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棲同心頭一緊:“是誰?你要選那個連身體都沒有的詛咒嗎?”這麽說著,一直團在角落的黑影突然顯露出高大的“身軀”走到了喻棲同麵前,居高臨下的盯著這個不可一世的人類,蔓延的觸手無法控製的想勒緊對方的脖子,或者包裹起來直接團個球扔出去。麵對這樣惡意的“詛咒”,喻棲同卻不恐慌,他麵無表情的抬眼看著昱,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他本來就是多餘的東西,連最簡單的思考都沒有,怎麽可能成為主角?”被當麵數落,昱感覺有些委屈的垂著腦袋挪到了裴爍身邊,坐在地上,觸手張牙舞抓的在空氣裏舞動,仿佛無論如何都平息不了內心的憤怒,可偏偏他還殺不了喻棲同。裴爍看了一眼覺得好笑,抬頭摸了摸昱的腦袋,接著衝喻棲同道:“直到現在你還在誤導我……”他垂眸露出恬靜的笑容:“但是誰說我隻能在你們中間選擇呢?”一切都靜止了,陷入了桎梏,整個世界被時間洪流定格。寢室內的物品逐漸褪色,如同電子碎塊開始消散,到最後隻剩下白色空蕩的房間,一個巨大的淡藍色顯示屏懸浮在空中,就像來自另一個維度的門戶,像對話框一樣打下幾個字:【您做好選擇了嗎?】在靜謐中閃爍著微光。裴爍眨眨眼,觀察著顯示屏:“你就是係統?對話框就是本體嗎?還是說在背後有更高級別的生物在操控?”係統不急不躁的重新打下一行字:【您做好選擇了嗎?遊戲的主角是誰?】裴爍勾起嘴角:“如果我失敗了,會迎來什麽樣的懲罰呢?”【您將永遠留在遊戲中。】裴爍笑意加深:“所以這就是你的目的。”【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麽,請盡快做出回答。】“你會騙我嗎?”裴爍溫柔的問。【我向來對您誠實。】“那麽,請顯示我的信息框。”裴爍繼續道。【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麽,請盡快做出回答。】裴爍說:“我。”係統卡殼一瞬:【您有什麽訴求?我會為您解答。】“我是說,我選擇的主角,是我,裴爍。”青年淡淡道。他始終盯著顯示屏,果不其然,下一秒就連白色都消散了,他似乎又回到了寢室內,隻不過到這時,喻棲同和昱都已經消失,唯獨留下另外一個看上去陌生卻同樣符合裴爍審美的男人,靜靜坐在椅子上,沉默的看著他。他的手在空中一揮,一個投影浮在空中,裏麵播放著裴爍離開後寢室裏發生的一切,首先是昱感受到了不對勁,就像黑貓炸毛一樣,霧氣變得尖銳富有攻擊性,下一刻就跳離了裴爍的腳邊,而喻棲同的表情也變得更加冰冷,他看著與“裴爍”如出一轍的臉龐,以及嘴角淡淡的笑容,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怎麽了嗎?棲同。”“裴爍”疑惑的看了過去,“為什麽這幅表情。”向來冷靜自抑的喻棲同在這時徹底崩潰了,他怒吼道:“閉嘴!你才不是他!”然後,投影結束。“給我看這個是為什麽呢?”裴爍有些疑惑。“他們愛你,”男人沉聲道,“從來不是那副軀殼,而是你的靈魂。”裴爍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所以呢?”“為什麽不留下來呢?在那個世界裏,你可以感受到每個人對你的愛意。”男人麵無表情的說,語調很平。裴爍說:“我不喜歡被擺布,我討厭被控製。”“那你對他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男人的情緒有了波動,“他們愛你,你不喜歡嗎?”“沒有價值的愛,再多也沒用。”裴爍歎了口氣,“總得展現出來一點用處才行啊。”“我救了你,把你帶到了這個世界。”男人突然說,“……我算是,有一點用處了吧。”第157章“這個遊戲是你創造的?”裴爍笑著問。