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最底層的小修士,萬事隨心隨性,沒有束縛。可是靳言身為北鬥大陸修為最高的修士,又有那樣一條預言壓在身上,他背負的枷鎖桎梏,實在太重了。他想要給林澹回應,給林澹承諾,與林澹結契,那就勢必要公然與整個三教盟為敵。但靳言依然還是這麽做了。全為林澹一人。一句喜歡太輕,靳言要的,是與林澹的生生世世,永結同心。“孤月,”道賢真君的聲音,在整個三清洞內回蕩,“抬頭看一看,壓在你頭上的那道誓言。“你當,永不結契。”那道幾乎鋪滿整個三清洞議事大殿上空的金光法陣,像是一團巨大的烏雲,籠罩在靳言頭頂。仿佛隨時準備變換成一座小山,將靳言鎮壓在下麵似的。靳言冷笑一聲,並未抬頭。他輕輕往前走了一步。頭頂那巨大的誓言法陣,便如影隨形,往前挪動半分。而圍坐在法陣周圍的三十六位尊者,在靳言往前邁出那一步的時候,都同時跟著往裏側挪動了一步仿佛他們與靳言之間有一道無形的枷鎖,這枷鎖要求他們,必須以現在這樣的陣型,將靳言牢牢鎖定在他們三十六人形成的圓環的正中央。和那三十六人臉上警惕和畏懼的神色不同,靳言的臉上,此時依舊是一副水波不驚的淡然神色。獨自立於中央,靳言腳尖輕點,旋身轉了一圈,將那三十六人環視一遍,然後重新站定了。“那誓言,我自然是記得的,否則,諸位以為我為何會親自來此一趟?”靳言說著,抬起手,從袖口中掏著什麽。“當心!有詐!”一名坐於於菟神像下的尊者,這時嚇得高喝一聲,緊接著一道劍氣從他手中釋出,直直地朝靳言打過來。靳言調動靈力,腰間的桃木劍頃刻間橫於身前,輕鬆擋住那道劍氣,然後眉心輕挑,看向為首的道賢真君。道賢真君長歎一聲,傳音入密,朝那動手的尊者罵過去:“蠢貨!他若真要使詐,你以為憑你一道劍氣能抵擋得住?!“他的雌雄雙劍已經被我們封在萬裏之外的駐劍台上了。“猛虎失了獠牙,沒了利爪,你以為他能翻起什麽風浪?怕什麽!”那出手的尊者這時訕訕地收回劍氣,朝靳言賠禮道歉:“抱歉,是老夫魯莽,一時失手,還望孤月,莫要介意。”靳言沒說什麽,隻是從袖口中將東西取出來。到這時,在場所有人才看清楚,靳言掌心托著的,是一塊小小的玉石永結同心契約石。“我此行,不為其他,惟願能收到三清洞諸位,對我與我夫人的祝福,還望,諸位成全。”要三清洞的一眾修士朝那永結同心契約石中注入自己的靈力,同時送上祝福,這便是讓三清洞承認靳言和林澹的道侶契。換言之,就是要求三清洞,自己主動將靳言之前立下的那道誓言銷毀。這種事,三清洞眾人,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靳言現在孤身一人,他們尚且如此忌憚,若靳言日後可以結盟,他們當如何應對?“誓言便是誓言,孤月,你當明白,此事無可更改。“這是你自己曾經以血為誓,立下的承諾。“既已對天起誓,現如今卻要出爾反爾,那便是欺瞞天道,對神明不敬。“孤月,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斷不可為。”聽到道賢真君的話,靳言定定地看了道賢片刻,然後開口:“這道誓言,是在我師父寒燈真君消隕當日,我重傷之時,過去的那三十六尊者逼迫我立下的。“諸位既然是於菟神選拔出來,手刃那三十六尊者,消滅他們的暴|政的人選,想必,你們應當不會認同你們師尊當年的所作所為的,是嗎?”靳言講話聲音很輕,與其說是在給予現在的三十六尊者壓力,倒不如說,他是在試探,在做最後的勸說。而這最後的勸說,對麵拒絕了。“我等,雖是受到於菟神的指引,消滅了過去那三十六人的暴|政,可是,那三十六人的所作所為,並非全無可取之處。“他們因為顧及那則預言,為了天下蒼生考慮,要你立下的這則誓言,無錯。“我等,自當繼承其意誌,將其執行到底,絕無更改。”靳言又環視一圈,“你們剩下的人呢?都是這樣想的?”三十六尊者和掌教,盡都認可了道賢真君的說法。靳言緩緩地點點頭,將掌心的契約石收回了。他早該知道的,所謂變|革,行不通的。掌權者的更替,不會改變三清洞的本質。這些修士,歸根結底,與自己手刃的師尊,並無區別。當他們手握大權時,他們終究會活成他們師尊曾經的模樣。和平的變革,終究要失敗的。三清洞,已經從根上爛了。唯有徹底摧毀,才是掀翻壓在靳言頭頂的那座山巒,僅有的辦法。想到這裏,靳言的眼中,最後那一絲光亮,黯淡下去。他垂下眼,濃密的睫毛覆蓋住眼底的情緒,沉默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我曾經以為,你們會有所不同。“是本座錯了。”說到這裏,靳言看一眼那黑色結界籠罩的地方,“還有一盞茶的時間,那預言所示的日期,便徹底過去了。“這最後一盞茶時間,我希望在座諸位,想好你們最後的答案。“若你們同意,成全本座,本座願意與諸位言和。“說你們執意要與本座為敵,本座不介意,將那於菟懸案,再重現一次。“在座的諸位,一個,也跑不了。”靳言的聲音不大,可講出的話,帶出的威壓,卻激得在場所有人,心神都為之一顫。道賢真君勉力維持住表麵的鎮定,冷聲開口:“哼!好大的口氣!“孤月,你縱然再如何修煉天賦卓絕,也終究不過是北鬥大陸一個修士罷了。“再現於菟懸案?“笑話!“你當自己是誰?“天道?還是神明?莫要不自量力!講出如此愚蠢又可笑的話!”麵對道賢真君的質疑和謾罵,靳言臉上毫無波瀾。他又朝前緩緩邁了一步,抬起手,修長的之間,放在了自己佩戴的白玉麵具上。三十六尊者齊刷刷舉起佩劍,一道道裹挾著無盡威壓的劍氣,同時指向靳言眉心。靳言卻絲毫沒有退縮,隻是淡定地將自己那張佩戴了近五百年之久的白玉麵具,摘了下來。看清那麵具背後的麵容,在場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就見那張絕美的麵容之上,眉心之間,有一道刺目的傷疤。那是一道被劍氣灼傷的疤痕,曆經數百年之久,早已經愈合。隻是那疤痕被靳言永遠地留在自己眉心,看起來……與那烙印在三清洞每一個修士記憶中的,那第三隻眼,一模一樣!三十六位尊者,在看到那道疤痕的一刻,臉上的血色頃刻便褪盡了。他們各個像看到了地獄中走出的最可怖的惡魔似的,嚇得目眥欲裂,渾身顫抖。在這樣的威懾中,靳言開口,聲音平緩,“這三清洞的一切,本座要收回,易如反掌。“因為,本座,便是於菟神。”第104章 靳言清冷如山泉水般的聲音,在三清洞內回蕩。震懾住三清洞每一個修士的心神。每一個三教盟成員,都屏住呼吸,難以置信地看向三十六座雕花椅正中央的那個修士。“於菟神……是孤月真君?”“我三教盟,這數百年來,始終尊崇、敬仰、信奉的神明……竟然……竟然是寒玉門掌門靳言?!”“這、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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