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戰場上原先密密麻麻的人群慢慢的變得稀疏起來,說明此時的戰場上,雙方加起來至少倒下了兩千人以上,因為胡文霆得到匯報,光他這邊派向地麵支援的人員當中,就已經有近兩百人因失去戰鬥力而被撤下了戰場。


    而據胡文霆估計,皇太極他們那邊的傷亡人數肯定還要大於明軍這邊,這時候,就看誰先堅持不下去。


    據一些史料上的記載,皇太極是最不願意打這種消耗戰的,因為他們的人口基數實在在小,根本經不起太大的消耗。


    否則,在經曆了幾次大的消耗戰之後,不用明軍再攻打他們,其它周邊的部落都會一口把他們給吞掉。


    比如,現如今對皇太極俯首貼耳的幾個蒙古部落,在看到皇太極實力不濟的時候,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咬他一口。


    可事實卻大大的出乎了胡文霆的意料,在不久之後,皇太極居然又再次往戰場上投入了數千新的兵力,在城牆上的何可綱在看到皇太極的動作之後,也毫不猶豫的再次擠出一些人馬,讓他們出城進行支援。


    在雙方的增援人馬投入到戰場之後,原先已經有些疲態的雙方交戰人員,再次抖擻起精神,開始你來我往的相互激烈攻擊起來。


    當戰場上的人員再次變得有些稀疏起來的時候,就不停的有人來向胡文霆匯報說,有不少火銃的槍管上已經出現了裂紋,達到了先前製定的報廢標準。也就是說,戰爭已經差不多到了雙方可以忍受的極限程度了,就看誰先開口要求休戰了。


    還沒等胡文霆想太多,塢堡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陣的呐喊聲,胡文霆聽到之後,一時沒能明白是什麽意思,於是就把征詢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老兵。


    老兵在豎起耳朵聽了一會之後,馬上興奮的對胡文霆說道:“好像是建奴那邊提出要求休戰了!將軍,這次是我們打贏了!”


    聽了老兵的話之後,胡文霆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興奮之餘還隨手就比出了一個剪刀手,並喊了一聲“耶”!結果卻發現老兵們都在拚命的憋著笑,其中有一個老兵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胡文霆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塢堡內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烏漆麻黑的,就像煤礦工人剛從煤井裏出來的時候一樣,想來自己的臉上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因此,他們才會拚命憋著笑的。


    於是,胡文霆率先笑著對大家說道:“想笑的話,大家都大聲的笑出來吧,我們臉上帶著的黑是值得我們無比驕傲的黑,因為那是我們奮不顧身的英勇殺敵之後才有幸留下的。


    你們的笑,我會認為那是對我的認可和誇獎,我會感到無比榮幸的!”於是,塢堡內就發出一陣放肆的大笑聲。


    緊接著就有明軍挨個來到塢堡前麵進行傳話:“祖將軍有令,所有明軍將士暫時停止攻擊,等待雙方商談結果出來之後再作決定。”


    這裏補充一點我國古代戰場上的禮儀,我國是世界上唯一的禮儀之邦。不僅體現在生活,政治和治國之道,包括軍事上也有許多的禮儀之舉,當然了,其中下麵所列舉的很多戰場上的禮儀,僅在春秋時期被大家嚴格遵守,到了春秋之後,就不有多少人把它們當回事了。


    第一、兩國交戰時,遇到敵國有突發事件或者遭遇災難,重要人物去世,即刻休戰,不能趁人之危,搞偷襲,暗殺之類的行動。這一點就算到了後世有時候還是會遵照執行的。


    第二、兩軍對壘時,將對將,兵對兵,不要幫手,不施冷箭。開打之前,相互發射長箭,穩住陣腳,不得越界。隻有將落敗時,才三軍齊發,衝殺過去。這一點到了熱兵器出現之後,就基本上不被遵守了。


