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靈植放過來吧。”靳言聲音冷淡。林澹應了聲,熟練地用出新學的禦物之術,隔空將那靈植放在了床榻邊的矮幾上,從頭到尾,都沒有靠近那床榻半步。成功了!林澹的唇角微微勾起來。靳言的目光從那矮幾上的靈植,緩緩挪到離他有五十米遠的笨蛋修士身上,周身的寒意變得越發濃重了,“……你很得意?”林澹感受到對方語氣中的異樣,意識到掌門又生氣了,慌張收斂了笑意,“不是,沒有,我……”“不用靠近本座,就讓你那麽開心?”靳言又問一句。“沒有,我……”“這些天,不用靠近這座冷冰冰的宮殿,可以安心待在那園子裏種地,你便滿意了?”靳言不給林澹開口的機會,繼續咄咄逼問。林澹不明白自己怎麽種了幾天地下來,又惹掌門生氣了,“我……”他支支吾吾半天,發現自己百口莫辯。靳言又說:“本座給你的那寒玉釵,你分明隨時都可以用,隨時都可以來找本座,為何,卻一次也不曾用過?”“我……”“你什麽?你怕本座?不願意見本座?還是不願意靠近這座冰冷的宮殿?”“不是,尊上,我、我想留在這寒玉宮,想守在您身邊的。”話音落下,偌大的宮殿之內,陷入沉寂。許久之後,兩人同時開口“尊上,我瞎說……”“好,本座許了。”林澹驀然抬頭,滿臉迷茫,“啊?”靳言再次開口,語氣中,已經全然聽不出任何惱怒,隻是帶著些奇怪的鼻音,像是在刻意壓抑著笑意似的,“本座許了,擇日不如撞日,從今日起,你便留在這寒玉宮。”“啊?”林澹恍恍惚惚地,手中便被塞了一張掌門令。那是正式入駐寒玉宮,成為長駐修士的令牌。第41章 林澹就這麽稀裏糊塗地,搬進了寒玉宮中。寒玉宮很大,占地麵積甚至超過一座凡界的小村鎮。但這座宮殿卻出奇得空曠。在裏麵行走,常常走上半天,都遇不到一個人影。這宮裏是有一支“全精英陣容”的侍衛隊的,林澹估摸著,所有侍衛加起來,能有上百人,其中以二十八星宿命名的那二十八人,是侍衛長,每個侍衛長分管一個三到五人的小團隊。但這些侍衛平時絕大多數時間,都隻守在宮殿最外圍,沿著寒玉宮的那張巨大的防禦法陣的邊緣,站一圈,兵馬俑似的,一動不動。每個侍衛腳下都有一張傳送法陣,不同方位的法陣上,分別繪製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圖案。宮殿裏麵不同的位置也散布著類似紋路的傳送法陣。這樣宮裏隨時有需要的時候,那些守在宮殿的結界邊緣的侍衛們,便可以隨時通過傳送法陣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現場。但沒有傳喚或上級命令,侍衛們是不會無緣無故進入殿內的。另外,宗門下轄的十二峰內,有不少托盤童子和掃灑童子,他們不定期也會受命入宮,但都是完成任務就立即離開,絕不會多逗留一刻。所以,實際上,有資格隨意在寒玉宮內部行走的,除了掌門自己,就隻有左右護法,十二峰峰主,幾位地位特殊的尊者、長老。另外,現在,又多了一個臨級短工,林小犬。林小犬在古茗的帶領下,一路踩著冰冷又光可鑒人的玉石地板,穿過城鎮一般巨大的宮殿,走到一處小院子門外。古茗說是“小院子”,林澹一路上就在腦補那種籬笆牆圍起來的茅草房,可是真到了院門前,才意識到,這個所謂的“小院子”,比凡界的王公貴族的宅邸都還要大上不少。古茗用靈力將大門推開,又指引著林澹將自己的靈力注入那院門周圍的陣基之內,“這院門既認了主,以後,你便可隨意出入此地,暢通無阻。”林澹聞言,點點頭,看著自己的靈力在那門上一閃而過,心想,這就像他以前世界的密碼鎖吧?古茗現在是幫他把指紋錄入進去了。想到這裏,林澹不禁感慨,在這宮裏做“看大門的”,待遇就是不一樣,連“宿舍”都是用的指紋鎖。正想著,就見古茗將自己的靈力從那結界陣基上徹底抽離,看起來,似乎是把自己的指紋記錄從這“密碼鎖”上徹底刪除了。