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卡說的不錯,賓館的浴具確實有些特殊。露露鑽研了好久才弄清用法。等到洗完澡就已經不知過去多少分鍾,露露擦幹了身體,突然想到自己今天出門時候並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當然也不可能隨身帶著換洗內衣。雖然這裏有浴袍提供,但是沒有內衣的話還是太奇怪了,簡直好像真的要做那種事情一樣……


    但是……看艾莉卡的樣子,也許不做是不行了吧?


    想到這個,露露又懊悔了起來。剛才為什麽要逞英雄,說先洗澡,現在真的是騎虎難下了。穿上浴袍,吹幹頭發之後,她幾乎是抱著一種視死如歸的心情,閉著眼睛,轉動了浴室的門把手。


    “我洗好了……”


    話到這裏就中斷了。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說――難道要說“該你了”嗎?


    “嗯。我剛才在樓下的溫泉洗過了。”


    露露雖然閉著眼睛,卻聽出了艾莉卡的聲音有點懶散。於是她睜開了一隻眼睛,眼前的景象讓她忍不住又睜開了一隻。


    跪在那張大床的上麵,艾莉卡正回著頭,做著一個特殊的姿勢。露露思考了一秒鍾,才看出來艾莉卡是在越過右肩看著自己右側的後背。艾莉卡的身上像是穿且僅穿了一件寬大得有點像男式的襯衫,為了方便看後背的情況,她胸前的扣子卻解開了,右邊的袖子也已經褪下,整個上身像繃緊的弦。露露知道從現在自己的位置挪上兩三步就會看見艾莉卡右邊的胸脯了,若是那樣真的尷尬極了。但是艾莉卡就是這樣,一副被露露看到也無所謂的樣子。


    “你在瞧什麽?”露露忍不住問。


    “啊。”艾莉卡回過頭來,“露露,幫我到外麵找一下我的軍刀好嗎?就在我的包裏。剛才太著急了。”


    軍刀?雖然不太明白她要拿來做什麽,露露還是按照艾莉卡所說的走到了外間,拉開了她的手提包,將手伸進了手提包的深處。心裏卻想:為什麽艾莉卡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在自己麵前解開襯衫的扣子?


    就在這時,她的手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表麵光滑,帶有一個微妙的弧度。露露將它拿出來一看,頓時呆住了。


    那是一張笑臉的假麵。


    假麵的嘴部的裂口,正對著她示一個嘲諷般的笑容。


    “啊,我知道了。”露露自言自語,“這應該是艾莉卡那天假扮了假麵神偷之後,就一直將它放在手提包裏,沒有及時取出來……”


    但是她心裏卻在想:這樣真的可以嗎?


    艾莉卡的多功能軍刀就放在假麵的後麵。雖然心中充滿了矛盾,露露還是把它拿給了臥室的艾莉卡。


    “謝謝。”


    艾莉卡的手裏拿著一張有彈性的矽膠薄膜。她用剪刀將它剪下了一片,籲了一口氣,然後又回過頭,拿著那片薄膜,再次看向自己的右側後背。


    露露的心中“咯噔”了一聲,忍不住也往她右側的後背看了過去。結果,就稍稍感到驚訝了。


    那裏果然有一道傷痕。


    “我來幫你吧。”露露說著就坐在了她的身邊。


    艾莉卡點了點頭,轉了個身,將後背對著露露。“別用力把它拉長。普通地貼上就好。”艾莉卡說。


    “我用過這個東西。你忘了?我被流彈打到過。”露露說。


    “我不會忘的。雖然很想忘掉。”艾莉卡說。


    露露說的是幾個月前的銀行搶劫案。傷口平複了之後還是留下了難看的疤痕,醫生就給了她這種矽膠的去疤貼膜。隻是和艾莉卡用的這種有點不一樣。她用的那種比較厚,也不太透明。艾莉卡用的這種卻是幾乎透明的,隻是貼上之後完全看不出疤痕。


    “怎麽來的?”露露問。


    傷痕很新,表麵剛剛平複。像是前些天才留下的。那麽,應該就是在翁貝托街的激戰中留下的吧……艾莉卡居然受傷了。


    “隻是被子彈輕微擦傷了。沒有被打中。冒牌貨的槍法還是差遠了。”


    露露沉默不語。


    “對不起,露露。一直沒有機會坦率的告訴你。”


    艾莉卡的聲音又低又溫柔。


    大概艾莉卡是故意將軍刀和麵具放在一起,再讓自己去拿的吧。露露的心中忽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雖然知道她對自己設了一個小小的圈套,露露的心情卻是平和。她這時候才清楚地知道自己真實的想法。她之前那樣不想承認艾莉卡就是真正的假麵神偷,並不是對假麵神偷這個都市傳說由喜歡變成了討厭,隻是單純不喜歡艾莉卡有事瞞著自己。


    “有什麽感想嗎?”艾莉卡問她。


    “感想……有點高興。”


    “高興?”