男人顯露出微妙的停頓, 然後點點頭,他的手指擰緊,似乎很不習慣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裴爍麵前, 他甚至無法很好的控製自己的表情, 顯得有些嚴肅冷漠,但裴爍卻看出了對方的急促與不安,根本不敢再向前一步, 站在自己麵前。裴爍又問:“你是誰?或者說,我該怎麽稱呼你呢?係統?”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有些幹澀的舔了舔下嘴唇,他的皮膚白皙、五官深邃,包裹在西裝下的身體肌肉發達, 線條流暢。他終於抬頭看向裴爍,以一種虔誠的、臣服而癡戀的姿態,仰望著裴爍,男人說:“你可以叫我係統, 但我給自己取了名字。”他的語調僵硬,簡直像是機器在說話, 沒有一點情感。男人似乎意識到什麽, 解釋道:“我本來想讓你給我取名字,但……”裴爍始終將他稱呼為係統。裴爍“唔”了一聲:“所以你是我剛進入遊戲時的那個係統?”“…不單單是這樣。”男人低聲道,“隻要是數據, 就是我的化身。”而整個遊戲就是龐大的數據構成, 無論是靜態還是動態, 人類亦或是鬼混, 都象征著男人的意誌,而最重要的那幾個人則是他分割成的無數的沒有記憶的載體, 也就是所謂的“可選擇主角”。裴爍勾起嘴角:“所以你擁有他們四個的記憶,但他們卻不知道你的存在。”“可以這麽說。”男人淡淡道,“在你勝利之後,數據將會融合,也因此,我出現在了你的麵前。”“所以你叫什麽名字?”裴爍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裴雩。抱歉,擅自用了你的姓氏。”男人抿緊嘴唇,不再去看裴爍那雙漂亮溫柔的眼睛,生怕在裏麵看到自己無趣的麵容。“沒關係。”裴爍彎彎眼眸,“你認識我嗎?在進入遊戲之前。”“當然,我認識你太久太久了。”裴雩開口道,“我本來想將這個遊戲世界當作禮物送給你,可搭建世界耗費的能量太多,所以沒能及時在你的世界把你救下,隻能盡力維持著基本的狀態,將你的靈魂上傳到了這個世界,隻有完成任務得到足夠的能量才能回到現實世界。這場事故來的太突然,所以很多bug沒來得及修複就匆忙將你帶了進來。”難怪遊戲裏處處彰顯著矛盾,裴爍笑了笑,等待著裴雩接下來的話。“我的確想讓你永遠留在這裏,因此給了錯誤的指示,甚至反映到了遊戲裏的分身中。他們都是我根據你的喜好構建出來的角色,不管是囂張霸道、天資聰慧的男人還是那些觸手、無知無覺的黑霧,我知道你喜歡這些。”裴雩想著之前發生過的一切。囂張跋扈、暴躁狠戾的有財閥學院裏的樸載盱、alpha皇太子利瓦伊、利維坦國王撒迦利亞……玩世不恭、不可一世的有總裁瞿頃洲、吸血鬼布蘭登、星際海盜洛倫佐……強大冷漠、溫柔疏離的有北方狼妖蒼岐、金字塔頂端的呈雲修、末日強者楚寒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別的類型裴雩沒有再構建,因為根據對裴爍靈魂喜好的分類來看,這幾類占比較大,而裴爍也很喜歡一些新鮮的東西,所以裴雩又加了昱進來,一個可以用黑霧當作觸手的能量。裴爍眨眨眼:“你看上去很了解我,尹遂嶼相冊裏的照片也是你放進去的嗎?”“是。”裴雩沒有遮掩,“我一直在觀察你,一直在想辦法對你有用……是不是隻有這樣你才會將視線放在我身上,才會更喜歡我一點。”裴爍輕笑,沒有說話,他仰頭看著四周的環境,淡淡道:“我成功了,現在你也告訴了我真相,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回到現實世界了?”裴雩到這時才有些慌亂,他猛地站起身朝裴爍走了兩步,而後又覺得難堪,停住了步伐,祈求到:“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可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呀。”裴爍無奈的說。