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沒有絲毫猶豫,就站在徐願那一邊的時刻起,許鳶已經寒意徹骨。


    她淡淡回道:


    “我要加班,恕不奉陪。”


    幾日前還如膠似漆,如今似陌路人。


    許鳶的態度涇渭分明,讓時琛澤心底盈滿了內疚。


    他還是堅持:


    “沒事,我等你下班。”


    “那你等吧。”


    許鳶瞥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回答。


    隨後,就跟著匆匆趕來找她的夏盈盈走出了辦公室。


    夜深了,許鳶終於結束了一台棘手的手術。


    她揉了揉雙眼,才發覺一晚上沒進食的胃已然有些不舒服了。


    換下白大褂,她決定在醫院附近找家麵館對付一下。


    剛剛走出醫院大門,許鳶就望見街邊停了一輛眼熟的邁巴赫。


    男人修長的身影立在樹蔭下,看到她,嘴角不自覺揚起溫柔的笑:


    “看來是等到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他笑得溫和,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仿佛這幾天產生的裂隙都不存在。


    許鳶沒理時琛澤,越過他繼續往前走。


    時琛澤抬手攔下她,眸中結了一層冰霜,語氣卻近乎懇求:


    “阿鳶,如果你還為下午的事生氣,我替你向她道歉。願願她是第一次生孩子,對這些事不懂,一時著急,才誤會了你。”


    聽著他無奈的辯解,一股涼意自許鳶的心頭升起,將她那點兒心軟盡數淹沒。


    徐願第一次生孩子不懂,就可以隨便誣陷她麽?


    她驟然抬頭,那雙曾經燦若繁星的水眸裏隻剩疲憊和失望:


    “你知道因為她在醫院裏鬧事,引起了多少病人惶恐嗎?我的病人們情緒不安,爭著要了解事情經過,如果不是醫務部門還了我一個清白,我很可能會丟了工作……”


    聽到這裏,時琛澤嘴角的笑容一僵,情不自禁打斷了她:


    “願願她是產後情緒不穩定,並不是有意讓你受委屈。不要跟她置氣,好嗎?”


    “嗬……”許鳶抿了抿唇,嘴角一勾,“時琛澤,為什麽是你來為她道歉?


    她是成年人了,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吧。”


    男人修長的眉微皺,漆黑的眼瞳裏倒映著她蒼白的麵孔:


    “她現在需要靜養,我願意替她負責。”


    許鳶默然。


    仿佛有什麽珍貴的東西,悄無聲息地碎裂了。


    原來,他的寵溺,不止屬於她。


    “那我呢?”


    時琛澤一愣,緊接著,他看到許鳶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充滿了嘲諷:


    “她錯了,你卻護著她。時琛澤,我問你,我和她,你到底更在乎誰?”


    許鳶咬著嘴唇,默默地等他的回應。


    可等了半晌,耳邊隻有晚風吹過的聲響。


    她忍住想流淚的衝動,對著沉默的時琛澤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她終於死心了。


    甚至沒有再關注時琛澤的任何反應,就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許鳶請了一天的假,到法院申請強製執行離婚。


    “許小姐,作為您的律師,我們會盡力為您爭取婚姻關係存續期間的共有財產。”


    許鳶搖了搖頭,滿心淒涼:“不必了。”


    在旁人眼裏,她接近商業巨擘時琛澤,肯定和圖他的錢脫不開幹係。


    但事實上,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如今即將離婚,她也不求從他那裏得到其他的什麽。


    因為最重要的,她已經輸給了徐願,輸得一敗塗地。


    許鳶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醫院,全然不知時琛澤接到了法院傳票時,有多不可置信。


    “許醫生,這幾天辛苦了,院裏給你批假,回去休息幾天吧。”


    主任把話說得委婉,然而敏銳如她,很快聽出了弦外之音。


    “主任,徐願的事,不是調查出結果了嗎?”


    主任無奈地看著她,歎了口氣:


    “這是病人的問題沒錯,可是她昨天來鬧,已經給醫院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又被人傳了出去,現在病人們人心惶惶,都擔心你開錯藥……”


    她纖細的手指嵌入掌心,聽得主任道:


    “為了不讓影響再次擴大,你先回去避避風頭吧。”


    許鳶心頭發苦,不甘和憤怒讓她無法保持沉默:


    “主任,我的病人還需要我,他們的病情我不能坐視不理,況且我們完全可以做出澄清,這都是莫須有的傳言!”


    主任望著這位格外優秀而且年輕的主治醫生,老花鏡後的混濁雙目裏帶著遺憾:


    “許醫生啊,這事兒都被無良媒體報道了,我們也是沒辦法,你就為了大局著想一回?你放心,很快,很快就會讓你回來的。”


    昨夜的預想,居然一語成箴了。


    許鳶渾身僵硬,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從絕望中掙脫出來。


    她張了張口,終於吞下滿口苦澀,聲音艱澀:


    “好。”


    聽聞了許鳶休假的消息,跟她交好的護士夏盈盈第一個鳴不平:


    “不是,許主任,你也太冤了吧,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你在這裏幹了這麽久,多靠譜誰不清楚?況且調查結果都擺在那裏了,憑什麽要因為她的一句話就要你放棄工作啊……


    那個徐願太不要臉了,簡直是誹謗!”


    許鳶勉強笑了笑:“別說了,盈盈,等過段時間,我再回來。”


    夏盈盈滿眼的不舍:“我是心疼你啊,許主任,你可是咱們院裏最年輕有為的主治醫師,什麽產婦的疑難雜症都送你這兒來,你這一走……”


    “沒事,院裏自然有院裏的安排。”許鳶安慰她,又鼓勵她好好工作,這才拉著行李箱走出醫院。


    走著走著,一滴清淚從眼角溢出。


    “媽,怎麽了?”


    許鳶接起婆婆的電話,陳蘭英嫌棄的聲線從那頭傳了出來:“許鳶,你的事我聽說了,我也不跟你廢話了,跟我兒子離婚。”


    仿佛全身血液都倒流了似的,許鳶渾身發冷。


    陳蘭英怕她不願意,沒好氣地補充道:


    “我就攤開說了,你可能不知道,琛澤心裏的人一直是願願,她才是我們時家中意的兒媳婦。現在她回到了琛澤身邊,你也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給你100萬,跟琛澤簽離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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