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觀察他的臉色,想了想問道:“你坐下。”男人便在兩個警察的攙扶下半自願半強迫地坐下。


    “你為什麽送小孩子去福利院?”


    男人苦著一張臉,“我是有送幾個小孩子去那什麽福利院,有人給我錢,說小孩子不認得路,叫我幫忙給送過去。”


    “給你多少錢?”


    “兩萬塊。”


    “隻讓你領個路就給兩萬?”


    “不光是這樣,那人要求我和小孩兒們說我是‘弗先生’,而且我必須做到不被人發現。”


    警察聽到“弗先生”三個字都是一震,“給你錢的人長什麽樣子,你們之前認識嗎?”


    男人道:“樣子很普通,沒特點那種,就是穿一身黑衣,不認識啊,我根本不認識那人,我晚上正在街邊吃串兒,突然就找上我,幾句話交代完了,當場塞給我兩萬塊,我窮啊,實在缺錢,沒兒沒女沒工作,兩萬塊在我這兒都是一筆大錢了,我見錢眼開所以就……”


    “哢噠-”


    男人好容易緩過來點兒,在聽到那一聲細微的動靜後立刻如驚弓之鳥,瞪大了眼。


    警察不確定他這是神經太過緊繃導致的反應,還是那關著門的臥室有什麽貓膩。在男人驚疑不定的眼神下,兩名警察動作麻利的製住他,示意他不準出聲,另兩名警察悄聲靠近那間臥室,同時手伸向腰間。


    臥室門打開的瞬間,兩名警察舉起了槍,臥室裏隻有一張床,還有一個……人,一個背朝窗戶麵朝門口的人,一身黑衣,麵色蒼白,他身後拉著厚重的窗簾,使得整個房間光線暗淡。


    時間仿佛凝固,不知過了多久,才想起警察的嗬斥聲:“手舉起來!”


    黑衣男人紋絲未動,僵持片刻,兩名警察向他靠近順利將他製住,自然順利,男人根本沒有反抗。


    客廳裏被另兩位警察控製的男人見了從他臥室裏走出的黑衣人,兩眼一翻,直挺挺倒下。


    “名字?”


    “弗生。”


    “說一說你所知道的,有關‘弗先生’的事。”


    “我就是弗先生,在別人那裏是代號,在我這裏是我本人。”


    “黑獄虐殺案”的頭號嫌犯被抓了,他不配合警方,案件中涉及到的其他人他拒不交代,對於犯案經過和內容閉口不談,警方正在想方設法進行攻破。


    弗生被單獨關押,有一天,幾個案犯被送過來和他關在一起,那幾個案犯個個體型魁梧,渾身疤痕交錯,表情凶神惡煞,弗生呆在一邊,他們呆在另一邊,不說話,隻盯著他看。


    夜裏,弗生閉上眼睛,那幾人仍舊看著他,他睜開眼,他們還看著他,他再次閉上眼,沒再睜開。大約後半夜一點,幾個彪形大漢商量著輪流來,那人和他們比絕對屬於單薄瘦弱的了,就不信他們這麽虎視眈眈的注視他他能睡安穩。


    後半夜兩點,一人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熟了?”


    黑暗中,他們對麵靠著牆的人一動不動,像是真的睡過去了,一個大漢湊過去,打量著從頭黑到腳的男人,咦?不對啊,頭怎麽也這麽黑,這人臉色白得很吶。大漢抬手碰了碰男人的頭,片刻後,他大叫一聲,連連後退,沒睡的一驚,睡著的被吵醒。


    “蛇、蛇頭,那是蛇頭!”


    “怪叫什麽!看仔細點!”


    幾人一起向前挪動,就要靠近時,男人似是聽到動靜,緩緩地起身,緩緩地抬頭看向他們。


    “啊---啊---”


    他們看清了,真的看清了,黑衣男人自脖頸以上是深黑色的蛇頭,他此刻是蛇頭人身!


    一陣驚懼的嚎叫聲後,監獄裏的燈亮了,別處的犯人不明所以,獄警過來查看,隻見臉色慘白一身黑衣的人靠在牢房一邊,幾個魁梧大喊抱團瑟縮在另一邊,一個個不知被什麽嚇得直抖。


    那幾人請求獄警把他們關回原來的地方,獄警不同意,說要等白天再調,那幾人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了,隻一個勁兒的懇求獄警,獄警不為所動,有個腦袋還能轉彎的湊到獄警跟前,悄聲說他們有情況匯報。


    鬧了半天,幾名大漢終於逃離那件牢房。


    事關重大,幾個犯人直接被送到值班警察那裏問話,當值班人員聽到他們說那個那個人是妖怪的時候氣得差點掀桌子。


    “你確定那是弗先生嗎?”宋家旗急切地問。


    顏傾道:“我看到了照片,是我記憶中的弗先生,他的樣子沒有變。”


    弗生本人沒有被公示,顏傾通過別的渠道得見這個“案犯”的真容,唐扈齡、沙理爾等人都是從他口中聽說的這件事。


    傭人切了兩盤水果送上來,見客廳裏圍坐的這些個年輕人神情各異,氣氛凝重,她輕輕放下果盤,輕輕推下,不敢打擾。


    重晞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沉默中開口,“弗先生,他可以走掉,那裏關不住他吧。”


    啟十袂低著頭,極力維持自己的狀態,聽了重晞的話,他心裏活泛了些,弗先生是有特殊能力的人,隻不知他會怎麽做?他違抗不了弗先生,他遠沒有弗先生強大,但對方說的代他受刑幾個字如利刃戳在他心上,讓他不知如何抉擇。


    他們以出身福利院為由,加上顏傾的疏通,得到探監的機會,但弗先生一律拒見,他們找來福利院院長,照樣見不到弗先生。


    福利院院長如今已年過半百,看上去倒很年輕,比實際年齡小了十歲的樣子,她說隻當弗先生是義舉,沒想到他會作案。


    弗生安坐獄中,眼望虛空,無數景象走馬觀花。


    春雨細細,他來到一處荒廢的田地,幾個男孩兒撅著屁股在挖坑,小小的長方形的土坑,他們挖完之後合力抬起一旁已沒了氣息的小身體將之放進了坑裏,接著把土推進坑裏,土坑裏的小身子逐漸被埋沒。


    他晚了一步,本是要帶走那個孩子的,但他先一步入了土,也好。


    他第一次有了在這細雨中走一走的興致,走過田地,越過小溪,他聽到身後“撲騰撲騰”蹚水的聲音,回過頭,他看到一個圍著大大的肚兜,光著屁股的小男孩兒,男孩兒腦後靠髮際的位置留了撮頭髮,編成一條細細的小辮子,其他地方是禿的。


    小孩兒對他咧了咧嘴,見他不說話,小孩兒似乎有些猶豫,他把沾著泥的手放水裏擺了擺,眼睛卻一直看著他。


    “你跟著我?”


    小孩兒又咧咧嘴,挺開心的樣子,“我想跟著你。”


    “為什麽。”


    小孩兒先是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想法,撓撓小臉兒,拽拽小辮兒,說道:“你是大人,我想跟著你。”


    最終小孩兒如願以償的榜上這個大人,跟人家走了。


    弗生自殺了,割破了頸動脈。


    醫院裏人仰馬翻,二三是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等在急救室外,幾位院領導趕過來,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祈願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章幹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章幹兒並收藏祈願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