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文霆休養了三天之後,精神狀態方麵已經基本沒什麽大問題,而身體素質方麵可不是幾天時間就能完全恢複的。


    就像俗話說的傷筋動骨一百天一樣,何況他這個身體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的呢。


    可在第四天早上的時候,王承恩卻在一大早就來看望胡文霆,這在前幾當中是從未出現過的現象。


    因為在正常情況下,王承恩這個時候應該是在為朱由檢服務才對。


    盡管王承恩還是像往常一樣,代表朱由檢關心的問候起他身體的恢複情況,可胡文霆還是從他的表情中隱約察覺到,他肯定是帶了朱由檢的某種指示而來。


    於是,胡文霆就揮手製止了王承恩繼續繞圈子,而是直接開口問道:“陛下是不是遇到一時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了?”


    王承恩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開口說道:“不瞞公子爺,萬歲爺最近這兩天確實在為幾名官員的事情煩惱,但萬歲爺並沒有讓小的把這些事情告訴您。他隻是讓小的了解完您的身體情況之後及時匯報。


    但小的看萬歲爺寢食難安的樣子之後,心裏也實在是不好受,因此就冒著被萬歲爺責罰的風險偷偷的告訴了公子爺,您看有什麽好辦法能讓萬歲爺走出目前的困境?”


    雖然按照胡文霆的實際年齡,他跟王承恩可能相差不了多少,但以目前這個身體的年齡來看,那是絕對比王承恩小了很多的。


    看到一個年齡比自己大了許多的人,畢恭畢敬的稱呼自己為公子爺,還不時的自稱小的,胡文霆確實有些不能適應。


    於是,胡文霆就先微笑著跟王承恩聊了幾句閑話:“王公公,您的年齡比我大上許多,在我麵前就不要那麽畢恭畢敬了。相對於您來說,我隻是一個小輩,而且還是一介小民,可承擔不起您這些禮節啊。


    您看這樣行不行,以後您就直接喊我文霆,哦,不,直接喊我夢之好了,我呢,在私人場合,就喊您一聲王叔。這樣我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顯得那麽生分了?”


    聽了胡文霆的話之後,王承恩對胡文霆的好感頓時又增加了好幾分,心想,這人還真不錯,在得到萬歲爺如此器重的情況下,還能始終保持著平和低調,真是難得呀。


    但口中卻是謙遜的說道:“公子爺,連萬歲爺都尊稱您一聲老師,小的哪敢在您麵前妄自尊大,當起您的長輩來呢。”


    胡文霆揮了揮手之後說道:“好了,這事暫時先不討論,等我見了陛下之後,再讓他當麵同意您這麽做就是了。對了,我現在想進宮去見一下陛下,不知道王叔能不能想辦法安排一下?”


    王承恩馬上就回答道:“這絕對沒問題,不過一會見到萬歲爺之後,公子爺您可要幫小的周旋著點。


    否則,萬歲爺要是知道小的把情況透露給了您,您才急著要進宮的,他肯定饒不了小的。”


    胡文霆笑著朝王承恩點了點頭之後,王承恩就安排手下的幾名小太監,迅速的把胡文霆扶到外麵的一頂小轎上,然後就匆匆地往皇宮趕去。


    這次的見麵地點安排在乾清宮西南側的南書房,估計朱由檢在心裏也是很想見一見胡文霆,並且當麵和他商量一下相關事宜的。


    在看到王承恩直接把胡文霆帶進宮來之後,並沒有大發雷霆,隻是不痛不癢的訓斥了王承恩幾句之後,就準備安排他退出去在門外守著。


    結果胡文霆卻製止了朱由檢的這一做法,讓王承恩繼續留在南書房內,並開口對朱由檢說道:


    “陛下,我今天要跟你說的一些事情,其實以王公公的聰明才智,他肯定也是一清二楚的,隻不過因為身份的原因,他不敢當麵向你說出來而已,因此,也就沒必要背著他了。


    何況,在這之前,我已經告訴過你,王公公對皇上你的忠心是勿庸置疑的。讓他留在這裏,說不定還能起到查漏補缺的作用呢。畢竟對大明的一些情況,我隻是從史書上了解到的,並不一定完全是真實的情況。”


    於是,朱由檢就一本正經的對王承恩說道:“大伴,現在你親耳聽到朕的老師對你的評價了吧?你可不能辜負了朕的老師對你的一番期望啊。”


    王承恩連忙依次躬身向朱由檢和胡文霆道謝:“謝謝萬歲爺對奴婢的寬容,也謝謝公子爺對小的誇獎。奴婢今後一定會更加用心的為萬歲爺辦事,也一定會盡心照顧好公子爺的身體。”


    接著胡文霆就直接進入了正題,他開口問朱由檢道:“陛下,目前朝堂上又出現了什麽新情況?”


