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鬥本來以為在這姓塗的這一招下,自己根本沒有活命的可能,所以隻能閉著眼睛等死。但是等了一會兒,那姓塗的雙掌卻沒有拍下來。


    阿鬥很是奇怪,他睜開眼一看,卻大吃了一驚。在他身前站著姓塗的,他的雙掌擺出的還是那一招,可是招數卻還在半途之中,一掌在阿鬥的眼前,隻差半寸就拍到阿鬥的頭頂了,另一掌也在阿鬥的太陽穴半寸處。這一雙要致阿鬥於死地的手掌,就這麽擺著姿勢,一動也不動,好像是定格了一樣。可是阿鬥離他很近,早就看清了,姓塗的印堂之中嵌著一個小小的黑色的圍棋子,這顆棋子是什麽時候飛過來的卻沒有人看見,但是棋子的力道和準確,已經命中了姓塗的印堂要穴,他顯然已經斃命了!


    阿鬥看到這裏,馬上把手中的劈風刀又握緊了,警惕的看著四麵。那些剩下的客商當然什麽也沒看明白,還以為他們領頭的塗某著了阿鬥的道,很可能已經死了,否則不會擺出這麽一個奇怪的姿勢。所以,餘下的客商在大吃一驚後馬上各自取出了兵器,在緊盯住阿鬥的同時,也四下查看。


    剛才還在激烈打鬥,現在卻毫無動靜的樣子,就連阿鬥和那些剩下的客商都覺得奇怪,可是這個姓塗的死的也實在是蹊蹺了。剛才,這些客商也看明白了,這個阿鬥根本不是姓塗的對手,那姓塗的最後一招也顯然是要命招數,可是卻突然立在這裏不動,而且已經沒有了氣息,顯然死了。但到底是誰下的這樣的死手,誰也不知道。所以,這些款而上一麵看著阿鬥不讓他趁機溜走了,一麵也在四下裏查看,是什麽人在暗地裏殺人。


    在所有人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後,才發現就在距離他們都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三十多米高的山坡,而山坡的上麵站著兩個人,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是一對少年男女。這些人也看的很清楚了,那個女的年齡在二十五歲上下,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衣衫,頭上挽著一個發髻,兩縷秀發飄動在臉旁。那個男的二十歲上下,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衫。


    這兩個人正在說話,雖然相隔了有幾十米,但是依然能聽到他們說什麽。


    隻聽那個女子說道:“輕風啊,你剛才的手法還是不對哦,你的手腕部不能稍有一點的動作,那樣是很容易被對手發覺的。假如對手的武功比你高,那麽你此刻孔坡就要受傷了。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小屁股都要打爛了吧?怎麽總是記不住呢?下次要是還做不好這一點,我就把你吊在樹上狠勁的打你的小屁股了!”


    那男的一邊嬉笑一邊說道:“是的,師父,徒兒這次記住了,這不是我第一次對敵嘛,心中自然不免的有一些慌亂了,還請師父原諒我。所以,下次我一定不會再錯了。”


    這兩個人與他們隔著至少也有三十米,但是他們的對話卻清晰的傳了過來,看來他們也是故意用內力發聲,就是為了讓他們聽到。阿鬥和這些客商心中都是吃驚,就這內力已經讓他們感到震撼了,更別說三十米外,用一顆小小的圍棋子就殺了姓塗的。


    阿鬥和那些客商愣愣地聽著他們二人說著話,而他們也一邊旁若無人地下了山坡,徑直朝他們走過來。此處再也沒有人經過,他二人的對話也是在討論那個男子殺姓塗的手法不對,這個塗某顯然是被他們所殺,而且聽他們的對話,好像女的是師傅,她正在責備男的打出暗器的手法有錯。這樣一對少年竟然有如此的武功,阿鬥心中自然高興,因為他們是在幫他,那些客商卻全神戒備,一直看著他們走了過來站在他們的麵前。


    阿鬥此時也看清了,這個少年男子很麵熟,剛才又聽到那個女子叫他“輕風”的名字,莫非真的是五年多沒有再見麵的李輕風?隻是對一個少年來說,五年時間變化很大,又不敢確認,所以他也隻是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客商中一個粗眉大眼的人一挺手中的樸刀,大喝道:“什麽卑鄙小人,使暗器殺我大哥。”


    那個少年男子依然嘻嘻一笑說道:“什麽卑鄙小人說我這個大人殺了人?”


