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這些醜聞越傳越烈,就連江修遠三子一女的姻親,都不禁暗自嘀咕,生怕自家兒女著了江府的招。


    尤其是長女江瑤,她嫁的是禮部高尚書之子高文宣,於氏“毒婦”之名傳出後,高尚書夫人薑氏眼前一黑,忙叫來江瑤問道:“可是真有其事?”


    江瑤氣得直咬牙,隻得抹淚道:“絕無此事!分明是那龍門商行管事信口雌黃!”


    “方家大小姐確是嫁入江府了麽?” 薑氏狐疑地問道。


    “我家確實是有個方姨娘,還生了一女。她都死了十幾年了,如果死得蹊蹺,當年方家怎麽不找上門來?”江瑤忿忿道。


    真是好大一盆髒水,弄得她最近都不敢出門了。


    “你還有個庶妹?怎的從來沒見過?” 薑氏奇道。


    江瑤道:“她與祖母八字相克,因而從小便是養在鄉下莊子的,及笄後進宮了,被聖上封為玉貴人。”


    薑氏眉頭一皺,聖上都多大年紀了,江府居然還將剛及笄的小姑娘送進宮,於氏這“毒婦”之名,嘖嘖,看來並不是空穴來風呢。


    她皺眉道:“好了,最近你少出門,免得被人說三道四。”


    “是,母親。”江瑤暗暗咬牙,卻也無可奈何。


    連相公高文宣也頻頻向她抱怨,最近時不時被人詢問此事,弄得他顏麵俱無。


    可她一個內宅婦人,又能做什麽?


    宮宴之後,謝長安有了閑暇,和江璃兩人又天天膩在一起。


    周伯都開始琢磨要收拾房子,準備迎接主母了。


    當他詢問謝長安要如何修繕宅院時,謝長安臉色微紅,道:“你去問蓮姑姑。”


    周伯果真去隔壁問蓮姑姑了。


    蓮姑姑臉色一僵,姑娘還未出宮,現在就開始籌備婚事,是不是太早了?


    她笑了笑:“我家姑娘還小呢,不著急。”


    周伯笑著說:“知道姑姑舍不得姑娘,咱們兩家就挨著,回頭在圍牆那邊開個角門,姑姑不就時時能見著姑娘了?”


    他又道:“要準備的事多了,以前我們大人基本不在家,院子就這麽荒著,開春開始收拾,怎麽也要入秋才能完工。還得重新打家具,現在不開始準備起來,到時便來不及了。”


    蓮姑姑無法:“待我問過我家姑娘再說。”


    她揪著江璃,咬牙道:“隔壁都要開始收拾新房,打家具了,你怎麽說?”


    江璃臉一紅:“我什麽都不知道!”說著吃吃笑著就跑了。


    氣得蓮姑姑直跺腳,想打她兩下吧,這丫頭太能跑了,根本就逮不著!


    江璃現在滿心惦記的,是元宵燈會。


    上次和謝長安一起逛燈會,兩人還沒確定關係,最後還不歡而散。


    這次怎麽也要好好逛一逛,買上一堆花燈和小玩意兒,都讓謝長安拎著!


    誰讓他上次隻給自己買了一盞耗子燈?


    這時,江璃沒想到的是,她滿心期待的元宵燈會還是沒逛成。


    大年初五,錦衣衛拘捕了一位山西籍的秀才。


    寧陽伯府來報,寧陽伯世子遭人訛詐。


    訛詐他的是一名山西籍的秀才,名喚馮四海。


    馮四海生性狡詐,從周貴妃《閨範傳》一書的風波中獲得靈感,遂遊說他結識的一位富商高大福刊刻詩集,他可以為其代筆。


    馮四海信誓旦旦,他隻為財,絕不會反咬一口,說高大福剽竊,還同意立下字據,畫押為證。


    高大福為了附庸風雅,欣然同意了。


    馮四海還是有一定才華的,詩寫得文采飛揚,詞藻華麗,高大福看後很滿意,便付了尾款,將此詩集以自己的名義刊刻,廣送親友。


    沒想到,馮四海故意在詩集中放了一首詩,暗諷周貴妃為齊王謀奪皇位,今上竟然包庇她,不追究她剽竊他人書籍一事。


    高大福哪懂這是什麽意思?


    當他將詩集廣發親友之後,馮四海立即讓人去訛詐高大福,說他詩集中有悖逆之語,涉及“妖書”一案,要去官府舉報高大福。


    高大福怕惹事,驚慌之下,隻得出了一大筆“封口費”,還費了老鼻子勁,才把送出去的詩集收回來銷毀。


    他知道上了馮四海的當,氣得七竅生煙,卻也無可奈何。


    如果馮四海就此收手的話,便不會惹來滔天大禍了。


    他貪得無厭,又拿著詩集去訛詐寧陽伯世子,讓世子高價回收此詩集,否則他便到處宣揚此詩。


    世子膽子小,又見朝野上下,輿論風向都對周貴妃不利,隻好掏了一大筆錢,將此詩集買下。


    不料寧陽伯見到這本詩集,如獲至寶,這首詩的作者,不就是“妖書”的作者嗎?


    不管他是不是,也必須是了。


    隻要“妖書案”盡快結案,方能洗清周貴妃身上的嫌疑。


    於是,寧陽伯便拿著這本詩集去舉報馮四海,說他訛詐世子。


    他不敢去東廠,便去了錦衣衛。


    錦衣衛一見此詩,頓時也如獲至寶,立刻拘捕了高大福和馮四海。


    高大福本就痛恨馮四海,掏出馮四海當日所立字據,說明此詩確為馮四海所寫。


    錦衣衛遂將高大福放了,嚴刑拷打馮四海。


    馮四海開始還大喊冤枉,他訛詐高大福和寧陽伯世子隻為求財,自己與呂有良非親非故,為何要散發“妖書”為他正名?


    一分銀子都賺不到,還要倒貼印傳單的錢,他又不是傻子!


    “妖書案”懸而未決,錦衣衛多次被皇帝斥責,壓力極大。


    好不容易趕在東廠之前,逮到“嫌疑犯”,正是立下功勞,力壓東廠的最好機會,哪會輕易放過?


    加上這人正好又是山西籍的,就是你了!


    最後,馮四海熬不住酷刑,屈打成招,承認自己捏造周貴妃剽竊一事,炮製“妖書”,嘩眾取寵。


    時任錦衣衛指揮使的李同光拿到口供後,忙不迭地去向皇帝請功,老皇帝當下龍顏大悅。


    錦衣衛逮到“妖書”作者一事迅速傳開,朝野皆驚。


    為了盡快結案,老皇帝當即下令假期取消,各部官員統統提前返崗,責令大理寺、錦衣衛、東廠共審此案。


    朝堂之上,齊王黨與鎮國公一派的官員吵成一團。


    鎮國公、沈閣老都不相信“妖書”出自馮四海,那傳單的內容論述深刻,不是熟悉朝政的人,絕對寫不出這樣的文章來。


    馮四海這種狡詐多端的落魄文人,不可能有這樣的眼光和見識!


    而且動機也不對,誰會為了“嘩眾取寵”,費錢費力去炮製“妖書”,攻擊的對象還是聖上的寵妃、齊王之母!


    這不是純粹活膩了,想找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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