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枯發從牙fèng擠出兩個字:“任勞。”書生則對著那個年輕人冷冷道:“任怨。”


    陳照水足尖一點,慢慢地轉過身,麵對這兩位極擅長製造冤假錯案的刑部僚屬。她發間的軟玉冠一晃,忽的發出極短暫的一道刺眼光芒,讓任勞忍不住眯起了眼。陳照水道:“一眨眼,你也老了。”


    陳照水這一句話,不僅把俠士們對曾多次迫害他們的刑房走狗的咒罵都堵了回去,就是任勞,也是一下子露出遲疑的神色,連原先要說的話都忘了。


    任勞後退了半步,仔仔細細地打量起陳照水,卻記不起一點相關的事情,嗬道:“你莫不是與我玩笑?”


    陳照水稍稍偏了頭,露出一個叫人渾身冒涼氣的笑來:“你忘了也是一樁好事。那麽不妨說說正事,你們二位刑部要吏來這裏做什麽呢?”


    接話的卻是花枯發:“這毒是他們下的。”他用詞之肯定,險些叫人錯認為是他親眼瞧見的了。


    任勞這才恢復了平日裏那種極容易叫人心生反感的笑容:“倘若沒有花老哥的得意門生,我們也不易下手。”他又拍了拍不幸在他身邊的蔡追貓:“多虧了你了。”


    蔡追貓咋逢此變,不由神色恍惚,除了喃喃一句“啥”,竟是什麽辯駁的語句都說不出來。花枯發怒極反笑,連說了幾個“好”字,手腕一抖,兩片薄且銳利的鐵葉子飛出,直直射向任勞和蔡追貓。任勞早有防備,身形一晃,葉片從他的麵頰出飛過,沒入身後的一株樟木上。蔡追貓則不然,他身中劇毒,又被唬得失了方寸,隻能眼睜睜看著葉片越來越近,卻動彈不得。


    然後一隻泛著微弱流光的手擋在了他的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就落到遠離任勞的一張木椅上。陳照水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嚇懵啦?”


    花枯發道:“這位,這位姑娘……”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還不知道陳照水的名字。


    陳照水聲音還是不溫不火:“我姓陳。”


    花枯發又道:“陳姑娘,我清理門戶,還請不要插手。”


    陳照水神色似笑非笑,一點都看不出她剛來時的那股和善氣,隻叫人覺得不好親近:“哪有你這樣的師父,隻因為外人的一二句話,連問都不問就要打殺弟子。我原先還奇怪趙天容犯了些事就得跑,現在總可明白了。”


    任勞好整以暇地接道:“我說什麽,你就信是什麽,比我的小孫子還聽話。”


    作者有話要說:  =。=花枯發的慘案實際上應該在破板門事件之後,這裏調換了一下順序,並做了大量精簡,所以很多本該出場的人就沒出場,雖然他們本來也派不上用場。哎,說英雄的這一段真叫一個慘,死了一大堆人,還有活剮剝皮、同門相殘的橋段。以及自在門又多了一個黑點。


    以及我好喜歡蔡追貓這個名字的,感覺萌萌噠


    _____________


    說起來,目錄底下有一條“章節已被自動鎖定”,然而我並沒有看到鎖定的章節,有小天使知道原因嗎?


    ☆、第四章


    花枯發氣急,但他最後剩的那點內力已在方才那招中用盡,此時已經沒了還手之力。陳照水則還在低聲和蔡追貓說話,像是無心去管舊時相識的任勞。


    任勞也決心不管她,改對花黨諸人道:“你們這一幹人,惹事生非,日下京畿路要實行新政,你們知不知罪?”


    花枯發呸了一聲,又罵了些不可詳述的粗話,任勞卻神色不變:“京城的各路幫派,不可以再胡混下去。若加入朱劬大將軍的部屬,為國效力,從此風光富貴,不是很好嗎?何必光火動氣?”


    書生冷笑一聲:“為他效力?來欺上瞞下,榨取民脂民膏?朱大人的為人作風,在江湖上直得起脊骨的江湖好漢們,都領教過了。”


    任勞身邊的任怨忽的羞澀一笑,上前一步,左手扣著花枯發的命門,右手則搭上書生的要穴。陰損的內力往裏一滾,立刻就叫他們的五髒六腑仿佛浸在綠礬油之中,痛感尖銳地從各處騰起,可偏又一句疼也叫不出來。任怨又道:“如果二位肯率先加入,我在相爺麵前保你們的前程。”話畢稍緩內力。


    花枯發借這一歇之間,立刻大聲喝道:“殺了我也不……”前半句還是他想說的,但一股怪異的真氣猛然往咽喉一衝,後半句就變成了音調怪異的“願為將軍效力”。他還想再補救幾句,但那股陰損內力大盛,讓他有口難言。那位書生比他還要糟一些,五髒六腑在內力侵蝕下迅速衰弱,隻能猛地嘔出一口血。


    正在任怨想慢慢將人熬死的時候,陳照水終於丟下蔡追貓。她身形極快,幾乎是一眨眼已到了任怨的身後,輕飄飄的一掌按在背心,又改掌為爪往後一扯,硬生生讓他鬆開了花枯發和書生。不待任怨發難,陳照水又是一躍,穩穩噹噹地落在他身前,將兩位飽受折磨的可憐人擋在身後。


    任怨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陳照水道:“你既要他歸順,又要殺他,莫非你是役鬼的道士?”


    任怨又是靦腆一笑:“陳姑娘說話真有趣。”他說話間,門外又緩步走進來兩個人,正是蔡京麾下八大刀王中的女刀王兆蘭容和伶仃刀蔡小頭。


    等花枯發低聲告訴她來人的身份,陳照水緩緩吐出一口氣,慢條斯理地問道:“刀王?和鏽刀比又如何?”


    在以一當四的局麵下,她突然提起曾重創戰神關七的劉桓衣,蔡小頭不由露出吃驚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冷冷道:“莫非姑娘能與鏽刀平手?”


    陳照水露出一個有些稚氣的笑容來:“桓衣姐才捨不得與我動手呢。”她頓了頓,又道:“你說出這樣的話,那看來是遠不如她了。”


    蔡小頭挨了這一句譏諷,臉上浮起了青色,正欲反唇相譏,不料任勞突然開口道:“你是梁公子的師妹!”他聽到陳照水對劉桓衣的稱呼,終於想起許多年前的事情,這才認出她來。


    舊年劉桓衣與迷天盟關七酣戰,正逢梁初成領著陳照水出門踏青。當日場麵鬧得極大,非止迷天盟和六分半堂的大半部署都捲入其中,連刑部和諸葛正我也受了牽連。雖劉春生已趕來處理髮狂的劉桓衣,梁初成仍擔心局麵難以調和,於是綁了關七的女兒、六分半堂堂主雷損的養女雷純用以轄製這兩大江湖勢力,又扣下刑部老總朱月明的獨子朱鹽平,比劉桓衣更令人膽寒。


    而陳照水呢,那時候年紀還很小,武功也差,隻期期艾艾地躲在劉春生身後,一聲又一聲地喊著“桓衣姐”。可到底世事難測,本最派不上用場的人,反倒令劉桓衣恢復了神智,又引她往嶺南走,終令這一場鬧劇收了場。


    陳照水道:“是又如何?”


    任勞冷冷道:“不如何。”


    陳照水用衣袖掩了唇,隻露出一雙毫無光彩的眼,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難得沒人要向我尋仇,這可真是今日出門遇到的頭一樁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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