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白衣絕世,黑發飛揚。


    白衣青年仿佛自虛無中走出,突兀的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讓人看了有種如沐春風之感。


    這張麵孔,這幅笑容,無論是石昊還是石毅,二人都不會感到陌生。


    這幅麵孔,從小伴著下不點一步步成長至今。


    這幅笑臉,在石毅每一次交易之時都讓他莫名的心安。


    隻是,這一次。


    再看到這幅讓人如沐春風的笑臉,石毅的心底,卻怎麽也安定不下來。


    一股不祥的預感,在他的心裏慢慢的升起。


    因為,他聽到,那位跟他有生死不共戴天之仇的堂弟,在青年出現的一瞬間,對他的稱呼。


    他,對那位白衣青年,口稱......師父!


    一瞬間,石毅感覺有一張驚天大網將自己籠罩。


    而他,被網困住的同時,還傻乎乎的心甘情願的一步邁入前麵望不到底的深坑裏。


    “你......店主......”


    盡管心裏有所猜測,但在真相被揭曉前,石毅的心頭依然懷著一絲期盼。


    如果這一切,並不是一個局呢?


    如果那間號稱可以買到任何東西的無名小店,是真實存在的呢?


    如果.......


    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那麽悲觀呢?


    就算是那家店的店主,在自己出發交易機製之後,他也不能因為自己與他徒弟的私怨,就拒絕接受自己的交易吧?


    而隻要能夠交易,自己就還有機會。


    “嗬嗬,客人,我們又見麵了!”


    衣袖輕掃,將圍困這石毅的上蒼劫光抹除,同時收回自己用來守護石毅靈魂的力量,牧風對著石毅露出笑容。


    “店主,我的靈魂已經交易給了無名小店,屬於小店所有,即便是您的弟子,也不能違背小店的利益吧!”


    這,才是石毅最在意的地方。


    隻要對方不能毀掉自己的靈魂,那麽,自己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聽到石毅的話,牧風向他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聰明!”


    點點頭,牧風對石毅的話表示讚同。


    聞言,石毅的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


    萬幸,自己猜對了!


    如此,雖然沒有了自由,但至少......保住了最後的希望。


    然而.......


    真的如此嗎?


    在回答完石毅的問題之後,轉過頭,牧風就看都自家徒弟臉上露出的一絲失望。


    盡管,他掩飾的很好,但又怎能逃過牧風的目光呢?


    “徒弟,這是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伸手把徒弟的頭發揉亂,牧風明知故問。


    “沒有,但憑師父做主!”


    自己的一切,都是師父給的。


    如今,如果師父正不讓自己殺掉石毅,自己自然不會有所怨言。


    隻是,心裏卻總有一種淡淡的失落。


    看著小不點有些強顏歡笑的樣子,牧風好笑的搖頭。


    “徒弟啊,你覺得師父,是那種不靠譜的人嗎?”


    說著,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牧風對身後的石毅的靈魂伸手一抓。


    沒等石毅做出反應,已經被牧風如同死狗一般抓在了手中。


    “嘿嘿!這店鋪的規矩,自然不容外人破壞。


    即便是我的徒弟,也不能破我的規矩。


    隻是,你似乎沒明白一點。


    這店鋪,是我開的!


    這規矩,是我定的!


    我原因遵守的時候,他們是規矩。


    我不想遵守時......也有隨時撕劇本的權利!”


    看著在自己手中想要掙紮的石毅,牧風麵色冷峻,收斂了笑容。


    “你以為,你那所謂的交易機製能夠左右我的決定?


    你以為,你那自以為是的小心機能夠讓我束手束腳?


    你以為,你那點小算計能夠給自己留下翻盤的希望?


    我的規矩,我要維護時,諸天萬界都要遵守。


    我要撕掉劇本時,這諸天萬界,也沒人能夠阻止!”


    聽著牧風如同惡魔宣言一般的話語在自己耳邊響起,石毅的心底一陣絕望。


    他知道,自己自以為是了。


    他以為有些規矩,無論是什麽人都需要遵守,但他的眼界終歸太低,卻不知道,有些人,他們的存在,本身就超脫在規則之外。


    當他們願意遵守是,那是規則,他們不想時,所謂的規矩,不過是一個笑話。


    而他,竟然還望向用眼前之人定下的規矩,去束縛眼前之人的行事。


    這......絕對是他出生以來,留下的最好笑的笑話。


    隻是,到了這一刻,石毅卻發現,本應該後悔的自己,心底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恨。


    本應該憤怒的自己,卻無論如何也憤怒不起來。


    他就這樣,被牧風抓在手裏。


    不悲不喜,如同一個過客,看著被人的經曆。


    仿佛,被玩弄於鼓掌之間,最後連靈魂都被當做籌碼交易出去的可憐蟲,根本不是他一樣。


    “這......”