    “對啊。假麵神偷就是我最好的朋友。當然很值得高興啦。”露露笑著。


    但是艾莉卡的臉上並沒有笑容。


    “‘朋友’?”艾莉卡的藍眼睛忽然有了一些憂鬱,“我不要做‘朋友’。”


    其實露露心知肚明。


    朋友是不會約會,也不會來這種地方的。


    “你可能不記得了吧,你第一次和我聊起假麵神偷時候的樣子。在那前一天,我剛從羅浮宮博物館偷出了鎮館之寶,鬧得沸沸揚揚。”艾莉卡說,“你說,假麵神偷很帥,很瀟灑,很了不起,那樣戒備森嚴的地方居然也能得手。你說那句話的時候,我還在痛――這裏。”


    艾莉卡亮出了自己的左肩,用手指著那邊。


    因為後來處理得很妥當,傷痕淡得幾乎看不出來。但是露露還是可以從那痕跡中看出來,那是一發直接打進了左肩的子彈。


    “後來東西被追回了。也好。那東西太著名了,反而不好處理。等於白白中了一槍。”艾莉卡說。


    露露看見了她左乳下方也有一處淡淡的傷痕。“這個呢?”她的聲音都有一點發顫了。


    “一個中國元朝的青花瓷瓶。那件東西有點大,離開的時候不甚方便。不過,並沒造成什麽危險,離心髒還很遠。”


    露露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在那個傷痕上輕輕撫摸了一下。


    “這邊兩處是劍傷。在日本的時候,有一個精通劍道的警察一直喜歡追蹤我。我和他在東京都靜嘉堂的樓頂交了一次手。後來他辭了職。聽說之後就去北海道釣魚去了――是個很有意思的警察。”


    “他敗了?”


    “算是吧。不過東西我也沒拿,留了一張哭臉給他們。”


    在艾莉卡說話的過程中,她已經將襯衫脫了下來。


    露露看著艾莉卡的身體,久久沒有說話。


    “很難看吧?”艾莉卡說。


    “沒有……”露露說,“很好看。”


    真的很好看。艾莉卡的身體。


    “看到這些傷痕,頓時就對假麵神偷沒興趣了吧?世人總將假麵神偷說得刀槍不入,大概從來不會知道她也會受傷,也會一個人躲在小房間裏給自己取子彈,乃至全身痛得隻能在地下醫生的手術台上j□j的時候吧。”艾莉卡問。


    “不是的。”露露說,“對我來說,艾莉卡就是假麵神偷,真的太好了。”


    她將唇湊到艾莉卡的左肩,輕輕吻著艾莉卡身上淡淡的舊傷痕。她聽見了艾莉卡輕柔地喚著自己的名字。下一秒,自己就被艾莉卡的雙臂緊緊抱住了。


    假麵神偷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為什麽要偷藝術品?假麵神偷和公司是不是有什麽大關係?這些問題都不必問了。


    因為露露已經不想求根問底。


    艾莉卡就是假麵神偷。她喜歡的人和崇拜的人,一直以來就是同一個人。這樣就足夠了。


    更進一步地說,她對艾莉卡的愛情或許從來和假麵神偷根本就沒有什麽關係。從露露一心要拉著麗強行參與她們的小遊戲起,她對於艾莉卡的感情就已經沒有友情那樣單純――隻是潛意識裏想逃避自己對艾莉卡的感情。不過感情不是用來逃避的,該追上的東西早晚會追上。如果艾莉卡不是假麵神偷,她依然早晚會愛上她。


    昏黃的燈光裏,艾莉卡倚靠在床頭。露露輕輕地趴在她的身上,吻遍了她身上所有的舊傷痕。露露忘了是在哪裏看到的說法,說女人的身體就像一本書。有的是娛樂雜誌,有的是童話故事,有的是j□j。艾莉卡的身體卻是兩本書。一本她喜歡著,另一本她崇拜著。如今終於在露露的眼前合訂成為了一本……一本名為愛的書。


    露露輕柔地吻著。由上到下,再由下到上。艾莉卡也解開了露露的浴袍衣帶。看到露露的浴袍底下什麽都沒有,艾莉卡先是呆了一下,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露露也笑了。


    在喜歡的人麵前,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於是她們就這樣j□j著抱在一起親吻。


    世界上最甜的甜食,露露終於嚐到了。


    第二天早起的時候,她們誰都不記得是到了幾點鍾才相擁入夢。可以確定的是,她們不再是朋友了。不再隻是朋友而已。


    “早安,艾莉卡。”


    “早安,露露。”


    艾莉卡將食指彎起來,在露露的鼻尖上輕輕地刮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長評送紅包的活動還在繼續呐,愁城準備的十個長評紅包都是475點一個的,你們真的不要嗎……不要嗎……不要嗎……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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