裴雩僵在原地,他微微皺眉、繃緊嘴角,似乎在考慮些什麽,最終他舒了口氣,垂下眼簾:“你會想起來的。”裴雩就是這個世界的神,隨著他抬手,周圍的景觀又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們站在一所豪華顯眼的學校門前,旁邊用韓語寫著“首川高中”,周圍學生穿著精致漂亮的白色校服,無數高檔豪車停在路邊,司機盡責的拉開車門,卑躬屈膝的彎腰恭送少爺小姐們。“這是我們的初遇。”裴雩淡淡道,畫麵一轉,裴爍正坐在窗邊的位置,撐著下巴垂眼看著窗外的景色,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有什麽愉悅的事情正在發生,“這是我第一次綁定宿主,做了很多錯事,自以為是的想將我的想法強加在你身上。”裴爍溫柔的笑了笑,他似乎想起了這個世界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隻不過太久遠,遠到有些模糊了,他說:“文恩尚的確帶來了不少樂趣,所謂主角,應該也就是他這個樣子了。不過我卻沒想到他會真的喜歡我。”這麽說著,他稍顯冷淡的垂眼看著文恩尚蹲在桌子旁的模樣,嘴角上翹:“畢竟吃了不少苦呢。”“所有人都會愛上您,沒有誰可以抵禦您的魅力。”裴雩說,他的手再一揮,周圍變成了古代場景,而裴爍此刻正坐在門廊上看雨,他穿著寬大的袖袍,深情溫和閑適,一個少年走過來為裴爍披上羽織。“在這個世界,您似乎對擁有雙重人格的遊樹抱有很大的興趣。”裴雩淡淡道,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但最後您還是選擇和更強大的妖怪在一起了,您喜歡強者,所以我也必須更加強大才行。”下一個畫麵是在婚禮上,裴爍穿著漂亮得體的定製西裝,與那個看上去溫和冷淡的男人結婚,而另外一邊的兩個男人則掛著笑容,眼裏迸射出毒液一般的嫉妒。“我明白,您不喜歡爭吵與嫉妒,所以我會寬容他們,寬容每一個可能出現在您身邊的人。”裴雩說,“您是那麽溫柔完美,所以您得到的,一定是最好的。”再向後的末日世界,滿目瘡痍的地球中潛藏著一處綠洲,裴爍躺在沙灘上注視著海浪翻湧,一邊喝著椰汁一邊享受著清涼的夏日。“我也會好好服侍您,不讓您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憂慮,不讓您覺得被控製、被桎梏。我會讓您自由。”裴雩的聲音有些低落,在之前的世界裏他什麽都做不到,即使在末世中救了裴爍一次,他也實在太渺小,太無能。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照映在耶穌神像上,裴爍坐在長椅上與神父交談;宮殿的爆.炸聲中,訂婚宴如期舉行,裴爍笑著與omega交換戒指;星際旅行中裴爍站在窗前眺望著璀璨的星空,而就算是明亮的星星都無法奪得他眼中的星辰。每一個瞬間都被裴雩展現在裴爍麵前,他急切的想表達自己的愛意,想表達在無數個任務、無數個世界中,他是如此的熱愛裴爍,如此的想要表達自己的真心。“您的靈魂是如此璀璨耀眼、光彩奪目,我凝望著它、觀察著它,同時,我也愛上了它。”裴雩說,“每過一個世界,我對您的愛意就又深了幾分,直到現在,我可以為您去死。”裴爍輕笑:“所以你想告訴我什麽呢?”裴雩一愣,抿了抿嘴唇:“我想……永遠陪在您身邊,不是係統的身份,而是以愛人的身份。”“這張臉倒是很符合我的審美。”裴爍彎了彎眸子。“不僅僅是臉。”裴雩咽了口唾沫,又接著道歉,“對不起,在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我窺探您的隱私……到後來我無比希望和您在一起的人就是我,所以我根據一些數據完善了這具身軀。”他的聲音沙啞:“我相信您會喜歡的。”第158章“所以你的意圖究竟是什麽呢?將我留在這裏, 遭受你的擺布?”裴爍笑著問。“不!