    於是,朱由檢就把目前內閣的幾位成員,正鬧得不可開交的事情說了一下。


    目前內閣的主要成員有成基命、周延儒、何如寵、錢象坤、溫體仁、吳宗達等人,其中成基命是內閣首輔,而溫體仁和吳宗達是最近剛通過推選進來的。


    最近出現的情況是,溫體仁等人拚命在利用袁崇煥事件攻擊成基命,而成基命也因此向自己提出了辭去內閣首輔一職,自己一時拿不定主意,因此想聽一聽胡文霆的意見。


    在朱由檢提到的幾名內閣成員當中,胡文霆隻對其中的成基命、周延儒、溫體仁三人有些印象,史書中對成基命的評價是“性情寬厚,處理政事識大體,顧大局,頗為時人稱道。”


    而周延儒、溫體仁兩人在史書中基本上是作為反麵人物存在的。史書中對這兩個人是這樣描述的:


    “周延儒在位期間,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惜使用各種手段。他利用東廠的權力,打壓異己,陷害忠良。他還勾結外敵,出賣國家利益,換取個人榮華富貴。”


    “溫體仁在任上不去解決內憂外患,而是搞黨爭、內耗。他之後的內閣大臣也學習了他套路,讓官場風氣烏煙瘴氣,致使大明迅速走向滅亡。”


    但胡文霆知道,在很多時候史書上的一些記載,都包含了記錄者個人的好惡因素在內,因此也不能完全相信其中的一些說法。


    於是胡文霆決定仍然使用啟發式的教育模式,先聽聽朱由檢對這幾個人的看法,然後再根據情況對他作出相應的指導。


    於是胡文霆向朱由檢開口問道:“對成基命、周延儒、溫體仁這三人,你是怎麽看的?”


    聽到胡文霆直接點出這三個人的名字,朱由檢下意識的就反問了一句:“老師,史書上是怎麽評價這三個人,您直接告訴我答案,然後我直接按照史書上對他們的評價來決定他們的去留不就得了,何必再費腦子在這裏商量來商量去的。”


    胡文霆瞪了朱由檢一眼之後,嚴肅的說道:“史書也是人寫的,你怎麽知道寫史書的這個人,不會在史書中摻雜進個人的好惡成份。


    如果我不經過調查研究,就輕易的完全相信他們的說法,說不定到時候不僅不能幫上你,而且還可能讓大明的局勢更加糟糕。


    好了,別囉嗦了,趕快先說說你自己對這幾個人的看法,然後我再結合史書,對他們作出一個綜合的判斷。”


    朱由檢想了一下之後開口說道:“成基命這個人就是一個老好人,做事永遠都是不緊不慢的,還跟朕說什麽施政當緩,用老師您的話說,等他的政策推開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在當下這個岌岌可危的亂局之中,他顯然是無法擔當起首輔重任的,所以朕準備放棄他。


    而周延儒和溫體仁這兩個人,都比較能領會朕的意圖,也比較會說話,尤其是溫體仁這個人,他不像其它官員一樣,會拉幫結派,總是以一名孤臣的形象存在,這點是讓朕最滿意的。”


    朱由檢說完這一段話之後,就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胡文霆,等待他對自己的判斷進行評判。


    胡文霆微微一笑之後,開口淡淡的說道:“陛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也來說一說,後世一些史書上對你的評價。”


    朱由檢馬上興奮的說道:“好的,老師,不管是好話還是壞話,您盡管直說就是了,朕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在人們心目中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皇帝。”


    胡文霆微笑著慢悠悠的說道:“先說好的方麵啊,後世對你好的評價是:勤政愛民、生活儉樸。


    這一點通過我自己最近的親眼所見,證明史書上的記載完全屬實。這也說明,陛下你在人品方麵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


    朱由檢緊接著追問道:“那不好的方麵有哪些呢,老師您趕快說吧,您這樣說話會急死人的。”


