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受……”


    酒勁兒又上來了,許鳶閉上雙眼,一聲低不可聞的呢喃自唇邊溢出。


    頭腦像是被一團迷霧籠罩,她的理智漸漸也亂了。


    恍惚間,有人扶住她的肩膀,喂了好幾口蜂蜜水,又取來濕潤的毛巾,為她擦拭嘴唇。


    “唔唔——”她輕輕嚶嚀一聲,櫻粉的唇瓣染了水澤,更顯得紅潤。


    時琛澤的喉結動了動,繼續用毛巾擦拭她的額頭,臉頰,最後落到脖頸。


    冰涼的觸感讓許鳶漸漸沒那麽不舒服了。


    她的眼皮越來越沉,漸漸墜入睡夢。


    在休息室的躺椅上睡覺,並不舒服。


    時琛澤將她抱起,送入隔間酒店套房的大床上。


    他深深地看了眼床上的女人,鬆開了她的手腕。


    猝不及防的,大掌被輕輕拽住。


    他渾身一僵,理智告訴他要掙脫,卻怎麽做不到掙開。


    睡夢中的女人皺起纖細的秀眉,仿佛墜入一個格外不舒服的夢。


    她呢喃著:“不要……”


    他垂下眼簾,牢牢攥住許鳶的手,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好,我不走。”


    他就當,她不願讓他走。


    恢複意識後,許鳶的第一感覺是溫暖。


    猶記得昨夜,她似乎喝醉了。


    宿醉本該帶來的眩暈和胃疼,都無影無蹤。


    隻有身體還帶著隱隱約約的不適感。


    而且,身邊好像,有人?


    她茫然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先是床被,看到身邊的男人時,大腦宕機了。


    俊美無儔的側顏,長眉斜飛入鬢,鼻骨高挺,好看的薄唇抿著,睡顏放鬆。


    兩人相貼,沒有衣物的阻隔,肌膚相觸的溫熱感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身上隱隱約約的酸痛感再度襲來,占據著她的注意力,許鳶不禁臉色一白。


    她不會和他……


    “叮咚——”擱在枕邊的手機響了,許鳶顫抖著拿起手機,看了眼消息。


    於晴告訴她,車禍受傷的那位女士叫艾莎,經過這些天的休養,對醫護已經漸漸沒那麽抵觸了,關於她的身份也有了眉目。


    她和家暴的丈夫剛離了婚,親人也不在身邊,所以這麽多天,一直都是護工照顧。


    於晴:【還有件事,很重要,隻能當麵跟你說。】


    於晴從來不是個會誇大事實的人。


    既然她說很重要,那就一定不可小覷。


    許鳶立刻掀開被子,尋找自己的衣服穿好。


    “阿鳶?”


    身後傳來男人沉著好聽的聲線,想到昨夜的瘋狂,許鳶就控製不住地心跳加速。


    怎麽能再次犯錯!


    她狠狠錘了自己一下,穿好鞋,拿起手機,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時琛澤盯著她離去的身影,原本平靜的神色裏摻雜了幾分落寞。


    愛珍醫院,婦產科。


    於晴看到許鳶,輕輕呼出一口氣:


    “你終於來了,進去跟艾莎聊一聊吧。”


    不是說要當麵告訴她麽?


    察覺到於晴欲言又止,許鳶不明所以,還是推門進了病房。


    病床上的女子依舊打著石膏,靠著靠枕,但是臉色紅潤了很多。


    看到她,艾莎眸光一亮:


    “許醫生,我知道今天沒排你的班,是我自作主張請你過來的,抱歉。”


    許鳶搖搖頭,坐在床邊柔聲問:“我有什麽能幫到你嗎?”


    “你應該知道我和我的丈夫離婚了,”提到前夫,艾莎的眸中出現恐懼,“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因為他,我弄丟了我的女兒。”


    她不自覺拔高了聲音:“我的女兒,她,她叫維克。”


    許鳶一怔:“你是說……”


    艾莎的眼眶裏盈滿了淚水:


    “維克隨我,黑頭發大眼睛,許醫生,護士告訴我,你的女兒也叫維克,也是快要上小學的年紀。


    那天護士扶著我上廁所,我看到了她,和我的女兒,簡直一模一樣……”


    說到這裏,艾莎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滾滾落下。


    “許醫生,她好像我的女兒,我能不能見見她?我好想我的女兒啊!”


    許鳶默然,怪不得於晴特地讓她過來。


    聰明如她,知道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巧合,怕是猜出了艾莎和維克很可能就是親母女。


    所以,她沒有擅自插手兩人的事,而是等艾莎身體狀況穩定了,讓許鳶親自過來解決。


    許鳶心情複雜,不知道該為維克高興,還是為自己失落。


    “艾莎小姐,維克是我的養女。”她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艾莎的肩膀。


    艾莎像是聽到了天大的好消息,眼中發亮,像極了放大版的維克:“那,那她就是?”


    許鳶心一酸,即便如此,她還是溫聲道:“我先給你們做個親子鑒定,好嗎?”


    艾莎拚命點頭,忽然用手拔下一根頭發,遞給她。


    接過那根長發,許鳶說:“那你好好休息,等我消息。”


    她走出病房,嘴角的笑容怎麽也稱不起來了。


    “許醫生,”於晴看出她的難過,安慰她,“作為養母,你對維克永遠恩重如山。”


    許鳶朝著她點點頭,發自內心的失落和欣喜交織在一起,讓她無所適從。


    她找維克要了頭發,送去做親子鑒定。


    結果出來最快也需要三個工作日。


    許鳶打算陪艾莎等一段時間,卻等來了時琛澤的消息。


    【許小姐,你占了我的便宜,打算怎麽負責?】


    許鳶呼吸一窒,憤恨地打了一串字回去。


    【昨晚,難道不是你故意的?】


    故意把她帶走,又趁人之危!


    時琛澤倒是很淡定地回複了她。


    【昨晚你拉著我,不允許我離開,還主動抱著我索吻,這些,許小姐不會都忘了吧?】


    看完,許鳶渾身一震,臉色羞紅。


    昨晚的記憶模模糊糊的,她隻記得,自己好像確實對他撒嬌了,還做了個夢,夢見兩年前,時琛澤要在徐願臨產時的同意書上簽字,她說不要。


    想到這裏,她又羞又憤。


    羞的是他居然沒有拒絕,憤的是她居然還做那種夢,而且還拉扯著不讓他走!


    【給個回複吧,我等你。】


    發完這句,那邊就沉默了。


    許鳶打了好多字想懟回去,打了又刪,刪了又打。


    她氣在心裏,被他抓了把柄,又沒辦法真的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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