林澹見狀,想開口問一句,又想到人家古茗是尊者,類似保安隊隊長的角色,和林澹這種最底層的看大門的,肯定不住一個宿舍的,也就沒再多問了。古茗領著林澹,直接去了後院。林澹抬頭,將那一整排白色建築掃視一遍,然後問古茗:“大人,我住哪個屋?”古茗笑起來,“你想住哪一間,便住哪一間。”林澹心想,那就是說,他是新招的這一批侍衛裏,第一個被安排進這“保安宿舍”的人了?然而,緊接著,就聽古茗繼續說:“這整個院子,都是你一人的。”“啊?”林澹雙眼睜圓了,懷疑自己聽錯。古茗輕笑,指了指林澹的侍衛令牌,那上麵寫著一個[親]字,“隻有[親]字令,才能入住此地,現在整個寒玉宮,隻有你一個[親]衛。”實際上,不隻是現在,打從孤月真君執掌寒玉門以來,拿到這[親]字令牌的修士,林小犬,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不過這些,古茗隻字未提。這[親]字令實在特殊,其背後的淵源,古茗想,不是他一個侍衛,有資格隨意議論的。安頓完林澹,古茗很快告辭,準備回到自己的本職工作中去。林澹這時叫住他,“古大人,我……什麽時候上崗?在哪裏站崗?”“……站崗?”古茗聞言,一臉迷茫地看他。林澹笑了笑,又解釋:“就是,我的工作是做什麽?有沒有上班和下班時間要求?要不要每天打卡簽到之類的?具體上班的地方在哪?有沒有入職培訓,或者有沒有前輩可以帶一下,幫我熟悉熟悉工作流程?”林澹心想,看大門,和種地,還是差很遠的,隔行如隔山,自己這樣像趕鴨子上架似的突然轉崗,其實挺沒底氣的,還是需要有人帶一帶,指點一下,他雖然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好,但他往後會努力去學,慢慢去適應。古茗對林澹的問題仍舊一知半解的,但他大概猜出來對方在問什麽,笑著說:“小犬道友,盡管安心在此處歇息便是,其他……無需做什麽。”“……什麽也不用做嗎?”林澹難以置信地又問一遍。其實也不是什麽都不用做,幾百年前,祖師爺寒燈真君執掌寒玉門的時候,收在這院子裏的那幾個至陽道體的親衛,每天和祖師爺廝混的那些事……古茗肯定是一個字也沒辦法和林小犬提起的。所以古茗隻是笑笑,點頭,“嗯,什麽也不用做。”林澹聽到這個說法,心頭一沉。這聽起來,和他之前去仙山那小菜園子裏的情況,很像啊。看來,他這個所謂的[親]字令牌,其實就是寒玉宮侍衛版本的“臨級短工”,應該做不了多久,就會被趕出去了。趕出去也挺好的,他很快就能回到小菜園裏繼續種地了。想到這裏,林澹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古茗見狀,隻當他是得知自己不用幹活所以如釋重負,也沒有多想,起身往外走。林澹這時又叫住他,“古大人,我還有一個事,想跟您打聽一下。”古茗依舊是那副慣常待人接物的笑容,“小犬道友,但說無妨。”“是這樣,我的貓,咪咪,它好像經常來這宮裏,不知道大人最近有沒有看到它……”林澹問題問到一半,古茗的笑容就僵住了。想到之前在偏殿裏,掌門因為那白貓分|身而震怒的模樣,古茗隻覺得心神仿佛又被凍結了一次,身體都忍不住顫了顫。他勉強扯出一個笑來,回說:“這寒玉宮中,從未見過有白貓的影子,小犬道友,莫要說笑了。”說罷,又補一句,“小犬道友,這種問題,問問我就罷了,往後,可萬萬不能在掌門麵前提起,切記、切記。”看著古茗諱莫如深的模樣,林澹一臉茫然。直到對方離開,林澹才恍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好像從來沒提過,自己的貓是一隻白貓吧?古大人怎麽就認定咪咪一定是隻白貓了?那就是說,古大人非但是見過貓的,而且還能確定那就是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