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隔著電話,她也能聽出這個陌生號碼主人的聲音——


    她最好的朋友夏麗麗。


    可她不是前幾年被調到了國外工作麽?


    夏麗麗和她一貫很默契,自然理解她的震驚和不解:


    “我幹得不錯,領導給我批了兩周的假,這就回來找你了,是不是很驚喜?”


    除以之外,夏麗麗沒有告訴許鳶:


    她一回國,就迫不及待去醫院找好友,卻被告知她離職了。


    夏麗麗追問,許鳶的同事們給了一些零碎的線索,她意識到這件事並不簡單,當下就給許鳶打了個電話。


    “你怎麽換了個號碼……”


    好友回國,偏偏在她失業的時候,兩個衝擊性極大的消息一同出現,讓許鳶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我隻是想給你一個驚喜,”那邊頓了頓,語氣由最初的活潑變成了小心翼翼,“許鳶,你告訴我,我不在國內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什麽?”


    許鳶沉默半晌,忽然提議:


    “我們去喝酒吧。”


    她不再抽泣,聲音還是低低的:


    “喝酒的時候,我講給你聽。”


    “好。”


    她提出的要求,夏麗麗向來不會拒絕。


    她們約定在酒吧見麵。


    許鳶坐在吧台旁,看夏麗麗自如地同酒保交談,點了很多瓶烈性雞尾酒。


    她端起一杯長島冰茶,和許鳶碰杯:


    “喝,今晚我們姐妹喝個不醉不歸!”


    愛爾蘭之霧入喉,威士忌醇厚濃烈的口感令許鳶略有不適。


    可她今夜就想借酒消愁。


    “麗麗,我現在自由了。”


    她執著酒杯,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發緊。


    一語雙關。


    夏麗麗沒get到第二層意思,安慰許鳶:


    “不就是一份工作麽?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可是高材生,還怕沒醫院待?”


    “實在不行,去個私立也不錯。”夏麗麗眉眼彎彎的,臉上卻不自覺流露出對許鳶的心疼,“事兒多,不過錢也多,適合你這種工作狂。”


    許鳶搖晃著杯中的酒液,低頭苦笑:


    “是啊,反正我現在是一個人。”


    夏麗麗皺了皺眉,想到醫院同事們有些尷尬的回應,她有些疑惑。


    “鳶鳶,你和姓時的……”


    “我們離婚了。”


    許鳶拋下一記重磅炸彈。


    她敞開心扉,同夏麗麗講了過去這幾個月所發生的故事。


    徐願的介入,領導的錯怪,還有她對時琛澤的失望。


    夏麗麗越聽越憤怒。


    知人知麵不知心。


    她最好的姐妹當初嫁給時琛澤的時候,狗男人說會一輩子守護許鳶。


    隻護她一人,隻愛她一人。


    如今卻為了個不三不四的女人,跟她簽離婚協議!


    他怎麽敢的!


    “沒關係鳶鳶,這狗男人不要也罷!”夏麗麗一提時琛澤,就是滿臉鄙夷,“徐願大著個肚子也不安分,嗬,錯過了我們家鳶鳶,他遲早要哭著跪著求你回來!”


    許鳶落寞地扯了扯唇,沒有說話。


    夏麗麗越發激憤,正想讓酒保為她續杯,餘光瞥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話語一頓。


    沒看錯的話,那個男人是,時琛澤?


    見對麵的好友仍舊在自顧自喝酒,甚至又有了要崩潰的趨勢。


    夏麗麗沉默半晌,當機立斷:


    “結賬!”


    她急匆匆結了帳,隨意找了個借口,便拉著不明所以的許鳶走出酒吧。


    冷風吹拂在許鳶的臉頰上,她內心的躁動卻無法平息。


    “麗麗,我好難受……”


    夏麗麗扶住她的肩膀,見許鳶臉色醺紅,眼神也變得飄忽不定。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許鳶煩躁地搖頭,推開夏麗麗的手,搖搖晃晃朝著路邊走過去。


    “鳶鳶,別過去!”


    夏麗麗剛追過去,許鳶就回頭,滿臉淒然望著她。


    “我哪裏做得不好?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夏麗麗心如刀割。


    她多想告訴許鳶,這一切,完全不是她的錯!


    話還沒出口,女人就垂了眼簾,賭氣似的邁出了人行道。


    一輛轎車剛好拐彎,衝著許鳶駛過來。


    夏麗麗一慌,正要抬腿跑過去,有人以比她更快的速度衝到許鳶身邊,將她護在身後!


    車主一個急刹車,罵了句“晦氣”,才趾高氣昂地開走。


    夏麗麗驚魂未定,正想從那人手中接過許鳶,才發現他就是時琛澤!


    男人沒看她,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地盯著懷中的女人,目光深沉得好似古井。


    裝什麽深情!


    “謝謝你啊,先生。”


    夏麗麗忍著脾氣,微笑道謝,趁機把許鳶帶到身邊。


    三人回到酒吧門口,時琛澤這才把目光投向護著許鳶的女子。


    他對她還算有幾分印象。


    許鳶的朋友。


    “照顧好她,別讓她多喝酒。”時琛澤淡聲說。“她喝醉了,會很難受。”


    黑曜石似的漆黑眼瞳落在許鳶臉上時,又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夏麗麗覺得他道貌岸然:


    “先生,你知道她為什麽會喝多嗎?”


    時琛澤雕塑般冷淡的側顏有了一絲鬆動,略有疑惑:“她怎麽了?”


    夏麗麗冷笑一聲,覺得他裝無辜的模樣真是刺眼極了:


    “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明明是您身邊那位,把鳶鳶害得丟了工——”


    察覺到靠在她肩頭的許鳶睡夢中都有些不安地動了動,夏麗麗及時截住了話頭。


    沒經過鳶鳶的同意,她還不能直接告訴時琛澤。


    時琛澤卻聽明白了她的話。


    麵上冷靜頓時消失,他一字一句問:


    “她,丟了工作?”


    夏麗麗是真無語了。


    徐願和陳蘭英幹的好事,他還能不知道嗎?


    怎麽還有臉裝傻的?


    “時總,現在鳶鳶又聽不到,您就別裝了吧?”夏麗麗冷嗤,怎麽看時琛澤怎麽不順眼,“您貴人多忘事我能理解,但如果都提醒了您還當不知情,那也太——


    戲精了吧!”


    說罷,夏麗麗瞪了他一眼。


    替許鳶狠狠出了這口惡氣,她扶著好友說走就走。


    時琛澤留在酒吧門口,腦海裏還回蕩著夏麗麗的指責。


    他發覺周身寒意入骨。


    打開手機,給秘書發了短信:


    “那家醫院對許鳶做了什麽,都給我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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