    胡文霆依然是微笑著說道:“你剛才的表現,就是你最大的毛病之一,這不是我說的啊,是史書上就這麽記載的,嘿嘿,現在我也相信了史書上的記載非常準確,一點也沒有冤枉你。”


    朱由檢聽了胡文霆的話之後,頓時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兩眼呆呆的望著胡文霆。胡文霆就接著說道:


    “就是你遇事容易急躁,一點也沉不住氣。因此有的史書上就說你這個皇帝生性多疑,對誰都不是完全信任,還有就是生性殘暴,視人命如草芥,殺起手下的大臣來,一點也有含糊。


    說你容易急躁、沉不住氣,我相信。但要說你生性多疑和殘暴,我是持非常懷疑的態度,因為據我的親身感受,皇帝你對我還有王公公不是挺信任的嘛。


    所以說,就以你為例子,也能證明後世史書上的一些記載,不全是真實的。他們連你這個皇帝都敢瞎寫,更何況是其他人呢?”


    此時的朱由檢已經完全沒有了一名帝王的高高在上和威嚴,而更接近一名年輕的學子,他聽了胡文霆話之後,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老師,您該不是為了安慰我,而揀好聽的說吧?”


    胡文霆瞪了朱由檢一眼之後說道:“別人可能因為怕你殺他或者想從你那裏得到一些好處,不敢對你講真話,隻能拚命的去逢迎你這個皇帝。


    而對於我,你應該最清楚了,我是巴不得你派人一刀砍了我,說不定就可以把我送回去了。因此,我根本沒必要拍你這個皇帝的馬屁,我都是有什麽就說什麽。


    不是我吹牛,在目前的整個大明裏,也就我一個人說的話最客觀,最值得相信的,因為我對大明並沒有任何利益方麵的需求。


    至於說得對不對,我就不敢保證了,嘿嘿,畢竟我也不是神仙,我隻是在機緣巧合之下,通過作弊的手段,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結果罷了。”


    朱由檢繼續涎著臉問胡文霆道:“那老師你是怎麽看待我這個皇帝的呢?”


    胡文霆看了一眼朱由檢之後說道:“要我說啊,以你目前二十來歲的這個年齡,能做到目前這一步已經非常不錯了。我們後世很多人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別說是管理一個國家了,就是能完全的照顧好自己一個人,都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我認為後世史書中記載的,關於你在之前和以後犯下的很多錯誤當中,應該大部分都是在一些所謂朝廷重臣的忽悠下才犯的。


    你雖然是一名皇帝,但畢竟也才是一名二十來歲,再怎麽聰明能幹,可閱曆和心智方麵肯定還是有些不足,所以敵不過一群老奸巨猾的老狐狸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另一個方麵的原因就是,你畢竟是從外藩繼位的,因此在這之前,人來沒有接受過治國理政方麵的專業培訓,而是完全靠自己的摸索來總結提高自己的治國理政水平。


    要不是你那幾位不靠譜的祖輩,把大明搞到如此糟糕的地步,在正常的情況下,以你的聰明才智外加勤奮,相信通過一段時間的學習摸索之後,很快就能熟練掌握治國理政的那些手段。


    所以,我還是那句話,很多責任都不能算到你頭上,你呀,就是大明滅亡這個悲劇中最大的背鍋俠,可誰讓你是大明的皇帝呢?有句俗話叫:欲帶其冠、必承其重,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朱由檢有些不甘心的問道:“老師,聽您話中的意思,大明是在朕的手中滅亡的了?”


    胡文霆瞥了朱由檢一眼之後說道:“現在討論這個還有意義嗎?”


    朱由檢接著問道:“老師,既然你已經明確知道很多事情的不好發展方向,總該會有一些辦法來提前阻止它們發生吧?”


    胡文霆點了點頭之後,開口說道:“這句話說到點子上了,你如果能相信我的話,那麽我可以提前告訴你大明的一些漏洞所在,然後咱們再想辦法把這些漏洞給堵上。


    這樣就能讓大明的局勢惡化變得慢一些,然後咱們再利用爭取來的這些時間,慢慢的清除掉大明體內的一些毒瘤,最終讓大明走上健康發展的道路。


    嘿嘿,以你現在這個年齡,能過一段時間的不懈努力之後,完全能看到大明重新走向強盛,威加海內外的那一天,我就不一定了,也不知道老天爺會在哪一天又把我給弄走了,所以我一定要在最近這幾天,抓緊時間把一切大的方向都先告訴你,免得到時候留下遺憾。”


    由於一下子說了太多的話,而胡文霆目前所占據的這具身體還很虛弱,因此胡文霆不得不暫時停下來喘幾口氣。


    看到胡文霆氣喘籲籲的樣子,朱由檢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在示意王承恩給胡文霆送上一杯參茶之後,關心的對胡文霆說道:


    “老師,您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要不你再歇上幾天,等您身體徹底恢複了之後,再來討論這些事情吧!”


