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宜聽話地點了點頭, 眼巴巴看著李從嘉轉身進門沐浴,然後又看了一眼釋雪庭,釋雪庭對他合掌一禮,抬腿就走。


    李從嘉沐浴完之後小憩半晌,緊接著就到了接風宴的時間。


    好長時間不穿公服,說實話他居然還有點不習慣。


    春生也換了一身衣服,他從來沒有穿過布料這麽柔軟的衣服,之前跟在李從嘉身邊,本來以為衣食住行已經是頂尖,可是沒想到,總還有更超出他想像力的。


    坐在親王車架上,春生緊緊握著拳頭,小聲說道:“郎君,不是,大王,您讓我做什麽,我都可以學,您別趕我走好不好?”


    李從嘉放下正在看的文書,溫聲說道:“沒人能趕你走,別擔心。”


    春生眼睛亮亮地看向他:“真……真的嗎?”


    李從嘉摸了摸他的頭說道:“王府沒那麽大規矩,長史新上任,也有些緊張,故而嚴格一些,放心吧。”


    “可是……王妃不是也要來了?”


    “王妃啊……王妃也是個很和氣的人。”李從嘉說完這句話,略覺得有些心虛。


    不過,周娥皇也隻是對他凶而已,對待下人倒也溫和,隻希望她別恨屋及烏就是了。


    晚宴籌光交錯,李從嘉坐在上手的時候,十分感慨,已經很久沒有受到過這個待遇了啊。


    不出柳宜所料,接風宴到了一半,果然有人問起之前兩次擊退趙匡胤的事情。李從嘉在來的路上就跟釋雪庭通過氣,很大方的承認了,他其實是……偷襲。


    可就算是偷襲也是很了不起的勝利了,畢竟李從嘉當時帶領的……是一窩土匪!


    李從嘉本來很擔心這些人會詢問一下細節,謊言總是會有漏洞,這些地方官一個比一個精,說不定就能發現什麽。


    不過這些人卻並沒有詳細詢問,李從嘉初時不解,後來才明白這些人也是為了不露怯,畢竟都是文官,對於兵法這種東西知曉的並不多,倒是李從嘉經過這一路的惡補,再加上師行一偶爾給他講課,倒也了解不少。


    接風宴上除了李從嘉受歡迎,另外一個就是師行一,作為大儒,師行一在這裏也算是薄有名氣,李從嘉能把他請過來,這些地方官連為難的念頭都不敢再有,一個個老實的跟鵪鶉一樣。


    可是哪怕這樣,當地事物的交接什麽的,也讓李從嘉忙了個焦頭爛額,好不容易剛剛整理好,朱元和李平也到了。


    朱元和李平兩個人是隻身隻帶了些許護衛前來的,因為他們沒有兵權,朱元的官職依舊是駕部員外郎,依舊是兵部尚書,兩個人身上都有兼職,隻不過那個兼職不過是為了外派。


    他們手上沒有兵權,說實話,李從嘉總覺得南唐從上到下做事都透出一股小家子氣,大臣爭來算去小家子氣,李璟這個皇帝做的……也很小氣。


    朱元和李平當年都是後漢投降過來的,要說本事是真有本事,可李璟用人家還偏偏要防著人家,讓人家打仗還不給兵權!


    朱元和李平也是滿心苦澀,原本國家被滅了,投降就投降吧,隻要是男人誰沒有個建功立業的心思呢?然而朱元和李平好不容易得來個機會,還要在一個年少親王的領導下幹活,說起來,他們也是很想跟陳覺換一換。


    至少李弘冀比較靠譜!


    朱元和李平見到李從嘉第一反應,也是不可置信,雖然之前就聽說越王這一路吃了不少苦,但是看到如今瘦成這樣的李從嘉,這才有了真實的感覺。


    不過還好,李從嘉最近還養會一點肉,身材恰到正好,儀態身姿都是最好的狀態,再加上風華正茂,朱元和李平再怎麽覺得前途無望,也忍不住客氣幾分。


    而且李從嘉也的確是給足了他們麵子,直接派長史到城門口迎接,一路帶到了刺史府,李從嘉已經設下酒宴來給他們接風洗塵。


    從態度上看,無可挑剔,朱元和李平多少心理安慰了一些。


    李從嘉跟他們寒暄一陣之後,就直接進入了話題:“本來我以為聖人派我至此隻是坐守,不過有兩位過來,想必是要對舒州和蘄州動手了吧?”


    李平應道:“我二人來之前,聖人的確是囑託我們,若有機會,攻一下舒州和蘄州,未必要拿下,主要給吳王那邊減輕一些壓力。”


    李從嘉直接說道:“如今我領康化軍和靜淮軍,實不相瞞,靜淮軍如今隻剩下個名稱,我的想法是著手組建靜淮軍,而我一人精力有限,怕是難以兼顧,康化軍不如就有兩位統領,之後攻打舒州蘄州,也是以康化軍為主,如何。”


    李平和朱元驚訝的對視一眼,他們兩個誰都沒想過李從嘉能夠這麽痛快的放手軍權,本來他們所想到的最好的可能性,就是讓他們兩個去組建靜淮軍,他們兩個也做好了這方麵的準備,雖然池州當地青壯肯定大部分已經進入了康化軍。


    然而兩個人誰都沒想到,李從嘉會將康化軍交給他們!


    李平身為職位比較高的那個,輕咳一聲說道:“如此……怕是不妥。”


    李從嘉笑道:“這有何不妥?兩位有帶兵的經驗,自然是去帶康化軍比較好,至於我……我之前也就帶過千來人的土匪軍,都是小打小鬧,康化軍如今是主力軍,如果讓我去,有什麽地方沒做好,到時候怕是難辭其咎。”


    李平壓抑住內心的興奮,剛想推辭一下,朱元就已經忍不住說道:“殿下放心,我們必然不會辜負殿下厚望!”


    這呆子!李平暗中瞪了朱元一眼,上峰對你和氣,你也要對上峰恭敬才是,怎麽也要推辭幾次,要不然會顯得他們像是要架空李從嘉一樣,這就不好了。


    李平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架空越王,他也不敢,現在李從嘉將兵權交給他,他也沒有自己獨大的心思,心中琢磨著,雖然讓他們帶兵,但做決定他們總會向李從嘉報告。


    李從嘉跟李平他們說好明日巡營之後,就放兩人去休息。


    他們走了之後,憋了一晚上的柳宜才著急說道:“殿下怎麽能這麽快就放權呢?”


    李從嘉奇怪說道:“誰說是放權?”


    柳宜問道:“您不是說,要讓他們帶康化軍?”


    “我隻是讓他們帶,他們若是有什麽要做的,最後還是要我點頭,不算放權,不用擔心我被架空。”李從嘉微微笑著。


    柳宜看著李從嘉淡定自若的模樣,忍不住有些窘迫,覺得李從嘉看上去沉穩有度,倒是他自己表現得像是個毛頭小子。


    他鎮定了一下說道:“大王胸有成竹,是屬下一時沒想到。”


    李從嘉笑道:“你是文官,這些事情想不到也是有的。”


    柳宜一邊幫助李從嘉分類那些文書,一邊期期艾艾問道:“我聽師先生說,大王在江都府之時,曾寫過許多詩詞,不知大王可還有手稿留存?”


    李從嘉將手上一份文書看了一眼,發現是有關屯糧的事情,仔細看了好半晌之後才心不在焉說道:“當時寫完的都被那些人留下了,手上沒有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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