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螭聞言,也不裝了,迅速坐起身來,扯著袖口,將那處冒著黑煙的衣袖來回送到林澹和古茗麵前,“我是真的被那小火球燒傷了,你們看看,我這新做的雲紋錦緞,差點都被燎壞了!”林澹懵懵地看著麵前“起死回生”的修士,過了一陣,回過神來,“哦,是你!先前在寒玉宮,突然闖入親衛宅院去,跟我講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又走了的那個?”“對,是我。”雲螭笑彎了眼看林澹,“你記性倒是不錯,怎樣,你後來是按什麽身份報去三教盟的?親衛?侍衛?戀人?”額……林澹被噎了一下,一時不知該回什麽好。古茗在旁邊看得萬分無奈,“怎麽還聊上了?沒事的話,煩請雲閣主趕緊出去,咱們這小木鳶,可容不下您這座大神。”林澹懵懵地看向古茗,心想這木鳶可一點不小,不要說現在隻坐了他們兩個了,就是二十個人,甚至兩百個人一起坐,都綽綽有餘的,怎麽就容不下了?不過以古茗的性格,能用這種口氣趕人,他倆關係肯定不一般,那林澹就沒有插話的立場了。所以林澹欲言又止,最終默默往牆角挪了兩步,擺出一副隔岸看戲的模樣來。雲螭笑著起身,“怎麽容不下呢?我看你這木鳶寬敞著呢,古大人若覺得我礙眼,我就隻在這艙室裏,和小壯待在一塊,小壯,可以嗎?”雲螭說著,一邊看向林澹,一邊悄悄地往林澹的方向挪了一步。林澹迷茫地回望著他。小壯?在叫誰?他倆很熟嗎?林澹笑笑,沒接雲螭的話。雲螭見對麵不搭話,倒也不惱,嘴上仍舊在說著什麽,背在身後的手則悄悄轉動兩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一根小樹枝攥在了手中那是剛才林澹為了取焱壤,從窗口的長頸木瓶裏抽出來的那支桃花枝。“雲閣主,煩請盡快離開。”古茗嘴上客氣,手中卻已然送出七八根棕色的枝條,從不同方向將雲螭的衣領、袖口、手腳都纏起來,將人直接到半空中,然後不由分說,從舷窗丟出去了。林澹蹲在一旁,看完全程,忍不住微微挑起眉頭,心想看著挺溫和的古茗,趕起人來倒是挺不客氣的。而另一側,被無情地丟出去的雲螭,在約莫一盞茶時間之後,又重新回到木鳶的船頭,再次嚐試破開禁製,失敗了。他蹲在自己的卦簽上,飛行速度與木鳶保持一致,撐著下巴看向正在掌舵的古茗,“阿茗,讓我進去吧,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就是這一路上太無趣了,想找壯壯聊聊,解解悶。”古茗笑著,沒理他。雲螭試著繼續勸說:“阿言給你的這禁製,其實是要用來保護壯壯,防著壞人的吧?我又不是壞人,也不會傷害壯壯,你拿來防我,這不是誤傷友軍了?”古茗依舊笑著,不搭話,心中卻忍不住腹誹這禁製,防的還就是你。上次你去一趟寒玉宮,自己偷偷跑去隔壁宅院,跟壯壯講了一兩句那親衛的事,就害得壯壯和掌門險些反目,現在把你放進來,讓你跟壯壯聊天聊一路,那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亂子來呢。這冤大頭,古茗可不會做。將古茗的神情看在眼裏,意識到自己這樣軟磨硬泡,講再多都沒用,雲螭便不再多費口舌了。他“哼哼”著,露出一個壞笑。古茗一見他那模樣,暗道不好,警惕地望向對方,背後的枝手都伸出許多條來,擺出十足戒備的架勢。然而雲螭隻是蹲在自己的卦簽上,一動不動,然後,默默地從儲物戒裏,取出一根……小桃樹枝。看到那小桃樹枝,古茗大驚失色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他自己的斷枝。因為剛從身上斷開沒多久,還新鮮著,他便索性插在長頸木瓶裏,放在舷窗窗口做了裝飾。沒想到……竟被這狡猾的小銀龍偷偷拿去,做了把柄!看著古茗蒼白著臉看他,雲螭心情大好,捏著那小桃樹枝,放在手中打了幾個轉,“三百年了,你一點沒變,還是這樣……”三百年前,玉寂峰上的那場舊事,隕了不知多少修士,最後滿目瘡痍中,孤月真君白衣染血,獨自往山下走的時候,衣角上,不期然粘上一朵小桃花。一向冷情冷性的孤月真君,在那一刻動了心思,覺得那小桃花或許是自己師父身消道隕之前釋出的靈力感化而生的靈識,便順手摘了那小桃枝,帶回寒玉宮,悉心教養。沒想到,如今三百年過去了……“你還是這樣,喜歡到處亂丟自己的小花枝呢?”上古樹妖,最是擅長銘記,往往人類修士早已經忘卻的曆史,樹妖的枝幹中,那一圈圈年輪上,仍舊銘刻著過去的一幕幕。