    胡文霆喝了幾口參茶,又稍微緩了一下之後,苦笑著對朱由檢說道:


    “我尊敬的陛下啊,你以為我願意這麽辛苦。可你老師前老師後的叫得那麽甜,哄得我都分不清東西南北了,隻好就拚命的為你打工了。


    再說了,你能保證我還有明天,或者說幾天之後我還在大明。既然你叫了我一聲老師,我呢,也比較喜歡你這個聰明的學生。因此,我總不能什麽也不給你留下一點,然後就拍拍屁股走了吧。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你還不得天天在背後罵我啊?說我浪費了你那麽多感情,白叫了那麽多聲老師,結果我卻什麽也沒能幫上你和大明。”


    朱由檢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之後說道:“哪能呢,老師!”


    胡文霆接著說道:“我們先來說一說你目前無法決斷的這件事,你剛才不是很想知道成基命、周延儒、溫體仁這三個人當中,哪些是壞人、哪些是好人嗎?那我現在就告訴你答案。”


    朱由檢趕緊點了點頭,高興說道:“老師,您趕快說。”


    胡文霆沒理會朱由檢,繼續用慢條斯理的語氣說道:“我的答案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啊,我想說的是,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人其實並沒有好壞之分。


    隻是因為所處的位置不同,以及所追求的利益不同,讓不同的人對同一個人都會產生不同的評價。


    古語有雲:彼之英雄、我之仇寇,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比如說成基命,他追求的是一個好名聲;而周延儒和溫體仁他們兩人追求的是無上的權力。從他們個人的角度來說,他們這麽做都沒有錯。


    人生在世,追求的無非是名利二字,隻要是一個正常人,都會在這二者當中選擇一種進行追求,更有甚者,想把這二者都拿到自己手中。


    所以說,對於這三個人,我們隻要分析出他們當中那些人更適合用來應付大明當前的局勢就可以了,而不需要分別給他們貼上好人或者壞人的標簽。


    前麵我也說了,我們目前的當務之急,並不是要急著去解決一些突出的矛盾,比如說針對建奴的入侵,投入大量錢財,修築防線,又比如說開征遼餉,以解決軍隊欠餉問題等。


    這就像一句俗語所說的,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一樣,因為不能找到真正的病因,最終是不能實現徹底根治的。


    我們目前最需要的是一個暫時穩定的局麵,有了一個暫時穩定的局麵之後,我們才能有精力去實施一些自己的計劃,否則永遠會被一些其他事情牽著鼻子走,不停的拆東牆補西牆,最終是什麽也沒留下來。好了,說到這裏,我想你心裏應該有答案了吧?”


    朱由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之後,開口說道:“我聽老師的,朕就想辦法讓成基命繼續留任首輔之位。”


    胡文霆接著補充了一句:“還有一句俗語叫做,攘外必先安內,周延儒和溫體仁這兩人,最好不要同時留在內閣。


    在大明目前的這種局勢下,他們兩人的內鬥勢必會影響到一些政策的推行和實施,直接把成基命的積極作用給抵消了。


    不過這事不用太著急去辦,陛下你隻要提高對這兩個人的注意就行了,嘿嘿,私底下還可以安排人先收集他們的一些材料,到時候,可以隨時把這些東西拿出來,逼他們就範。”


    朱由檢瞪大眼睛看著胡文霆,然後驚訝的問道:“老師,你們後世也經常使用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嗎?”


    胡文霆不屑的說道:“能用它達到自己的目的就行,管它見不見得了人呢。高尚能當飯吃嗎?


    你給我記住了,今後做事,千萬不能死要麵子活受罪,臉皮該厚的時候就要厚一點,讓人家罵兩句,身上又不會掉二兩肉,拿到手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胡文霆的這番話對於朱由檢和王承恩兩人來說,可以稱得上是離經叛道的,徹底顛覆了他們原先的一些認知。


    兩人在聽完胡文霆這番話之後,都是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接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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