    第三、兩軍交戰時,先必須提出戰表,預定時間,地點,人數,交戰方式。戰鬥中,若遇到各種事情或者情況不宜出戰,可以懸掛免戰牌,或者提出休戰時間。以後要戰,再約時間。


    這些做法主要出現春秋時期,到了春秋之後,就越來越少有人遵守這些規矩了。不過,根據史料記載,在明代居然還真有人這麽做過,事先把出兵時間、人數都大張旗鼓的宣傳了一遍,其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第四、兩軍對壘時,一方落敗掉下戰馬或者失去武器,另一方讓出時間,讓對方重新上馬,揀回武器,再行開戰。


    第五、如果對方受傷或者疲憊,可以休息一下,改日再戰。如果雙方都有力氣,可以挑燈夜戰。一方戰敗受傷,另一方派人慰問,表示關心。以上兩點也是在熱兵器出現之後,就不再被遵守了。


    第六、交戰兩國,遇到國王去世或者對方有特大事情,可以派使者吊唁,送去賀禮。最大的約定就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第七、古時兩軍交戰中,偷襲被認為是不道義的事情,非正義行為。隻是後來偷襲被認為是戰爭的正義之舉。


    第八、過去的兩國交戰,主要是爭奪地盤或城池,所以不準燒毀房屋和城市設施。俘虜也是標誌戰勝國的成果,一般不許殺戮,變身奴隸。


    事實上,在明軍士兵發出呐喊聲的那一刻起,胡文霆這邊的所有人也基本上停止了開火,都在認真傾聽著那些明軍在喊什麽,然後在一些老兵的解釋下,很快就把建奴方麵要求休戰的消息傳了開來,最後,連幾個還在不管不顧的朝著建奴士兵開火的士兵也停止了開火。戰場上瞬間變得無比的安靜,隻有偶爾從戰馬鼻子中傳出來的打噴嚏聲。


    很快,何天勇又來到胡文霆所在的塢堡跟前喊道:“我們何將軍有事要和昭勇將軍相商,不知將軍您可方便出來一見?”


    胡文霆在塢堡裏應了一聲:“何隊長,麻煩你轉告何將軍,請他稍等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出來。”


    說完,胡文霆也來不及整理儀容儀表,就在幾名親兵的陪同下往地道口方向走去。


    胡文霆很快就在城下和剛從城裏出來的何可綱見了麵,趁著皇太極派出的談判代表還沒來到之際,何可綱和胡文霆進行了簡單的交流,他首先對胡文霆發明出來的這些千奇百怪的作戰方式進行誇獎,並聲稱隻有在胡文霆大力支持下,從城裏出來的明軍才能首次實現逼得建奴方麵率先提出休戰。


    緊接著何可綱又向胡文霆解釋道:“本來祖將軍是讓本官全權代表明軍和建奴方麵進行談判的,但本官認為昭勇將軍你並不是我們的直接下屬,因此,本官認為昭勇將軍你有必要一起參加這次休戰談判,你完全可以自行提出你們一方的相關要求。”


    胡文霆連忙客氣的對何可綱說道:“何將軍您太客氣了,您完全可以代表在下做決定的,何必要多此一舉把在下也拉上呢。說實話,在下對建奴他們是沒什麽好感的,恐怕到時候坐在一起說不了兩句話,就會和他們起了爭執,這豈不是要影響到何將軍您了。”


    何可綱笑著對胡文霆說道:“在戰場上打打殺殺都經曆過了,還怕在談判桌上吵上兩句嗎?沒事,到時候,你想吵就吵,不用顧忌太多,等吵完之後,再接著談就是了。”


    胡文霆嘿嘿笑了兩聲之後,開口說道:“何將軍,那在下就把您的話當真了哦,到時候如果讓您下不來台,您可別來個秋後算賬啊。”


    在胡文霆因為笑而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之後,何可綱才注意到胡文霆臉上已經被硝煙給熏成了黑色,於是連忙笑著讓身旁的人員給胡文霆取來了一些水,讓他先簡單的衝洗一下。


    在胡文霆簡單的洗了一把臉之後,何可綱小聲的向他提醒道,建奴那邊派的人過來了,好像是他們那邊的大貝勒代善,由於何可綱是遼人出身,和建奴方麵不知道打過多少次交道,對建奴方麵的人員情況相對比較熟悉,因此,隻要遠遠的看上一眼他們的旗號,就基本上能知道對方是誰了。


