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二人正在後院看著剛粉刷好的房子,突然一聲暴喝:“誰?”


    原來劉管事發現後院有燈光,以為進了賊人,連忙前來查看。


    “劉叔,是我。”


    江璃連忙走出來。


    “姑娘?謝大人?”


    劉管事大吃一驚,“你們怎麽來了?”


    還跟做賊一樣,有大門不走,居然翻牆進來。


    謝長安笑了笑:“正好在附近值守,順便過來看看。”


    江璃不好意思說他們是從謝府翻過來的,也點頭說道:“對,剛好路過,就進來看看,怕您睡了,不好吵醒您。”


    劉管事聞言,頓時有些心疼,大晚上的,他家姑娘還得在外麵凍著!


    “那正好在家裏歇一歇,天太冷了,我給你們下碗麵?”


    江璃眼前一亮,她在小貴人的記憶裏,看過蓮姑姑做的老餘杭特色麵,脫口道:“我要吃爆鱔麵!”


    劉管事苦笑:“姑娘,大冬天哪來的鱔魚?羊肉麵可好?”


    “好!”熱騰騰香噴噴的羊肉麵,江璃也想吃,“澆頭多放點。”


    “好嘞,謝大人呢?”劉管事又問。


    “和她一樣即可。”謝長安道。


    劉管事請江璃和謝長安到前院花廳坐著,吩咐小廝掌燈,奉茶。


    花廳裏,炭火燒得屋子裏暖烘烘的,江璃捧著一盞熱騰騰的西湖龍井,渾身都舒坦了,“還是自己家舒服啊。”


    謝長安看著她眯著眼,如同一隻慵懶的貓,不由笑道:“嶽母大人給你取的乳名真沒錯,就是一隻小狸奴,又貪吃,又狡猾,冷不防還會抓你一把。”


    江璃聽他“嶽母大人”都叫上了,臉一紅:“叫誰嶽母大人呢?你和我娘提親了嗎?”


    謝長安認真地道:“待你出宮後,三書六禮,問媒下聘,該有的一樣都不會少,我會明媒正娶,將你風風光光地娶回家。”


    他心想,就算她要死遁脫身,不能恢複江府千金的身份,他也會為她安排好退路,讓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


    江璃臉泛紅暈,心裏甜蜜無比。


    劉管事端來了兩碗紅燒羊肉麵,勁道的麵條,澆上足足的羊肉湯頭,好吃得舌頭都要吞掉了。


    吃完麵,江璃正好有事要和劉管事商量。


    龍門商行剛收回了兩個以前被江府侵占的旺鋪,一個是酒樓,一個是茶館。


    江府經營不善,在龍門商行的刻意擠兌下,這兩間酒樓、茶館很快便宣告破產,被龍門商行低價盤下了。


    “茶館改成雅集,酒樓專營江南船宴。”江璃說道。


    謝長安第一次見她這麽認認真真,一本正經地打理自家生意,不由饒有興趣地在一旁聽著。


    “船宴?好主意!”劉管事眼前一亮,酒樓的位置就在護城河邊,正好做船宴。


    江南船宴流行於餘杭一帶,謝長安去餘杭公幹的時候,也是吃過的,宴席設在一隻隻畫舫上,以河鮮為主。


    一邊泛舟水上,一邊品嚐美食,再有歌伎伶人奏樂歌舞,謝長安可以預見,這船宴開張之後,生意會如何火爆。


    他不禁莞爾,難怪小狸奴說她以後會有很多很多錢,果然不是大話。


    “那冬日河麵結冰之後呢?”劉管事問道。


    京城不比江南,冬日河麵是會結冰的。


    江璃笑道:“到時將畫舫拴在岸邊連成一排,便是一個一個包廂。冰上可以搞的花樣也不少啊,可以觀冰嬉,賞冰燈,還可以放煙花呢。”


    “姑娘大才!”


    劉管事不禁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他家老爺的外孫女,看這經商的天份,果然是方家的血脈!


    謝長安忍不住嘴角含笑,他嚴重懷疑,這丫頭就是自己想玩兒,才琢磨出這麽多花樣。


    “那雅集呢?姑娘打算怎麽做?”


    江璃道:“春闈在二月,這時已陸續有外地舉子進京了,我想把那茶館改成一個專供讀書人吟詩論道之所。”


    “請一位眾所周知的才子來出任雅集主人,每日由雅集主人出一題目,吟詩作賦,坐而論道,即興作畫都可以,每月選出優秀作品集結成冊。”


    這個雅集,她還有別的用途。


    “好!”謝長安也忍不住拍案叫好。


    他雖然是武官,也知道此事乃一大善舉。


    文以載道,以文化人,曆朝曆代的明君都非常注重教化百姓。


    雅集既為天下文人提供了展示才華的舞台,也有利於大楚文風昌盛。


    他不得不對自家小姑娘刮目相看,深感與有榮焉。


    真不知她那位高人師父,是如何教出如此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你師父,一定是位驚才絕豔、才高八鬥的世外高人,可惜我無緣得見。”


    回去的路上,謝長安不由感歎道。


    難怪江璃不同於一般的閨閣女子,見識甚至遠超與她同齡的世家子弟、書院才子。


    “除了練功,你師父平日都教你什麽?四書五經?”


    他很好奇江璃師父的教育方式。


    “就是給我講故事啊,每天都講,什麽晉獻公假虞滅虢、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信陵君竊符救趙……”


    其實就是她小時候晚上不肯睡覺,明玄真君為了哄她,把凡間的名人、史實當睡前故事講給她聽,恨不得三界六道都講遍了。


    “我記性好,師父講一次我便記住啦。”


    江璃笑吟吟地道。


    謝長安恍然,難怪夫子經常說:“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他有些慚愧,當年廖無庸也是請了夫子來教他讀書的,他在武學上極有天賦,一心隻想舞刀弄槍,在習文上便憊懶許多。


    “日後我們的孩兒,便讓你教他習文,我教他學武。”


    謝長安在她耳邊低低說道。


    深夜街頭,兩人共乘一騎,江璃倚在他胸前,他身上的大氅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被他溫熱的氣息包裹著,江璃有點昏昏欲睡,聞言頓時瞪大眼睛,抬頭看他。


    都說到以後有孩兒了,就是說,他不是……那啥?


    謝長安低頭看她,微微一笑:就是你想的那樣。


    江璃頓時羞得把臉埋在他胸前。


    謝長安笑道:“要是你師父尚在,他會不會同意你我的婚事?”


    “我師父一定會慶幸我能遇到你,不會把我關在後宅,能縱容我去做我想做的事。”


    江璃兩眼亮晶晶地看著他。


    謝長安輕笑一聲:“那你打算如何獎賞我?”


    “你又想要什麽?”


    江璃聞言,小臉頓時一垮。


    他笑道:“現在我是你未來夫君了,什麽時候給我做裏衣?”


    江璃氣得捏著小拳頭打他,“你到底有完沒完?”


    “沒完,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呢,你慢慢做,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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