當然不是!”裴雩情緒激動起來,蒼白無血色的臉上泛起了薄紅,他深深注視著裴爍精致的容貌, 每一寸肌膚都被他烙印在心裏。裴雩的手指神經質的痙攣, 想要觸碰眼前的青年卻根本沒辦法做到,是啊,從使用這具身體出現在裴爍麵前開始, 他甚至連勇氣都沒有。明明他已經不再是留存於裴爍大腦裏的機械生物,隻能以第三視角觀察著“宿主”的一切,無法接觸,無法擁抱。可現在發生了變化,裴雩抿緊嘴唇, 無措道:“我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奢望,我也祈求能和你永遠在一起……但我無法違背您的意願,宿主大人,如果您想離開這裏, 我會送你回到現實世界。”裴爍眨眨眼:“那你呢?你會繼續呆在這?”裴雩垂著眼簾看不清情緒,他張了張嘴, 最終還是低聲說:“或許我會想辦法斷開與您靈魂上的契約, 重新開始別的任務……如您所看到的那樣,我隻是一個係統,由機械操縱的冷血的東西。我本就不應該擁有這些奇怪的、不屬於我的感情。”“所以你會將記憶刪除?”裴爍“唔”了一聲, 溫柔的問。裴雩不說話了, 整個人就像雕塑一般佇立在那, 一動不動, 良久,周圍的景象再次變成宿舍的場景後, 裴雩才僵硬的點點頭,祈求道:“求您……能不能讓我擁有最後的歡愉?”他看了太多裴爍在床上的神情,那般豔麗、那般美好,無論是被水色氤氳的朦朧鹿眼、因為愉快在白皙肌膚上泛起的粉紅,還是無意識輕咬的下唇,嘴裏吐露出充滿誘惑的哼吟,每時每刻裴雩都注視著他,渴望與裴爍一起的人是自己。裴爍坐在床上抬頭看他,帶著笑意沒有說話。裴雩的喉嚨突然間變得幹澀起來,他終於一步一步挪到了裴爍麵前,乖順的跪在了對方身側,注視著青年低垂的眼眸,而後手指顫抖的撫上裴爍的膝蓋,在接觸到溫熱的一瞬間,裴雩隻覺得自己的汗毛豎起,從後腦勺到尾椎骨都泛起陣陣顫栗,他舔著下嘴唇,虔誠的盯著裴爍,喉結滾動吞咽著唾液,接著便像一條狗一般輕輕將腦袋放上裴爍的腿,興奮感讓他頭腦空白,甚至就想從此被拴在青年身邊。“摸摸我吧。”裴雩低聲說,他的脊背開始發抖,突出的骨頭被裴爍用手指劃動,最後按上自己的後頸,捏著那最敏感脆弱的地方。裴雩發出滿足的喟歎,裴爍的體溫讓他沉迷,再也不會有這樣美好的感覺了。而很快,將將適應人類身軀的裴雩就發現了不對勁,他的肌肉緊繃,身體變得僵硬起來,在這靜謐安寧的氛圍中顯得有些突兀。“怎麽了?”裴爍問,他的手微微抬起。“……沒事。”裴雩的聲音沙啞,抬起頭繼續追尋著裴爍的掌心,一隻手向下自虐般結束了失控。他抿緊嘴唇,額頭上冒了些冷汗。他喘著粗氣,眼中流露出一些脆弱,抬頭仰望裴爍:“請繼續摸摸我吧。”裴爍忍不住勾起嘴角:“像隻狗狗一樣,你就會學了這些嗎?”裴雩說:“我倒希望可以成為您的狗、您的寵物,這樣最起碼您會對我保留憐憫與寵愛……”而並不會像現在這樣可以被隨意舍棄。不過很快,裴雩又想到了之前在人類世界查詢到的東西,眼睛亮了起來:“不過我是可以成為您的狗的不是嗎?我之前鏈接人類社會的網絡,看到了一些限製級的博文。就算是人類與人類之間,也可以轉化為其他聯係,比如說主人和狗……宿主大人,所以我可以成為您的狗不是嗎?”裴爍眨眨眼:“我不太明白你說的這些呢,不過怎麽看你也不像是可愛的小狗啊。”這話剛說完,裴雩的外表就發生了變化,一如剛剛的沉穩清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耳朵變成了成犬的立耳,就連尾椎骨處都重新長出了一根粗長的、毛茸茸的尾巴,正歡快的搖擺,再搭配上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怎麽看都覺得詭異極了。“這樣呢?會更像狗一點嗎?”裴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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