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君蹲下身撿起來,驚詫的看著謝秀林和婉若,旁人的目光更是染上了鄙夷之色。


    今日赴約前來的都是高門大戶的千金公子,哪裏會想到還有人會做偷雞摸狗這種勾當?


    謝秀林哭的喘不上氣來,急忙搖頭:“不是,不是的,這是杏兒給我的!”


    “人贓並獲了,你還敢往別人身上潑髒水?!”


    謝秀雲冷笑著指著婉若:“果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見著點兒好東西就挪不開眼,偷人家東西。”


    婉若臉色也陰沉了下來,鬧了半天,在這兒等著她呢?


    一顆東珠不算什麽,可偷竊的罪名一旦按在她的身上,她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謝秀林已經慌的六神無主,倉惶的看著婉若,哭的停不下來,隻後悔當時自己怎麽就一時貪心收了這顆東珠!


    婉若盯著杏兒:“杏兒,你說是親眼看到我和七姑娘偷的東珠?”


    杏兒趾高氣昂:“當然了!我看的真真兒的,你和七姑娘趁著大家都走了,一起繞回來偷的!”


    “既然大家都走了,你是如何看到的?”


    “我,我落下東西了,想回來拿,誰知走到門口就看到你們鬼鬼祟祟的從水閣出來,懷裏還明顯揣著東西!顯然是偷的東西!”


    “那這些禮物就無人看管嗎?”婉若又問。


    兩個小丫鬟戰戰兢兢的站出來:“姑娘讓我們看管的。”


    “那你們看到我和謝七姑娘偷東西了?”


    “沒有,但我們中途被人引開過,有人在窗外喊遊船上有人落水,我們擔心姑娘的安全就衝出去看,誰知出去卻沒人落水,回來之後就發現匣子裏的東珠少了兩顆。”


    “也就是說,你們也沒有看到偷東珠的人是誰?”


    那兩個小丫鬟麵麵相覷,然後搖頭。


    謝秀雲立即道:“你盤問什麽?杏兒看到了,你們人贓並獲……”


    婉若冷聲打斷:“隻杏兒一人看到,也不一定是真,也可能是賊喊抓賊!杏兒說是我們偷的,可我說,這東珠是杏兒偷的。”


    “你胡說八道什麽!”


    婉若冷聲道:“既然是兩顆東珠都丟了,現在為何隻找到一顆東珠,還有一顆呢?”


    這話一出,滿堂都靜了一瞬。


    謝秀雲頓了頓,立馬指著婉若的鼻子罵道:“那顆東珠定是被你藏起來了!這還用問?你們兩個偷東西,分贓當然是一人一顆!”


    謝秀雲眼裏閃過一抹歹毒的光:“來人,扒光了她的衣裳,好好找找!”


    她身邊的兩個婆子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若是能當眾扒光了許婉若的衣服,便是搜不出東西來,也能讓她受盡羞辱!永世不得翻身。


    謝秀珠都驚的臉色一變:“這有點過分了吧?就一顆珠子。”


    江雪君也適時地跟著幫腔:“是啊,隻是一顆珠子而已,罷了罷了,此事就此作罷好了,權當我送給許姑娘和七姑娘的。”


    婉若卻道:“這珠子便是要送我,也得先找出來,現在這珠子都不在我手裏,怎能算送我呢?”


    江雪君臉色微變,心中微惱,給她梯子她還不要。


    “這湖邊沒有藏東西的地方,東珠貴重,偷了它的人多半是舍不得扔掉的,若是我偷的,我必然不會藏在身上,以防被人當場抓獲,現在大家出門在外的,最好的藏東西的地方,自然是馬車上。”


    婉若這話一出,謝秀雲的臉色都微微一僵。


    婉若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要搜身,先搜馬車,不單要搜我的車,還要搜你的。”


    謝秀雲怒罵道:“你什麽意思?!你竟然攀咬到我身上來?!”


    婉若直接看向江雪君:“還請江姑娘即刻帶著兩個丫鬟去我們的馬車上搜查,若是真的在我車上搜出來,我任憑處置。”


    江雪君還在猶豫,謝秀珠卻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立馬道:“那就搜!身正不怕影子歪,誰不敢誰就是小偷!”


    大家都跟著嚷了起來:“那就搜!”


