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哭窮:“孫女婿,都過了十幾年了,那些個物件,哪能都尋回來?方氏留下那些鋪子、莊子又經營不善,陸陸續續關了不少,怎麽還得出來?”


    謝長安冷笑一聲:“還不出來,那便以資抵債好了。”


    他淡淡道:“動手!”


    錦衣衛們魚貫而入,開始搬東西。


    女眷們都驚叫哭喊起來,不少人想跑回房內,卻被持刀的錦衣衛攔住。


    有膽敢硬闖或夾帶值錢之物的家丁婢女,謝長安不分青紅皂白,一律讓錦衣衛當場斬了。


    鮮血四濺,嚇得江府諸人瑟瑟發抖。


    江老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臨老都不得安享晚年!”


    謝長安冷笑一聲,可不是您老人家自己造的孽嗎?


    江修遠麵色灰敗,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趙氏等女眷剛開始還覺得這位未來妹夫俊美不凡,都忍不住偷眼看他,如今哪裏還敢瞄他?


    那張似笑非笑的俊俏麵孔下,分明是一個惡魔!


    難怪會有“煞星”的稱號!


    錦衣衛們陸陸續續把搬出來的東西堆在院子裏,龍門商行的賬房先生們來了一群,正忙著將這些物件登記入冊。


    潛伏在江府的耗子“密探”們,早就將江府諸人埋在樹下的、藏在夾牆裏、地窖裏、暗格裏的值錢之物,一一查探出來。


    江璃根據它們反饋的地點,畫了張“藏寶圖”,錦衣衛們按圖索驥,把那些東西一一刨了出來。


    江府等人見錦衣衛掘地三尺,將他們私藏之物都找了出來,不禁一個個麵無人色。


    最後,經賬房先生們核算,江府資不抵債,就算將這座宅子賣了抵債,還欠靖安侯紋銀約十萬兩!


    江老夫人聽說這座宅子也要被賣了抵債,大哭起來:“阿璃恁的如此狠心!難道要讓年邁祖母流落街頭麽?”


    謝長安微微一笑,取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江修遠。


    “這是咱們家侯爺承諾的,每月一百兩的贍養費。嶽父拿去,盡快尋一處宅子安置家人吧。”


    他又冷冷扔下一句話,“三日後,我們再來收這宅子。”


    待錦衣衛把值錢的家具物什全搬走後,江府頓時變得空蕩蕩的。


    趙氏、周氏、宋氏等人的嫁妝分毫未動,也讓她們鬆了口氣。


    幸好,好歹還有安身立命之物。


    江老夫人看到自己雪洞一般的屋子,眼前一黑,這回是真暈過去了。


    趙氏不得不承擔起主母的職責,張羅著為江老夫人請郎中,清點家中剩餘之物。


    趙氏喚來管家,詢問前幾天府中偷運出去的物件,安置在何處?


    管家臉一苦:“大少夫人竟然不知?謝大人那些錦衣衛早早就守在外麵,從府裏出去的東西,出一件扣一件,早就落他們手裏了!”


    趙氏也眼前一黑,無奈之下,隻得吩咐管家快去找宅子。


    不管江府等人如何淒淒惶惶,三日後,他們還是不得不搬離這座華美的大宅。


    全家一百多口人,擠進外城平民區一個破舊的院落裏。


    這個院落雖破舊,好在占地還算大,江府幾位主人,尚能一人分一個院子,其餘妾室通房,隻能統統擠在一個院子裏,一個個頗有怨言。


    趙氏冷冷道:“我也不攔著諸位奔前程,有要走的,從我這兒拿了身契,趕緊走吧。正好家裏也養不了這許多人。”


    眾妾室都不敢吭聲,生怕趙氏一生氣,將她們發賣。


    江修遠看著斑駁的牆麵,光禿禿的院子,羞惱不已。


    他寒窗苦讀,年紀輕輕便中了進士,費盡心思爬到正三品的位置,沒想到竟因一個孽女,落得如此境地!


    若是江璃得知他心中所想,肯定要反唇相譏。


    阿爹,您那十幾年榮華富貴,不過是從方家偷來的,如今隻是打回原形而已!


    翌日,靖安侯府又送來一張欠條,讓江修遠簽字畫押。


    江修遠一看,這才想起自己還欠那個孽女十萬兩銀子的巨款!


    他有氣無力地道:“長女嫁妝及於府那兒,還有方氏之物。”


    劉管事恭恭敬敬地道:“如此,三日後我們再來。”


    江修遠叫來三個兒子,讓他們去高府、於府索要方氏的財物。


    “若是他們不給,便去錦衣衛找你們妹夫,或去順天府尋朱大人。”


    江楓一聽,自家都要喝西北風了,江瑤和於公明竟然還霸占著方氏的財物,吃香喝辣,真是豈有此理!


    他當即帶上兩個弟弟,雄赳赳氣昂昂,直奔高府而去。


    吃瓜群眾連看了幾日江府的好戲,意猶未盡,如今見還有熱鬧可瞧,一窩蜂地又跟著去了高府。


    高倚鬆正因親家之事,深恐受到牽連,沒想到別人看熱鬧,竟看到自家門前來了!


    他臉色鐵青:“叫少夫人出來!”


    冷哼一聲,拂袖便走,留下薑氏應付江楓三人。


    江瑤正因於氏之死,整日關了院門,在房內哭泣。


    她怕薑氏責怪,不敢公然祭拜,隻能偷偷在自己院子裏燒些紙錢。


    連相公高文宣也隱隱有幾分責怪之意,埋怨於氏手段太毒辣,害得他明明有靖安侯這樣的小姨子、錦衣衛指揮使這樣的連襟,也不敢與他們親近。


    聽說江楓三人找上門來,江瑤和高文宣連忙來到前院。


    “不知三位兄長有何要事?”


    江瑤忐忑不安地問道。


    “阿瑤,父親讓你清點嫁妝,那些原是方氏的東西,你收拾出來沒有?”


    江楓不客氣地道。


    江瑤驟然色變,哭道:“哥哥說什麽胡話?我嫁妝裏哪會有方氏的東西?”


    江楓冷笑道:“你道我不知?不光有方氏的,連阿璃的嫁妝,也盡歸你了吧?”


    薑氏和高文宣大驚失色,居然連靖安侯的嫁妝都侵占了?


    若是靖安侯親自上門,討要嫁妝,那場麵不要太好看!


    “江氏!江大公子說的,可是真的?”


    薑氏麵色鐵青。


    “母親,我……我哪裏知道?嫁妝都是家裏給備下的……”


    江瑤顫聲道。


    看她那吞吞吐吐的樣子,薑氏差點蹶倒,這事十成是真的!


    “快,將你嫁妝單子拿出來!”


    江瑤不得不回房去取了嫁妝單子。


    江楓一把搶過,與順天府謄抄給他的方氏嫁妝,以及方氏為江璃備下的嫁妝單子,一一比對,幾乎全是方氏和江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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