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春在帝後跟前連連立功,問他要什麽賞賜,他一律說要藥材。


    再加上鬼醫穀的庫存,終於湊齊了江璃要的幾種草藥。


    謝長安百忙之中,抽空把藥材給江璃送過去。


    “你看一下,可是你方子上的東西?”


    江璃開心地跳起來:“藥材湊齊了?大人,你太厲害了!”


    謝長安微微一笑:“這個我不敢居功,你要謝,就謝咱們的沈神醫吧。”


    “沈大哥也很厲害!我不方便出去,大人你幫我請他吃飯吧,去龍門酒樓,記我賬上。”


    謝長安哼了一聲:“還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搖身一變,又成了龍門商行的幕後東家。”


    江璃狡黠地笑:“大人,你知道為啥叫龍門商行嗎?江鯉,取‘鯉魚躍龍門’之意。”


    “江鯉”這個名字是他取的,江璃以此為龍門商行命名,謝長安心中莫名愉悅,忍不住嘴角微翹:“那便祝江大東家魚躍龍門,馬到功成。”


    “謝大人吉言!”江璃笑道。


    她翻看了一下藥材,說道:“沈大哥給的份量不少,可以炮製兩份藥浴材料。大人,我給你留一份,但你沒有神識護體,須有我護法,方可進行藥浴。”


    謝長安一怔,必須由她護法,方可進行藥浴?是他想的……那樣嗎?


    他不由耳尖微紅,問道:“那你,可需要我護法?”


    江璃也反應過來,臉一紅:“我有神識護體,當然不需要了!”


    謝長安深深看著她:“你也別輕舉妄動,且等我幾天,屆時我在外麵守著,你若是有事,叫我一聲便可。”


    “好。謝謝大人。”


    謝長安生怕這丫頭不聽話,自作主張把藥材用了,緊趕慢趕,連加了幾日的班,這才抽出時間,來給江璃護法。


    這天夜裏,他給江璃、寅九二人放了假,三人在冷宮裏鼓搗那些藥材。


    寅九非常樂意幫忙,他實在怕這兩人孤男寡女,月黑風高,幹出點殺頭的事來。


    江璃把藥材分門別類放好,待寅九燒好熱水,倒進浴桶後,再依次將草藥一一放進水中。


    謝長安、寅九二人見那浴桶中的水一會兒咕嘟咕嘟直冒泡,一會兒血紅無比,一會兒又變成一汪幽藍,不禁咋舌。


    寅九還想把手放進去試試,被江璃一掌打開。


    “寅九哥,你想死嗎,你這手放進去,出來就剩骨頭了!”


    “那你……還要進去泡著?”


    寅九嚇得麵無人色,莫非小十六是個……白骨精?


    “我修了煉體之術,自然不怕。”江璃說道,“你倆出去吧。”


    她看謝長安劍眉緊鎖,一臉擔心的表情,不禁笑道:“大人,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謝長安皺眉道:“不要強撐,不舒服便趕緊出來。”


    “嗯嗯,我知道了,你們出去吧。”


    江璃把他倆轟出去,關上房門,把外衣脫了,隻著中衣。


    她先用神識籠罩全身,再慢慢跨入浴桶之中。


    藥浴需要全身浸入水中,包括頭部。


    江璃深吸一口氣,凝神屏息,整個人潛入水中,再緩緩撤去神識,開始運行功法。


    剛開始時一陣劇痛,密密的血珠從皮膚上浸出。


    隨著功法運行全身,開始淬煉皮肉,便不再有痛疼之感。


    謝長安和寅九在外麵等了一個時辰,隻聽屋中一片寂靜。


    謝長安不禁有點焦躁,他上前輕輕敲門:“十六,你沒事吧?”


    屋裏靜悄悄的,無人應答。


    謝長安揚聲道:“你要是沒事,就應我一聲。”


    江璃還是一聲不吭。


    謝長安有點急了:“你再不出聲,我就進來了!”


    屋裏仍然沒有動靜,難道她出事了?


    突如其來的恐慌襲來,謝長安隻覺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他一下推開門,大步衝進屋內。


    隻聽“嘩啦”一聲,江璃從那一汪幽藍的水中鑽了出來,露出皎如明月的一張臉,上麵的傷疤完全不見了痕跡,肌膚皓如白雪,嘴唇嫣紅如血,漆黑的長發披散在兩肩,一雙星子一般的美目凝望過來……


    謝長安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大人,你怎麽進來了?”江璃臉一紅,連忙把身子往水裏一縮。


    “你、你沒事就好……”謝長安定了定神,連忙轉身出去。


    江璃把自己收拾好,從屋裏走出來。


    寅九看到她在月光下緩緩走來,也是半晌說不出話來,恢複容顏的江璃,比以前的玉貴人更美了幾分!


    “小十六,你可千萬別讓人瞧見這張臉!”


    江璃有點苦惱:“沒想到藥浴效果太好,那幾道疤完全不見了!我要不要再給自己劃兩道?”


    “千萬別!”寅九連忙阻攔,這簡直是暴殄天物!


    “你把麵具戴好便成。”謝長安深深看她一眼。


    剛才他甚至有種衝動,想把她藏起來,再也不讓別人看到。


    果然是紅顏禍水!


    謝長安告誡自己以後離她遠點,當下便淡淡道:“既然你沒事,我先走了。”


    江璃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就冷淡下來,也不敢問,咬著唇,委委屈屈地目送他掠過牆頭,消失不見。


    謝長安被她那委屈的小眼神盯著,隻覺芒刺在背,幾乎是落荒而逃。


    寅九歎了一口氣,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皇帝的病在太醫的精心治療下,很快便有了好轉,已經能夠坐起來批閱奏章了。


    太醫們還是非常焦慮,他們都明白,皇帝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長年縱情聲色,早就把他的身體掏空了,再這麽氣急攻心幾次,估計就無力回天了。


    張豫案終於塵埃落定。


    經查明,他與浙江布政司李恒、按察司趙微明沆瀣一氣,多次私吞秋糧,並巧立名目,亂征賦稅,中飽私囊,前後共計貪汙精糧約兩千萬石!


    他還和兵部勾結,侵占軍糧,在糧中摻入沙石,以次充好。


    折算下來,這夥蛀蟲共貪汙公糧兩千四百多萬石!


    皇帝大發雷霆,主犯幾人全部滿門抄斬,戶部、兵部、浙江一省的中高級官員幾乎全軍覆沒。


    菜市口日日殺人,血流成河,京中人心惶惶。


    皇帝為了安撫人心,又頒布旨意,給三位皇子封王。


    大皇子封秦王,二皇子封齊王,三皇子封晉王,著其出宮建府。


    南宮清和又喜又憂,他終於能出宮建府了,也能有自己的幕僚了,很多事情操作起來更方便;憂的是阿璃還在宮中,以後見麵、傳信都不方便了。


    想到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荒僻殘破的冷宮裏,冬天又快到了,那四處漏風的屋子怎生過冬?


    可是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南宮清和不禁心如刀絞,萬分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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