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祁宴的視線,要不是自恃身份,他估計都想直接捂住自己的腦袋。真是離譜了……明明隻是個普通的人類,明明隻是依附於超市才能在他手下保住性命,可不知道為什麽,當雙方視線對上的瞬間,他卻從能從對方的視線中感知到一股強烈的、讓他頭皮發麻的惡意。王建德本能地生出警惕。他沒有理會祁宴說的八千餘額,他甚至都沒怎麽管那袋放在收銀台上的凍肉。在確認周身控製自己的桎梏徹底消失殆盡後,徑直扭頭遠離了這個對他不利的超市。祁宴還在他身後對著他離開的方向喊:“客人,您的肉忘記拿走了。”然而王建德這會兒哪有功夫去管那袋子凍肉,祁宴越喊他跑的越快。他幾乎是倉皇地逃出了超市,很快就徹底消失在祁宴的視野中。站在超市門口的祁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凍肉,又朝著王建德離開的背影看了許久,最後隻能歎著氣回到收銀台後。他回憶著王建德離開時的神情,總覺得自己這回沒有給對方帶來完美的購物體驗。盡管王建德付了錢又沒帶走貨,這事無論怎麽說都是他賺到了。可這點錢哪比得上王建德渾身上下所蘊含的全部價值。更麻煩的是,就看對方離開時的反應,總感覺對方未來都不會再進入超市了。祁宴皺著眉,難免有些擔心超市未來的生意。而他這份不詳的預感,也在未來很快成了真。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祁宴每天都勤勤懇懇的準時上班營業,卻再沒看到哪怕一個詭異顧客進門購物。回頭客沒看見哪怕一個,就連平時總是圍在超市外對著他流口水的路人,自王建德離開後那天起都徹底消失不見。這種仿佛與百億目標失之交臂的感覺,也讓祁宴開始發愁起超市的生意。到底怎麽樣才能讓那些詭異再次自願走進超市購物呢……祁宴忍不住思索起了這個問題。……最近幾天下班回家時,祁宴心裏都不免塞滿了詭異世界的那些詭異。吃完晚飯準備回家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黃昏,大半太陽沉入地平線。光線開始變得昏沉,林立的樓房擋住了大部分光,偏偏路邊的路燈還沒有自動亮起,以至於這會兒的街道看著都顯得有些不詳。祁宴滿腦子都是詭異位麵的那些詭異。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多了後,想象也開始變成現實。祁宴餘光陡然捕捉到一抹暗淡、零碎的紅色。它飄忽且迅速地從祁宴的視線裏躥過,那特殊的色彩,讓最近一直在詭異世界工作的祁宴瞬間想到了那些大方且富有的顧客。祁宴在此刻幾乎忘記了人類麵對鬼怪時的本能恐懼,他快速扭頭去找那抹紅色的存在,並在最終遺憾地看到了一個紅色的垃圾袋。“原來隻是垃圾袋……”祁宴有些失望,“到底是誰在亂丟垃圾啊,真是沒公德。”祁宴罵罵咧咧地把垃圾袋撿起來扔進垃圾桶,之後緩步離開了這片傷心地。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回家路上的小意外,巨大的落差感讓他失望的同時,也給祁宴額外帶來了靈感。祁宴咀嚼著發現想象中的詭異隻是垃圾袋時,那從心底一閃而過的“果然沒有詭異樂意和他做交易”的失落,反應過來了超市生意蕭條的原因那就是,他對那些詭異的吸引力遠沒有最初開業時那麽大了。接連兩個詭異受挫,恐怕小區裏的其他詭異,也都逐漸認清了自己沒辦法對超市老板動手的事實。再加上超市裏的商品對那些詭異本來就沒什麽吸引力。就連最初有詭異願意上門購物,他們還都是被食欲驅動,想著對他這個大活人動手。現在詭異都逐漸認清超市的老板是個啃不下來的硬骨頭,偏偏超市對外銷售的商品對詭異又沒有吸引力,也難怪他最近一直都等不到顧客上門了。對於現在的藍星百貨超市來說,唯一的解決辦法,恐怕就隻能是開發出一批符合詭異喜好的拳頭產品。可人類和詭異的喜好顯然不兼容,藍星百貨超市的商品進貨界麵怎麽可能找得到詭異喜歡的東西。祁宴越想越發愁,想著那些“新能源”,想到自己可能沒辦法從它們身上賺到錢,愁得幾乎要睡不著覺。一直到之後洗漱完畢準備休息時,這個和實際情況相悖的問題始終橫隔在他心底。其實真要說起來,詭異的喜好很明顯。他們的喜好就是人類。然而不說超市的進貨界麵裏沒有這樣的商品,就是他作為人類的道德底線也不允許他做出類似的事情。困意逐漸上湧,祁宴的理智也開始逐漸消退。他的思維開始發散不再單獨僅限於詭異,各其他種亂七八糟的想法也趁著這個機會接連湧現。他甚至開始遷怒於詭異的天生習性了。好煩……那些詭異明明都有近似於人類的神誌,除了吃人外,他們就不能有點其他別的愛好嗎,搞得他這會兒想從他們身上賺錢都變得特別困難。話說回來,末世位麵的那些喪屍好像也都吃人。就是喪屍沒什麽智商,渾身上下除了晶核外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也不能和他做交易。不過喪屍和詭異還有一點明顯的不同,喪屍曾經似乎也能算作是人類。