    石毅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不知從何開口。


    他的心底,百般滋味陳雜,卻又仿佛所有的感覺都無法宣之於口。


    這一刻的石毅,發現自己就像一個啞巴一般。


    想要哭喊,但口不能言,所有的痛苦都無法宣之於口。


    想要落淚,卻感覺不到悲傷的存在,所有的苦痛,都隻能往心裏咽。


    從踏足無名小店開始,一步一步的開始沉淪。


    他交易了自己的壽命,交易了自己的情感,直到最後,交易掉了自己的靈魂。


    悔恨,憤怒,悲傷,喜悅。


    從他選擇交易的那一刻起,這一切的情緒,都已經與他無關。


    留下的,唯有巨大的痛苦,無盡的折磨,在未來無盡的歲月中,與他相伴。


    “徒弟啊,這家夥連靈魂都賣給了咱們,以後啊,他就是咱家的了。


    你想怎麽處置他都可以,他沒有一絲一毫反抗與違背的資格。”


    說著,牧風還炫耀似的揚了揚被他抓在手中的石毅的靈魂。


    這一刻,看著被牧風抓在手中,連情感都幾乎被剝奪殆盡,未來無盡的歲月,都將在無盡的痛苦折磨中度過的石毅。


    突然,小不點覺得,自己對他,就沒有那麽恨了。


    挖骨之痛,血海深仇,在這一刻,似乎都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與眼前這個靈魂的結局相比較起來,那些仇恨,似乎已經微不足道了。


    “謝謝師父!”


    一瞬間的釋然,小不點仿佛推開了一扇新的大門,邁入了一個新的天地。


    心底的仇恨,在這一刻徹底的隨風消散。


    “嗯!”


    看著自家徒弟的變化,牧風滿意的點點頭,不枉他一番謀劃。


    隻是......


    “知道嗎?在很早很早以前,我就開始看你不順眼了!”


    看著在自己手中放棄了掙紮的靈魂,牧風的聲音悠悠的響起。


    “心思歹毒,心機深沉,四五歲的你,就能布局設計,看似無意,卻刻意引導著你的母親,挖掉我家徒弟的至尊骨,抽盡我家徒弟的至尊血。


    或許你覺得,能夠讓你成就至高的境界,別人犧牲再多都值得,可是,你知道嗎?


    對我來說,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種心機boy。


    尤其是,像你這種人物,在最後,竟然還能夠把自己洗白。


    難道,你以為犧牲了自己,將血脈還回去,就能洗清你最初犯下的罪過了?


    挖骨之仇,抽血之恨,讓你在這世上多活一年,都是你賺到的,而你這種人物,竟然還能夠活到最後,能夠擁有百萬年的漫長時光。


    現在,我來了這裏。


    如果還能讓你洗白了,那麽,我心都難安啊!”


    手中神火於虛空中點燃,石毅的靈魂在火焰中發出淒厲的慘叫。


    皺眉略作思考,牧風伸手對著前方虛空一抓。


    下一瞬,前方空間破碎,一龐然大物破空而來。


    眾人仔細看去,發現竟然是九條神龍,拉著一具龐大的青銅古棺。


    再細看,又發現,那拉棺的,並不是九天神龍,而是九具早已沒有了生機的龍屍。


    九具龍屍,拉著一具青銅古棺,遊離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似乎永不隻終點。


    而如今,在牧風伸手輕抓之下,這九龍拉棺,終於迎來了歸宿。


    “嗯,反正後世也沒有你們這些東西,而且沒記錯的話,這東西似乎是某個仙帝留下的,材質也還過得去。


    不如,就廢物利用一下吧!”


    話落,手中神火擴大,將在神火中慘叫的石毅與九龍拉棺一起籠罩在其中。


    下一瞬,大量的雜質被混沌神火煉化。


    石毅的靈魂變得晶瑩剔透,被燒盡了一切雜質,隻保留最精純的靈魂能量與靈性。


    而九龍拉棺,在火焰灼燒之下化作一灘液體。


    牧風控製著石毅靈魂煉化後的靈性本源如同九龍拉棺融化後的液體。


    兩相接觸,迅速融合,在牧風的控製之下,融化後的液體化作一把劍的形狀。


    未來的無數年,你就作為我徒弟手中的利器殺敵,來贖你曾經的罪過吧!


    看著眼前逐漸成型的寶劍,牧風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


    收起神火,雙手捏印,一道道繁雜的符文印記被牧風打入寶劍之中,一座座微型陣法在劍體上刻畫。


    四十九息過後,劍體凝形,無人催動,劍氣縱橫,竟將虛空割裂。


    “還行,勉強能夠用到混元境界了!”


    滿意的點點頭,將練成的寶劍丟給小不點。


    剛準備交代些什麽,牧風卻像是突然間發現了什麽,露出一副見鬼的表情,轉頭看向自己剛剛練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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