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與你沒有可能……”那道熟悉的聲音倏然響起。


    可什麽叫不是沒有可能?


    華錦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他這樣說話分明是給人留有餘地,或者他根本就是在給人留餘地。


    也是,徐宸是誰,京中幾位閨譽最好的世家千金之一。


    誰又忍心拒絕這樣的美人呢。


    楚嶸看一眼華錦,又看一眼麵前的畫,眯眼笑得更加厲害了,笑得肩膀都要抖起來。


    華錦想轉身離去,就聽見飛的聲音再次響起,“而是除了她,我與其他人都再沒有任何可能了。”


    那麽這前後兩句話連起來的意思就是:我不是與你沒有可能,而是與誰都沒有可能。


    華錦抬起的腳頓住,滿意的抿了抿唇,楚嶸憋著笑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來,卻再也控製不住抖起肩膀來。


    有這麽好笑嗎?


    “除了她……”徐宸的聲音頓住,恍然明白,“你已經有了心上人?”


    “對。”這次飛的聲音沒有任何的停頓猶豫,“非卿不娶。”


    此話剛說完,一角玄色的衣袍便露了出來,恰是飛和徐宸走到了這邊的扇。


    華錦撞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對,花廳裏再也沒有了別人。


    華錦這幾日惴惴不安的心,瞬間變得踏實而堅定。


    徐宸豈能看不出來,飛心有所屬的人到底是誰。


    是華錦……


    有些不敢相信可似乎又覺得就應該是這樣。


    雖然一顆心瞬間跌入穀底,可從此也不必再糾結了吧。


    感情的事從來都不是能夠勉強的事,也從來沒有什麽先來後到。


    可即便是這樣想,心底還是一片澀然。


    就像吃了酸酸的梅子,酸澀在胃裏翻江倒海。


    可徐宸還是笑了,露出一抹有些苦澀又釋然的笑來。


    她腳步微沉,走到楚嶸和華錦的對麵,步伐姿態神情絲毫不亂,先對著懷王見了個禮,最後把目光落在華錦的臉上。


    華錦迎上徐宸的目光,她是來到京城之後第一個對她釋放善意的世家小姐。


    可是,這和感情是兩碼事。


    華錦目光澄澈坦然又堅定的看向徐宸,露出微微一笑。


    這笑既沒有勝利者的得意同情,也沒有因與徐宸是相識好友的尷尬和無措,可又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她就那麽坦然的笑著,仿佛春日裏的一拂清風,夏日裏的一片陰涼,冬日裏的一抹暖意,讓人無端的就對她產生好感,產生依賴。


    這樣的女孩子,除非那些心思過於歹毒的人,不然誰能對她產生怨懟呢?


    徐宸心中的澀然,慢慢變成坦然。


    她們隻是同時喜歡上了一個男人而已,這不是誰的錯。


    而飛有權利去選擇自己喜歡的人,這也不是誰的錯。


    “宸姐姐,你來了。”華錦如平常那般問了好。


    “是啊!”心中雖然無奈不甘可也化成一句,“華錦妹妹。”


    “哈哈……”楚嶸嬉笑過來打圓場,“不知道徐姑娘有沒有看到本王的那幅百駿圖?”


    “那就有勞王爺帶路,讓我也有眼福看看王爺的真藏。”說完,徐宸便跟著楚王往另一端走去了。


    這間扇內便隻剩下飛和華錦……


    第二百六十章 巧遇


    “我們去那邊走走。”飛指了指扇外頭的夾道,那裏恰好可以看到園中正開著的紅梅。


    華錦頷首,卻在飛轉身之後往他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飛的步子微頓一下,勾起唇角笑了,才繼續朝夾道走去。


    直到收回了手,華錦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她將手縮回自己的袖子裏,抬眸雖隻看到飛的背影,卻強烈的感覺到他在笑……他在取笑她。


    華錦正要懊惱,飛已經停下步子,他轉身用自己的手掌蓋在她的頭頂上,似保證似的道:“以後都不會了。”


    他的袖袍輕擦過她的臉頰,癢癢的,讓她的心又慌亂了幾分。


    不過他剛剛說以後都不會了是什麽意思,不會再和徐宸往來了,還是不會再和女孩子單獨在一塊兒了?


    華錦隻覺得那手掌蓋在她的頭頂上,帶來絲絲甜蜜的暖意,縈繞在她的周身,讓她不斷的想要萃取這甜甜的暖暖的氣息,讓她忘卻了所有的情緒。


    直到飛收回手退後了一步,朝著身後扇的那端看了過去。


    華錦順著飛的目光隻來得及看到一隻白底的皂靴,很快便又消失。


    華錦皺了皺眉,轉身同飛一起欣賞外頭的紅梅,他問,“最近有沒有畫畫?”


    這個問題就有點一語雙關了,他是問她有沒有畫畫還是有沒有還畫他呢?


    不過,她最近確實什麽都沒有畫,在京城中傳出了他那樣的傳言之後。


    “沒有。”華錦搖了搖頭,本來想要安慰他的話卻是怎麽都說不出口。


    他是為了她自毀名聲的,也是為了她而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所有的安慰以及無關緊要。


    心底滋味雜陳,最後卻都隻化做了一抹明媚的微笑,他看向飛,“你想看什麽,我畫給你。”


    又指了指那端扇裏頭的畫打趣,“報曉圖我就不會畫了,小雞啄米圖許是能畫出來,你要不要?”


    “要。”他抑製住牽起她手的衝動,將雙手負於身後,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正巧我將軍府正堂中還沒有能夠撐起門庭的畫,就缺你這幅小雞啄米圖。”


    華錦揚唇,“那就請將軍耐心等待。”


    飛頷首,卻突然從袖口中露出一個錦袋來。


    他托著這個巴掌大小的錦袋,舉到華錦的眼前。


    “這是……”華錦詫異的看著他用修長手指托著的精緻錦袋。


    “給你的。”帶有蠱惑性的揚了揚線條分明的下頜,“打開看看。”


    華錦接過錦袋,鬆開袋口係帶,露出裏麵一個玉雕的小人兒,梳著雙丫髻,髻上插著南珠,眉目栩栩如生,揚唇笑著。


    “這是我……”華錦喃喃著,愛不釋手的摩挲著晶瑩剔透的玉雕。


    “當然是你。”飛也揚唇笑了……


    …………


    從花廳跑出來,宋鈞銘隻覺得自己的雙腳茫然無措,不知道該邁向哪裏。


    慌不擇路的奔走了很久,他抬眸才發現這裏是滿目的陌生。


    是啊,這裏是懷王府,一個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地方。


    想起自己身在何處,剛剛那一幕畫麵再次毫無預兆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宋鈞銘很不情願的想起,今日是來懷王府赴宴,來對自己心儀的姑娘袒露心聲的。


    可他剛剛在花廳看到了什麽?


    他心儀的姑娘的眼中似乎隻有一個人,而那個人卻不是他。


    宋鈞銘抬手看著手指被勒紅的痕跡,那是昨夜趕著紮風箏留下的。


    此時更像是被烙鐵烙過似的,讓他覺得從食指到心間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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