隻是……話說回來,如果非要從這個特殊的角度去看待喪屍的話……祁宴的困意逐漸消退,一個驚人的念頭在此刻出現在他心底他能把末世位麵的那些特產喪屍,出口到詭異位麵賣給那些詭異嗎?所有困意在這一刻消失殆盡,祁宴猛地清醒了過來。第十九章祁宴看過一點馬克思的《資本論》。利欲熏心的資本家為了賺錢不擇手段,僅為了獲取更多利潤便丟棄良心道德淪喪。不得不說,馬克思真不愧是馬克思,他在幾百年前寫出了如今祁宴糾結的整個心理路程了。出身自和平年代的身份天然賦予了祁宴高於及格線的道德。在“把末世位麵的喪屍賣到詭異位麵”的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他幾乎本能地有些排斥,覺得這樣做怎麽看怎麽不合適。但是末世位麵的喪屍不值錢。按照末世位麵的物價,和那些幸存者收購喪屍,價格頂天了也就是10信用點一斤。但如果他把喪屍賣到詭異位麵,就看那些新能源詭異的有錢程度,翻個十幾倍賣到100信用點一斤不成問題。不過這樣做對末世位麵那些幸存者來說會不會有些過分?在喪屍的威脅下掙紮求生本來就很困難了,讓他們忍著惡心對曾經的同胞動手,難免有些不太人道。但是祁宴想到了那些被作為貨幣使用的晶核。末世位麵的那些幸存者自己都從喪屍的腦子裏扒晶核用,他剛剛那麽想,算不算想當然地把自己的想法加在了其他人身上,感覺那些幸存者應該也不會在意這點小事。而且他剛剛又大致算了一下,詭異位麵500信用點一把的砍刀都有人買,一根頭發絲都能值一萬,感覺喪屍的價格說不定還有繼續往上漲、漲到它500信用點一斤的餘地誒。祁宴想,如果末世位麵的那些幸存者不樂意的話,就衝特產喪屍在詭異位麵可能會有的好銷量,他願意提高收購價幫助幸存者另類致富。想到這,祁宴最終下定了決心,準備做一次位麵中間商倒賣喪屍。或許冥冥之中真的有命運這麽一回事吧。在綁定係統開店營業之初,祁宴當時因為等不到顧客上門於是打起了喪屍先生的主意。如今超市在末世位麵也不缺顧客了,他卻又開始想著賣特產喪屍致富的事情了。還有更早以前……祁宴以前讀馬原覺得資本家真該死啊,結果幾年後的現在,他卻因為係統給出的百億目標,即將變成該死的資本家了。感覺以後完成任務跑路走人後,他都能用這段經曆寫一篇論文,就寫金錢對人類價值觀的異化作用。祁宴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隨即開始在心裏召喚位麵交易係統,想要問清楚其中更重要的細節問題,判斷計劃最後能否成功實施。祁宴:【係統,你睡了嗎?】對比以前找係統對話時的態度,這大概是祁宴態度最溫和的一次了。係統沒能從中意識到不對,它幾乎是立刻就出聲回話了。係統:【我不需要睡覺的,宿主您無論什麽時候找我都可以哦。】祁宴笑了:【這樣啊,那還挺方便的。話說我有點事想找你專門了解一下,希望你能幫我解答。】祁宴:【事情是這樣的,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或許能賺錢的辦法,那就是把末世位麵的喪屍出口到詭異位麵那邊銷售。你覺得這個想法有實施的可能嗎?你覺得詭異位麵的那些詭異,能接受這樣的商品嗎?】係統聽到祁宴問的這幾句話,一時間差點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程序運行出問題了,不然怎麽會聽到這樣一個鬼才且陰間的想法。係統:【這會不會有些不太合適,我覺得人類不能……至少不應該……話說宿主您是出身自藍星的藍星人吧?還是說您實際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隱藏身份?】祁宴決定把問題交還給係統:【我是藍星人,但自從被你綁定後,我就再也不是那個簡單純粹的藍星人了。】祁宴:【不過你這麽說,這生意理論上來說是不是能做成?】就光看剛才係統給出的那些回複,相比起實際可能遇到的問題比如說喪屍本身攜帶的喪屍病毒、詭異位麵的詭異可能不喜歡喪屍這類的回答,對方反而隻和他討論道德層麵的問題。換句話來說,就理論上來講,係統沒有直接說不行,那就說明了這件事實際可行。祁宴心裏已經隱約有了答案:【係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超市穿梭於各個位麵之間,它本身就能隔絕一些病毒、病菌之類的東西吧?】他想起了自己這段時間每天準點出入超市上下班的行程,在超市工作的時候不是和末世位麵的幸存者接觸,就是嚐試和詭異位麵的那些詭異做生意。假如藍星百貨超市和各位麵之間沒有徹底隔絕,就衝他最開始和基地幸存者做交易時的接觸頻率,藍星恐怕早就變成末世位麵2.0了。係統承認了祁宴的猜測:【好吧,事情確實差不多是這樣的……我算是知道藍星上總共有這麽多人,為什麽隻有你看到那則招聘信息了。】祁宴最終從係統這裏得到了滿意的答複。他終於能安然沉入夢鄉了。……既然祁宴的這個賺錢新猜想得到了理論上可行的答複,那他之後也是果斷地作出決定,著手嚐試讓理論變成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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