雲螭手中的那小桃花枝,已經從古茗身上斷開了,自然沒辦法從上麵追溯到久遠的過去的事,可是嘛,最近這段時間,寒玉宮的新鮮事,還是能從那小花枝上窺探到一二的。“阿茗,你猜猜,我從這小花枝裏頭,看到了什麽?”雲螭衝著古茗眨眨眼。古茗心頭一緊,仍舊帶著一絲僥幸心理,覺得對方在虛張聲勢,“能看到什麽,不過是些宮中的瑣事罷了……”“……瑣事?!”雲螭瞪圓了一雙眼,心道這小桃樹果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將神識鋪開,確定這上航道附近沒有其他修士在,然後雙指捏住那小桃花枝的根部,將自己的靈力注入那枝幹中,緊接著,從枝幹上留存的許多過去的影像中,挑出最“了不得”的一段,投放至半空中。就見半空之上,浮現出一片熟悉的寒玉宮偏殿的景象,畫麵中,一襲白衣和一身黑衣糾纏在一起……古茗仰著頭,看清楚那畫麵,嚇得臉上最後一絲血色都褪盡了。像是覺得還不夠“刺激”,雲螭這時候還不忘為那畫麵取一個奪人眼球的標題,然後高聲地講出來:“驚!堂堂寒玉門掌門,巔峰渡劫境大能,孤月真君,竟然在自家白玉榻邊,與來路不明的修士,做下這事!!”啪!雲螭話音未落,古茗再按耐不住,一抬手,將木鳶周圍的禁製解了,周身棕黃色的枝條同時朝著那銀袍修士投射過去,將對方纏得結結實實,嘴巴更是塞得密不透風。“閉嘴!莫要胡說!”古茗沉聲喝斥。雲螭調動靈力,將嘴裏塞滿的樹枝掏出來,“怎麽,掌門做都做了,我說也不行?”古茗實在拿對方沒有辦法,無奈收緊枝條,將雲螭用力扯到自己的木鳶甲板上來,又重新落下幾層隔絕聲音的法陣,確定這附近沒有其他修士靠近過來,這才微微鬆一口氣。雲螭成功“搭便車”,得意地笑著,一邊扯著纏在自己身上的樹枝,一邊還不忘補刀:“我說,阿茗,那壯壯,看著老實,沒想到竟然敢做出這麽放肆的事來?“他知不知道,那是你們掌門……頭一次與人親吻?”此時,聽到動靜從艙室裏趕出來的林澹,聽到兩人的對話,驚得滿臉呆怔地站在那裏,一張嘴緩緩地張開成一個“o”。初……初吻嗎?第70章 古茗仔細思量一番,認為掌門如果知道了自己和壯壯的“宮中秘事”從他這裏泄露給了雲螭,他鐵定要吃不了兜著走,所以權衡利弊,最終咬咬牙,決定將雲螭留下。雲螭就這麽靠著一根小桃花枝,成功搭上了豪華木鳶,仰著頭,哼著小曲兒,大踏步地往艙室裏頭走去。古茗在他身後再三叮囑:“你要還顧念我們二人這幾百年的情誼,切記,一定不能讓我們掌門尊上知道我放你進來,切記、切記!”雲螭頭也不回地衝著背後擺擺手,“放心吧,我天機閣出來的,什麽優點沒有,隻一條,嘴巴嚴實著呢。”古茗對此表示懷疑,可已經放賊上船了,又拿對方沒有辦法,隻無奈地搖搖頭,繼續掌舵了。艙室裏,林澹坐在舷窗邊的木椅上,眼裏直勾勾盯著麵前懸浮的那寒玉門的告書石,在發呆。剛才無意間聽到甲板上古茗和雲螭的對話,林澹立即調轉頭,躲回這小艙室裏來了。之後再怎麽努力想讓自己靜下心來繼續學習小術法,都做不到了。林澹發現自己盯著那運功的步驟,思緒卻不受控製,腦海裏不停地浮現出他和掌門的那次親吻的畫麵來……“學什麽功法,很難嗎,這樣苦著臉?”一張俊俏的年輕臉龐湊過來,擋住林澹放空的視線,打斷了他的思緒。林澹轉頭看向對方,笑著看一眼艙門方向,“古大人肯放你進來了?”雲螭上揚著尾音“嗯”一聲,“本公子隻要略施小計,什麽禁製破不開?”說罷,他蹲在林澹旁邊的椅子上,身體往林澹這邊湊過來,抬起手臂,想要攬住對方肩膀,“小壯,來來來,咱倆好好嘮嘮嗑兒。”雲螭不是人,有些人類的話他講出來,吐詞會有些奇怪,比如這個嘮嗑的“嘮”字,他的舌頭卷得就很不靈活,像個努力學習中國話,試圖用方言掩蓋自己那蹩腳口音的外國人似的。林澹依舊像往常一樣咧嘴笑著,但是肩膀塌下來,輕輕將對方擁住自己的那隻手臂拿下去,又往旁邊挪了挪,和對方拉開一些距離。對麵疏離的動作做的這麽明顯,雲螭有些不滿,“這麽見外做什麽?咱倆誰跟誰呀?”林澹倒不是刻意要疏遠對方,隻是這小公子看著細皮嫩肉的,穿得又是這麽精致的衣裳,按照古茗的說法,還是堂堂天機閣閣主,這一看和他就不是一路人,挨得太近了,他怕不小心弄壞了對方身上那些小配飾,搞不好都是價值連城的,他可賠不起。不過這些心思,林澹也沒辦法直接講出口,順著對方的話,林澹有些困惑地問:“咱倆……很熟嗎?”沒記錯的話,他跟這位貴公子,好像今天才第二次見麵吧?兩個人講的話,加在一起,也沒超過三句啊。雲螭卻用力點頭,語不驚人死不休,“我是你小叔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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