    江雪君被架著,也隻好點了頭,帶著人前往湖外的馬車停放處。


    湖邊的棧道上,有長長的馬車車隊,今日來的都是公子千金們,幾乎都是坐馬車來的。


    謝秀珠興衝衝的跟上,說要親眼見證。


    婉若將謝秀林從地上扶起來,握著她的手安撫:“別怕,有我在呢。”


    謝秀林抽噎著點點頭,由著她扶著走出去。


    大家都圍在了馬車前,江雪君命人去搜車,先搜婉若和謝秀林的車。


    搜了一圈下來,並無所獲。


    再上謝秀雲的馬車,原本粗略的搜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可那搜車的婆子可是個厲害的,她在車上座椅處敲打一下,發現是空的,摸了一圈,就摸到了暗門,一打開,裏麵赫然放著一顆東珠。


    “找到了!”那婆子拿著東珠下了車。


    謝秀雲的臉色瞬間難看至極。


    她剛剛還抱著最後一絲期待,也許那婆子找不到呢,畢竟她藏的隱蔽。


    可現在……


    眾人都發出一聲驚呼,沒想到這事兒竟還真能有反轉!


    婉若沉聲道:“秀林的那顆珠子,是杏兒給的,杏兒說,是江姑娘送的,讓她轉交,若非如此,秀林為何這般愚蠢的會將偷盜之物隨身帶在自己身上,那不是上趕著給人送罪證?


    想必是偷盜珠子的人,一邊貪戀錢財,一邊又害怕被人抓到,所以故意給了一顆給秀林,然後賊喊抓賊,方便讓她幫忙頂罪。”


    她盯著謝秀雲:“一石二鳥,既能除掉自己想除掉的人,又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偷盜東珠。”


    眾人嘩然,看著謝秀雲的眼神都多了鄙夷,指指點點。


    鄭世子也站出來:“我一刻鍾前還在湖邊和許姑娘謝七姑娘說過話,那地方距離水閣還有一定距離,想來那麽一點時間,她們是來不及往返偷東西的。”


    謝秀林眼睛通紅,淚水都止不住,感激的看向鄭世子。


    謝秀雲臉色發白,轉身就是一耳光扇在了杏兒的臉上:“賤婢!是你偷的東西對不對?!你栽贓七姑娘,還想栽贓我!我對你不薄,無非是上回你摔了杯子我罵了你幾句,你便記恨在心,想要做這場算計報複我,還敢偷東西!”


    杏兒被扇的摔在地上,又驚又怕,卻不敢反駁,隻能一個勁兒的磕頭:“是奴婢錯了,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婉若心裏冷笑,這謝秀雲反應倒是快,三兩句話就推到丫鬟身上,可這強行挽尊,做給人看,誰又真的會信呢?


    謝秀珠嗤笑:“這年頭偷東西倒是簡單,自己偷了回頭賴在丫鬟頭上,反正丫鬟的命都捏在你手裏,也不敢反駁。”


    “你!”謝秀雲惱怒的瞪著她。


    江雪君出來打圓場:“罷了罷了,隻是兩顆珠子罷了,我原本也不想這般興師動眾,都是姐妹,何必呢?”


    事實如何,大家心知肚明,也都就此作罷,權當看個熱鬧。


    婉若扶著謝秀林:“我扶秀林去休息。”


    “嗯,秀林妹妹受驚了,快去喝口茶壓壓驚。”江雪君點點頭。


    婉若扶著謝秀林走到了湖邊坐下,謝秀林還哭個不停。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收那顆東珠的,杏兒是謝秀雲的人,我不該信的,我怎麽這麽蠢?”


    婉若輕拍著她的背:“別哭了,這不是沒事了?”


    “婉若姐姐,為何她如此狠毒,我已經夠伏小做低了,為什麽!”


    “人本就如此,弱肉強食罷了。”


    謝秀林抹了把眼淚,問:“那你怎麽會知道她把那珠子藏在了車裏?”


    “我沒收那顆珠子,她們能偷出來已經難得,放回去更難,扔掉卻也可惜,南海東珠畢竟珍稀,三房都是靠著府中月例銀子過活的人,謝秀雲也不會舍得扔的。”


    而且,婉若知道她馬車裏有暗格,三房的這輛馬車,婉若也坐過,畢竟三夫人拿她當丫鬟使,有次帶她出去,讓她去挑選上品補藥,她就坐了一次就發現了其中的關竅。


    謝秀雲舍不得扔,也不可能藏在身上,出門在外,當然隻有這個暗格是最安全的。


    謝秀雲抽噎著道:“我想回家了。”


    婉若看一眼這天色,想了想,道:“那你先回,我還想去街市上買些藥材。”


    謝秀雲擦了擦淚,抽噎著點頭:“好,你快去吧。”


    “那我先走了,春眠,照顧好你家姑娘。”


    “是。”


    婉若這才起身走了,她找江雪君告辭,才坐上馬車離開。


    馬車緩緩駛離太明湖,車夫問:“姑娘是回謝府嗎?”


    “我先去街市買點藥材,送我去朱雀街吧。”


    “好咧。”


    婉若靠著車壁,合上了眼睛,心裏盤算著,難得出府,也該去會會林晗了。


    與此同時,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馬背上的人身著銀灰色衣袍,銀冠束發,半披著的墨發在風中飛揚,光風霽月,如晝夜裏劃過的一顆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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