    “是我,”拿樸刀的漢子說出口才反應過來著了道,他恨恨地看著這個少年說道,“中原南蠻子就是狡獪。你們為何殺我大哥?”


    少年人說道:“殺就殺了啊,還有什麽為什麽的啊,你可真的是囉裏八嗦的,好煩人。我勸你啊,還是趕快回到遼東去,中原武林高手眾多,千萬不要像你的這位大哥把性命也丟在這裏了。”他回過頭對他師傅說道,“師父,據江湖上的傳聞,這遼東十六怪倒也不是什麽大大的壞人啊,隻是在他們結義之前,這個塗老大幹過了很多殺人越貨的勾當,也算是無惡不作之徒。今天他死在這裏,那是罪有應得,我為中原武林除了這個大壞蛋,是不是很好?”


    那個女子輕聲笑道:“你是小壞蛋,他是大壞蛋,小壞蛋殺了大壞蛋,也是好事一樁了。”


    少年男子繼續說道:“師父就是這麽苛刻,我殺了一個大壞蛋,你也不大大的誇讚我一下,還說我是小壞蛋。不過我聽說姓塗的和這些遼東客結識的時候,並沒有把自己曾經做過的壞事告訴他們,所以他們也不知道。我還知道他的這些弟兄還沒有很壞,而且塗老大以前的所作所為他們也不知道。這次他們雖然受了高麗人的蒙蔽,被塗老大騙了,來做這追殺我大唐天朝官員的事,我料塗老大也不會給他這些弟兄說出實情。不過為了區區的三千兩銀子,就做這殺官造反的事,他們也確實該殺!”


    那個女子說道:“本來嘛,是該把這遼東十六怪一起都殺掉的,但是正如你說的,我念他們素無惡行,也是被塗老大所蒙騙的,那麽這次就饒了他們吧。下次再遇到做這樣的壞事,那是趕著千裏也要除掉的。”


    那少年回過頭對著一群客商說道:“喂,你們都長著耳朵呢,聽到沒有?我師父她老人家說這次就饒了你們,還不趕快謝謝啊!遼東十六怪這次要改名叫做十五怪了。我說你們啊,回到遼東千奇洞,從此再也不要在江湖上做這些與天朝為敵的事了,免得叫我師父知道了,命我來取你們的人頭。”


    他二人這樣毫無顧忌的說話,竟然是不把眼前的十五個身懷武功的大漢放在眼裏。


    這十五個人當然心中氣惱,在遼東他們都是自以為天下無敵的,哪知道到了中原才一戰就死了老大,還被人這樣瞧不起的一番奚落。那個濃眉大眼的漢子把手中的樸刀又挺了一下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不但殺了我們大哥,還對我們如此看不起。”


    “哼,就是看不起,你們又能如何?”那個女子此時眼中忽然冒出了一股殺氣說道,“我們剛才已經說了,這中原不是你們能隨便闖的,不要在此妄自菲薄,送了姓名都不知道是死在誰的手裏。聽我們的勸,趕快夾起尾巴,馬上滾回遼東老家去,在你們的千奇洞修煉,也許還能成為遼東武林額一代有名的宗師,把遼東的武功傳下來。要是不聽勸,隻怕是有命來,卻沒有回去的命!”


    那個少年男子接著說道:“那可就慘了,遼東的一派武功也有獨到之處,如果竟然被你們在這裏丟光了,你們的師父和師祖要被你們氣死了。唉,那麽遼東武功從此就在江湖上失傳了,你們的徒子徒孫還沒有學到你們一星半點,恐怕也不用在學武功了,隻好回家種地了。哦,說道種地嘛,我倒是覺得你們真的以後不要在中原武林闖蕩了,現在中原揚威立萬,你們沒有這個實力。還是習武強身,回家去好好的種幾畝地過日子吧。”


    此時,阿鬥心裏明白這二人是來找十六怪麻煩的,隱隱的好像還有在幫著自己的意思。看他們的武藝高強,這些客商顯然沒把她們放在眼裏。他手提單刀,一麵凝神戒備,但是卻又悄悄地向後退開了一步。他還緊盯著那個少年男子多看了幾眼,感覺真的與李輕風極為相像。但是,現在他們正與這些遼東客對峙,一時沒有機會與他相認。所以,他站在那裏注視著,並不插話。