    等來人走近了,果然如何可綱所說的那樣,來人正是努爾哈赤次子,四大貝勒之首的代善,代善目前大概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由於其長年身居高位,身上自然也就帶著一種讓人敬畏的氣場。


    可是當他同何可綱寒暄結束,用冷冷的目光掃了一眼站在何可綱身旁的胡文霆時,這位看上去非常年輕,而且並不像一名勇猛武將的人,卻絲毫不為他的目光所震懾。


    不僅如此,對方似乎還似笑非笑的朝自己抽了一下嘴角,根本沒把自己當回事,讓代善不由得感到有些好奇。於是代善就開口問何可綱道:“何將軍,這位是?”


    何可綱微微一笑之後,對代善說道:“哦,是本官忘了向大貝勒進行介紹了,這位就是那些塢堡的設計者,並且也是這場戰鬥的主要參與者,昭勇將軍胡夢之。”


    代善在“哦”了一聲之後,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難怪年紀輕輕就能這麽鎮定,原來是有些本事的人啊。”


    胡文霆淡淡的回了一句:“和你這個古英巴圖魯比起來,目前我還是差了那麽一點,等什麽時候,我在戰場上抓住了你這個古英巴圖魯,你再來誇我也不遲。”


    代善在聽了胡文霆這些狂妄無比的話之後,並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樣子,反而是微笑著對胡文霆說道:“昭勇將軍是吧,不錯,非常有誌氣的一個年輕人啊。其實,像你這麽有能力的人,就應該投入到我大清一方,才能真正的一展所長。


    相信以你的能力,在我們大清,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憑借功績身居高位,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在將來就是封個王爺也是很有可能的嘛。”


    胡文霆淡淡的回答道:“我這個人對做官沒什麽興趣,就算把皇太極的位置給我,我也會多加考慮的。要不是你們屢次占我大明的地盤,我這時候可能正待在家裏避暑呢,何必這麽辛苦的趕到遼東來遭受這些罪呢?”


    聽到胡文霆直呼皇太極的名字之後,代善臉上隱隱閃過了一絲怒氣,但很快又平靜下來了,他知道當前這個話題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了,於是就換了一話題說道:“不知道昭勇將軍的這些塢堡是用什麽材料建成的,居然任憑火炮轟了那麽久,都毫發無損。”


    胡文霆回答道:“這是我個人研究出來的新產品,我把它叫做水泥,別說是你們那些破火炮了,就算你們再過一百年,也拿我這些用水泥建成的塢堡沒辦法。”


    代善繼續進行著試探:“不知道我大清有沒有可能向昭勇將軍購買一些這種所謂的水泥呢?價格方麵,隻要昭勇將軍能開出一個價,一切都好商量。”


    胡文霆似笑非笑的回答道:“可以啊,而且我開的價格也非常公道,隻要你們把從我大明搶去的一些東西還回來就可以了,我不僅會送給你們水泥,連製作方法都可以告訴你們。”


    代善微笑著問道:“哦,昭勇將軍不妨說得清楚一點,我們具體要用什麽東西一交換這個水泥呢?”


    胡文霆一本正經的說道:“隻要你們把從我大明占去的各座城池還回來就行。”


    代善這才反應過來,胡文霆這是在耍自己玩呢,於是也就不再繼續和胡文霆糾纏下去了,而是直接對何可綱說道:“何將軍,關於休戰期間的一切規矩,都是有跡可循的,我們就直接按照以前的老規矩來就是了,也不必再多費口舌了。”


    何可綱剛想點頭表示答應下來,但一想到身旁的胡文霆,他還是先朝胡文霆投了一個征詢的目光。


    胡文霆在同何可綱的目光對上之後,微微搖了一下頭,然後直接開口朝代善問道:“大貝勒,我不知道你們以前的老規矩是什麽,還麻煩你再說上一遍,我看看是否公平。”


    在胡文霆的再三挑釁之下,代善就算有再好的涵養也是忍不住了,他帶著一絲怒氣責問何可綱道:“何將軍,你們這裏到底是誰說了算?”


