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錦微微揚了唇,她恐怕要讓甘氏失望了,滿京城中甘氏這麽好說話又從來不用立規矩的婆婆打著燈籠都難尋,她怎麽會輕易放手呢。


    既然甘氏覺得沒有生活的重心,那她就想辦法幫著找一個。


    …………


    那邊韋芷真坐在馬車中,不覺拿出了那塊兒狼王兵符,輕輕的摩挲著。


    這支驍勇善戰的部隊,在廣西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特別是這二十年來經過內部鬥爭的洗禮,更是無堅不摧。


    這次,這支部隊的精銳核心兩萬兵馬,更是於她之後入京了。


    她的父親已經厭倦了部族內部因為這支兵馬而進行的無止境的纏鬥,與其一天天的內耗,還不如將這隻隊伍為皇帝所用,換來部族的和平和永久的富貴。


    更何況,這支狼王軍隊早就成為了大楚皇族覬覦的對象。


    韋芷真覺得,她的父親走出這一步是很明智的選擇。


    可他的父親和飛都說過,這隻軍隊一定要善用,若是兵符被那“有心人”奪了去,也可造成大楚國內的腥風血雨,就比如奪嫡。


    所以當初從父親手裏接過這塊狼王兵符的時候,她覺得沉甸甸的,受不起這重任。


    可父親說相信她。


    這份信任,更重如泰山。


    韋芷真再次摸了摸這塊兵符,正要收起來,可車廂突然劇烈的晃動,讓她整個人都失去重心向後倒去,重重的撞到了車廂壁上,撞得她有些暈頭轉向,可她依然牢牢的抓著那塊兵符。


    她依稀能夠聽到外頭馬匹嘶鳴,甚至還有牛的叫聲,之後重心傾斜的車廂漸漸的回到重心,卻依然是搖晃得厲害,而且車廂運行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顛得她幾乎都要吐了出來。


    不知狂奔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狂奔中一直飄飄蕩蕩的車簾中突然有一股白霧鑽了進來,韋芷真還未來得及閉氣,已雙眼迷離。


    她最後的意識,就是把狼王兵符又握緊了些……


    …………


    如今,大街小巷有一種傳言,那就是韋芷真無端被封為淑慧公主,於理不合,所以才會在入宮的路上,遇到瘋牛驚了馬,被馬車顛得混了過去。


    而隻有那些關心狼王兵符比關心韋芷真的還多的人才知道,在韋芷真入宮的路上,她把狼王兵符給弄丟了。


    如今韋芷真自然是被重新接回了廣王府,大夫看過也已經無大礙了。


    隻是這狼王兵符的去向,如今還是個謎。


    永康帝聽說狼王兵符弄丟了,竟是又一口血吐了出來,丹房裏裏外外圍的都是太醫。


    幾位皇子紛紛求見,得到的卻是永康帝想靜養的回覆。


    如今不但是狼王兵符,就連永康帝的健康也成了謎,一時間皇宮內外人心躁動。


    …………


    夜漸深,肅王府外院大書房還燈火通明。


    室內,肅王坐在刻著螭紋的長條大案前,手指還輕輕的摩挲著花紋上鐫刻的無角龍。


    正與坐在對麵的幕僚說著什麽的肅王,卻呼聽外頭守門的侍衛道:“世子爺,您怎麽這麽晚過來了?”


    肅王皺了皺眉,與那幕僚道:“按照部署行事!”


    幕僚得了吩咐出去了,肅王便大聲吩咐那侍衛,“讓世子進來!”


    話音剛落,卻又聽外頭華琪的聲音,“霖哥,你怎麽又亂跑到這裏來了?”


    肅王嗤笑一聲,眼中露出一絲陰冷,很快就斂了回去,重新吩咐門口的侍衛,讓他們都進來。


    很快,華琪便領著霖哥走了進來,給肅王見了禮。


    肅王與他們說了幾句很平常的話,態度溫和,之後又問了霖哥這兩天的功課,便道:“霖哥,你先讓回去,父王有話與你母妃單獨說。”


    說完,便招手讓侍衛送霖哥回去。


    霖哥回頭,見肅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便與那侍衛走了,卻是沒看到肅王被茶盞遮掩住的殺意。


    等到腳步聲漸遠,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肅王才移開,卻是將那茶盞連同裏頭的半盞茶劈頭蓋臉的砸在了華琪的頭上。


    肅王力度極大,那茶盞應聲落地被摔得粉碎,頭上尖銳的疼痛讓華琪踉蹌後退幾步,頭上也因這一砸而流出血來……


    第三百一十一章 送信


    還未等華琪站穩腳步,就看到肅王的身影快速從長案前移動了過來,劈手又是一巴掌。


    這次華琪再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再倒退幾步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而肅王卻蹲下身來扼住了她纖細的脖頸,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緩緩又悠長的吐出一句話:“怎麽,又來打探我在做什麽?是你那個情同親生姐妹的人讓你這麽做的?”


    華琪輕搖了下頭,隻覺得腦中嗡嗡作響,“王爺,您是不是誤會了?”


    “誤會?”肅王抽了抽唇角,“你那個五姐姐不但讓你監視我,而且和她那個夫君還太不識抬舉。等有一天我坐上了那個位置,看看他們會有什麽下場。”


    華琪猛搖著頭,抓著肅王的袍角,“王爺,不要啊!不要去做那麽危險的事情,您已經是王爺了。而且做事總要顧著肅王府這上下幾百條人命。”


    “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無知蠢婦來教我該怎麽做事了?”肅王怒火中燒,順手就操起了華琪身後花幾上的青花瓷花瓶。


    正待往華琪的頭上敲去,門簾一下子被挑了開,霖哥小小的身影鑽了進來,“父王,您這是做什麽,是不是又要欺負母妃。”


    “我什麽時候欺負過你母妃了?”肅王可不會在霖哥的麵前殺了華琪,此時便先放了花瓶,起身道:“你母妃伺候父王不周,以後就在院子裏自醒不要出去了。”


    說完,又對門口的侍衛道:“送王妃和世子回去,另外,今晚給我看好了肅王府門戶,一隻蒼蠅都不準從大門飛出去。”


    “是,王爺。”侍衛得令。


    待到室內空無一人,肅王的身上重現一種肅殺之氣,他整了整衣襟。


    這時,有穿著盔甲的屬下進來稟道:“王爺,禮王府那邊有了動靜。”


    肅王的臉上露出一抹洞悉所有的笑來,越笑越冷,越笑越陰。


    肅王府內是有大夫的,華琪剛回房,大夫也隨後到了,幫她包紮了頭上的傷口。


    華琪卻想著今晚肅王應該是會有所行動的,她想起從肅王的書房出來時回頭看到的那穿著銀甲的士兵。


    若是隻在王府護衛,又豈用得著穿盔甲?


    華琪覺得心裏焦焦的,都忘記了頭上傷口的疼痛。


    那大夫動作利落,很快處理好了傷口。


    而整個過程中,霖哥就倚在華琪身邊巴巴的看著,一刻也不曾離開。


    待到那大夫離去,屋內的下人們都去張羅著熬湯藥,華琪便彎下身扳住霖哥的肩膀,很鄭重的看著他。


    “母妃,是不是很疼?”霖哥的手指很溫柔的輕輕滑過華琪包著的傷口。


    華琪看著霖哥那緊緊皺起的小小眉毛,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真的沒有白疼霖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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