    那剩下的十五個遼東客此時也明白了,這殺死他們老大的二人是與他們對著幹的,而且一定是中原武林中人。他們此番被塗老大帶著,本來就是要劫殺阿鬥,他們不管這阿鬥是什麽來頭,他們久在遼東苦寒之地,雖然得自祖傳師承的武功,在遼東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但是在中原卻根本都排不上號了。所以,他們也想在中原博得一點名聲,把他遼東的武功好好的展示一下。如果,就這樣被兩個不到三十歲的少年嚇跑了,隻怕以後更難在武林立足,回去後還要被遼東武林界嘲笑不已。


    那個濃眉大漢顯然是塗老大死後的老大了,他心中想著此戰必須打,否則回去後也太丟人了。如果竟然能打贏,那麽也讓中原武林知道,這武林之中還是有遼東武林的一席之地的。於是,他使了一個眼色,自己首先舉著樸刀向著那兩個少年撲了上去,其他的遼東客也緊跟著他揮舞樸刀一起撲上來。他們十五個人使的都是一把樸刀,與那個徒手的塗老大頗不一樣。而且,這十五個人的樸刀都是四尺多長的窄窄的刀刃,還有兩尺多長的刀柄。他們的雙手握刀,使出來的招數更加威猛,遠遠的都能聽到“呼呼、呼呼”的長刀破風的聲音。


    阿鬥正要挺身而上,畢竟這兩個少年人剛才幫了他殺掉了塗老大,他怎麽能袖手旁觀呢。但是,他卻驚奇的看到那兩個少年還沒怎麽移動腳步,身形卻在忽然間就各自向後飄出去了兩三步,這身法簡直猶如鬼魅一樣。那些遼東客的樸刀卻全部都砍空了,隻能再次站住收刀,然後又使出一招繼續劈向他們。


    那個女子站立在那裏一動不動,那個少年已經從背後取出了一個帶著一簇紅纓的烏黑镔鐵的家夥,他順手就那麽一拉,即刻就拉成了一支一丈有餘的長槍。少年對著師父說了一句:“師父,您再看一下徒兒的槍法如何?”


    然後,他輕輕的抖出了一個槍花,緊跟著使出了一套眼花繚亂的槍法。隻見他的槍刺出去猶如閃電,把十五個遼東客全部罩在槍影之中,竟然好像是一個人使出了幾十人的槍法一樣,把十五個遼東客緊緊的困在槍中!這簡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以一個人一杆槍就把十五個人圍住,镔鐵槍猶如一條黑色的遊龍,在十五個人之間穿梭往來,把他們裹在其中。這少年的槍法神奇,無出其右。那十五個遼東客隻有招架的份兒了,但是卻對槍的來去卻毫無防備。大概也就用了半盞茶的功夫,十五個人就全部中槍倒在了地上,再無聲息,看來均已命喪在此了。


    阿鬥已經看得呆住了,他在軍中多年,也在江湖上闖蕩多年,但是這樣神奇的槍法還是第一次見到,從來沒有哪一個人能這樣使槍,而且一杆槍就把十五個人壓製住。那十五個遼東大漢,一看就是得自同門師傳,再看他們的年齡也都三十過了,那麽在兵刃上無論如何也浸潤了二十年以上,況且他們的配合也很默契。可是,從那少年的槍使出了第一招起,這十五個人就隻有招架的份兒了,仿佛在那個少年的槍下隻有被趕殺,就像是十五隻綿羊。


    此時,那少年已經收回了槍,隻在槍尖上有一點點殷紅的血跡,他在一個倒地客商的衣服上輕輕一擦,然後把槍重新合起來放在背後,看著十五個毫無聲息的大漢,嘻嘻一笑說道:“你們這些家夥竟然如此的不中用,我還沒有玩夠呢你們就急匆匆的死了,真的是太可惜了。唉,我好心的勸你們不要來中原趟這趟渾水,回家去老老實實地種田,就不要摻和中原的武林恩怨,卻是一點都聽不進去,一定要在此妄自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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