    何可綱苦笑著對代善說道:“大貝勒,不瞞你說,本官還真沒辦法替昭勇將軍作主,因為他並不是本官的直接下屬。你要是不願開口的話,要不就由本官來向昭勇將軍說明一下?”


    代善輕輕的哼了一聲,表示默認了何可綱的提議,於是何可綱就大致的向胡文霆講了一下以前休戰時需要遵守的一些規矩。


    無非是雙方各自派出一批不帶任何兵器的人員,前往戰場收拾屬於自己一方的東西,包括傷員、屍體以及刀槍馬匹等,然後拉回到自己的地營地去,期間任何一方都不得借機向對方進行偷襲等等。


    本來,這是一件沒什麽爭議的事,曆來大家都是這麽做的,可沒想到胡文霆卻對此提出了異議,他開口說道:“其它的我都可以同意,唯獨刀槍馬匹等軍用物資必須全部留下,由我方進行處理。”


    代善頓時被胡文霆的一番話給噎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在你!你!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字之後,才完整的說出了一句話:“你這又是什麽規矩,我以前可從來沒聽說過有人這麽做的。”


    胡文霆慢悠悠的回答道:“哦,這是我剛定的規矩,因為是你們先來攻打我大明的城池,所以,在你們不想打了之後,所有和攻城有關的東西都得給我留下。不然,你們把這些東西拿回去之後,下次還得用來攻打我方的城池,那不就是放虎歸山了嗎?”


    在聽到胡文霆這有些強詞奪理的解釋之後,不僅是代善,就連何可綱都有些覺得不好意思。


    在代善還沒來得及開口之際,胡文霆緊接著又說道:“本來按照我原先的想法,就連那些傷員以及屍體身上的盔甲都應該留下來的,因為這些都是可以用在下次的戰場上的。但我看在大貝勒的份上,這些小事就不再進行計較了。


    當然了,如果大貝勒不願意接受這個條件的話,其實也很簡單,我們接著再打就是了,直到一方被完全消滅為止,那時候就不用再為這些東西爭來爭去了,獲勝的一方可以隨意處置戰場上的任何東西。”


    碰上胡文霆這麽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家夥,代善一時之間也是無計可施,想到皇太極向他交待過的,讓他抓緊時間處理好目前的殘局,不要在一些小事上多糾纏,以便及時進入下一步的行動。


    於是代善在猶豫了一下之後,最終還是咬著牙,怒氣衝衝的朝何可綱和胡文霆兩人說了一聲:“行吧,就這樣辦吧。”說完,扭頭就往自己那邊走去,連平時常用的交際禮節也省略了。


    然後就是雙方的人員開始收拾戰場,當何可綱看到自己手下的士兵,興奮的抬著一些戰馬的屍體往城裏搬的時候,何可綱感歎的對胡文霆說道:“這些馬肉又可以讓大淩河城內的軍民多撐上一段時間了,昭勇將軍這是又幫了本官一次大忙啊,看來本官拉上你來一起參加談判,是本官這一生中做出的最正確決定。”


    胡文霆在向何可綱謙遜了一番之後,也告辭回到自己的隊伍當中,進行著一些善後事宜的處理,經過一番統計之後,胡文霆這邊的人員,自從開戰以來,已經有三十七人陣亡,重任的也有三十多人,輕傷的更是達到了一百多人。


    正當胡文霆為自己方麵這麽多的傷亡而感到內疚的時候,何可綱派何天勇帶著一批人,給胡文霆送來十幾壇水酒,何天勇恭敬的向胡文霆說道:“昭勇將軍,這幾乎是我們軍營中所有的儲備了,希望您不要嫌少。”


    胡文霆連忙向何天勇表示了感謝,並告訴他,等自己的新藥研製出來之後,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給他們送過去的。


    隨後,何天勇又向胡文霆大致通報了一下這次大戰的戰果,預計殺死殺傷建奴的數目達到了三千以上,其中光建奴騎兵就有近五百名,當然了,他們自己的傷亡也達到了兩千左右。


    如果再加上前期胡文霆他們的殺敵人數,建奴方麵已經損失了超過四千人,快接近他們總兵力的一成了,這絕對能讓皇太極他們有了傷筋動骨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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