靜!


    靜!靜!


    整個大殿一片安靜!


    李隆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對於自己的傑作,頗為滿意。


    想著自己堂堂一個帝王,卻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讓堂下的滿朝文武逼得,不得不將自己心愛的女子打入冷宮。


    那種滋味,讓重感情的李隆基實在覺得憋屈難受。


    看著滿朝文武的嘴臉,他心裏的火就不打一處來。


    想著你們都不理解朕的感受,朕又何必在意你們的想法?


    其實百官所請,除了王毛仲不靠譜,張敬忠、孫仁獻、王晙都是有資格的。


    不說他們功績多少多少顯赫,幾多幾多牛逼,但皆在曆史上留有點滴賢明,尤其是王晙……


    但是李隆基偏不願意聽,非但不聽,還任由他們吵鬧,自己在上頭看戲,看一群猴子相互爭吵。


    就在他們爭出結果的時候,他再出言,一錘定音,說出了一個沒有任何人想到的答案。


    裴旻,那個即將成為河西節度使的男人。


    好半響!


    “陛下不可!”


    裴旻的老對頭伴食宰相盧懷慎快步站了出來。


    “有何不可?”李隆基拿出了自己的王者氣概,身軀微微前移,雙眼帶著幾分蔑視的看著盧懷慎。


    盧懷慎讓李隆基瞧得心頭一顫,硬著頭皮道:“陛下,裴國公自請調往河西,陛下豈能負他好意?”


    “朕豈會負靜遠?”李隆基理所當然的道:“所以朕已經下令,命他為河西節度使,統涼、甘、肅、瓜、沙、伊、西七州兵馬!”


    “可隴右?”


    李隆基不以為意的道:“能者多勞嘛!靜遠可比漢武時的霍驃騎,多鎮一路,有何不可?”


    “萬萬不可!”


    諫官褚哲驚慌失措的衝了出來,道:“這古往今來,還未有節度使身兼兩鎮軍務!這於禮於法,大大不妥。”


    李隆基眼中怒意騰起,他記得很清楚。


    就是這個褚哲,他是初唐褚遂良的孫子。


    褚遂良因為反武則天,受到了武則天的殘害,即便人死了都沒有放過他,一方麵把他的官爵削掉,另一方麵把他的子孫後代也流放到他死的地方。


    直到李隆基即位,方才為褚遂良平反,褚家人也得以回到長安。


    褚家人本就恨武家人入骨,武婕妤幹出這種事情,身為諫官的褚哲於公於私都不願放過她,言辭也是最激烈的。


    因此李隆基對他厭惡之極,不給情麵的說道:“節度使淵源於魏晉以來的持節都督,景雲二年,成為正式官職。雖無一人身兼兩鎮的前例,卻也未有明文規定,不可一人身兼兩鎮。何來的理,何來的法?朕隻知道,靜遠在我大唐危難之際,放棄京師的榮華富貴,自請出朝,為國戍邊,一幹九年。”


    “九年裏,他連破吐蕃,為我大唐收複了河西九曲之地,穩固隴右局麵。”


    “不隻如此,麵對天災,他勇敢的與之對抗,將危害降至最低。麵對隴山、烏鞘嶺,他又化腐朽為神奇,讓隴右經濟飛速發展……隴右有今日之勢,裴國公的功勞……”


    “誰能置疑?誰敢置疑?”


    “而今隴右穩定,河西事起,又是裴國公。他放棄自己九年心血,願意去河西,從頭開始。為得是什麽,還不是我大唐天下。”


    “如此賢臣能臣,為何當不得兩鎮節度使?”


    “張愛卿、孫愛卿、王愛卿,皆是我朝重臣,是我朝的支柱。但你們捫心自問,他們三個,真的比裴國公更適合擔任隴右節度使一職位?”


    麵對李隆基,一個有一個的問題,褚哲無言以對。


    他人有的黑,但是裴旻沒得黑。


    卻如李隆基說的那樣,論及先天開元兩朝,滿朝文武的功績,不論是裴旻在政變裏的功勞,還是軍事、民生方麵的功績,都不是尋常人可以相比的。


    原來還有一個姚崇可以一比,但隨著姚崇的罷官,裴旻的功勞就無人可比了。


    不隻是功勞,而且為人處世的風格,也著實沒得黑。


    從開始的自請外放,到現在的調職去河西,都可以看出裴旻不太重視自己手上的權力,是真心實意的想幹一些事情。


    麵對如此人物,即便是專門挑刺的諫官,褚哲也黑不下口。


    褚哲無言以對。


    立刻有另外一人接話道:“裴國公確實是隴右節度使的最合適人選,隻是,讓他身兼兩任節度使,手握西垂近乎十五萬軍馬,未免權柄過重。”


    李隆基記得他,也是反對武婕妤的一員。


    又有人道:“裴國公尚且年輕,將十五萬大軍交於他一人,手中權力過大,就恐國公一時把握不住本心,不如適可而止……”


    “裴國公如今年不及三十,未來還有大把年華,封賞過重,日後再立功績,豈不是賞無可賞?”


    “陛下,功高無賞,最是可怕!”


    文武百官,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


    李隆基看看這,看看那,都是心底厭惡的對象,都是逼他對付心中摯愛的禍首,心中怒火騰飛。


    左補闕韓休也出班道:“臣也以為陛下對於裴國公實在恩寵過重,不利於天下……”


    李隆基猛地拍案而起,喝道:“何為不利於天下?裴國公為我大唐立下的功績,你們在做的諸位,有哪一個比得上?朕對於大唐的功臣關懷體貼,何錯之有?”


    “你等一個個都是飽學之士,且不聞文王與薑尚?文王不嫌薑尚年邁,拜為太公,命武王姬發以父親之禮對待,方才有了八百年周朝天下。”


    “還有,漢昭烈帝為得諸葛亮,三顧草廬,天下聞名,得之如魚得水,以托孤之重。換來武侯一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靜遠有西漢霍驃騎之能,對朕對我大唐又是忠心耿耿,朕以國士待之,換他國士相報,正可謂君臣相宜!”


    “豈容你等鼓噪?”


    見李隆基動了真怒,文武百官都忍不住為之一顫。


    兼之李隆基用了他們慣用的伎倆,以史為鑒。


    用了周文王與薑太公,劉備與諸葛亮這對千古君臣為例。


    誰敢亂說就是調撥君臣之間的關係。


    這個罪名可大可小!


    李隆基拍著案幾將一個個出班的文武尋常的灰頭土臉的,就差沒有指名道姓的痛罵一頓。


    最後總算消了點點火氣,留下一句:“朕意已決!”


    離開了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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