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一問,沒想過多事。


    三郎跟著道,“對了!江叔,爺和奶回去了!讓我跟你說一聲!”


    “什麽?”


    我趕緊推開臥室一看,果然父母都不在,而且他們的行李衣服什麽的都已經不見了。


    “爺說,家裏的稻子該收了!奶說,養的雞鴨什麽的,總是讓鄰居照看不好.........”


    我能說什麽呢?搖搖頭,當父母的在我們小的時候,總是想著把最好的留給我們,等兒女們長大了,又不想給兒女添一點麻煩........


    點了根煙。回到了辦公桌前,一邊等待,一邊思考,等警察沒等來,等來了一個熟悉的電話,是我以前在長江所的教導員,現在還是教導員,豪爽的山東大漢,“你小子出那麽大事了,也不找我喝酒!是不是把老子忘了?”


    “領導!我是不是惹麻煩了?”


    “啥麻煩?對了,王東說你把他踹江裏去了,老子當然不信!還有人證,你知道我嗓門大,吼了幾句,幾個人證的證詞就不一樣了.......狗日的居然讓周淮的秘書給老子打招呼........個傻逼!整個文州誰不知道,老子跟周淮不對付?以為有周淮撐腰就了不起了?老子就是不吃這套........你過來,陪老子喝頓大酒,順便做個筆錄.......什麽麻煩?狗屁的麻煩........”


    其實這個山東大哥,十幾年前就是教導員,因為跟周淮不對付,一直到現在都還是........


    為什麽我一直都很感激我師父,還有幾個師哥。沒有他們抬轎子,年紀輕輕的我一輩子可能最多幹個副科。那個圈子裏,沒有人提攜幫助,想要進步,真的是不要太難太難.......


    多少五六十歲的還是科員,還在一線拚老命。像我這樣不到三十歲就正科的,幾乎是我師父師哥們全力抬舉上去的.......


    老大哥都已經五十多了,周淮不倒,他這輩子估計也就這樣了........


    哪個圈子都很無情,哪個圈子也都還有義,跟對人最重要.........


    .........


    做人很重要。去長江所的時候,師父就告訴我,我是去那裏交朋友去的。


    山東老大哥姓崔。我一直喊他崔哥。


    回到熟悉的長江所,我其實很是不適應的。我認識這裏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人對我依舊很和善,都喊我“江隊!”


    人過留聲,雁過留名。我在這裏呆的時間不長,在所長有段時間住院,我還代理了所長一段時間。做了幾件事。比如在後麵的空地建了一棟兩層小樓,大部分是宿舍,還有一個健身館。


    崔哥一開始是看不上我這個擺明下來鍍金的家夥的,像我這樣坐火箭躥升的人,對於他而言,就是投胎投得好,有個好爹。


    可是所裏想知道某個人的來曆,再簡單不過,我父母的出身就擺在那,我在刑偵上的破案業績也擺在那。


    魁梧的他,在健身館建成的時候,還特意上了拳台挑戰我。


    警營其實和軍營差不多,盛行強者文化,都隻服比自己強的!


    他是標準的山東大漢,我一米八,他一米九,我體重一百五,他體重兩百。


    他的拳頭力道很大,可是我身形靈活。還有就是他是直脾氣,而我什麽都講戰術。


    他大開大合的重拳,擺拳,勾拳,而我隻是遊鬥。體形不占便宜,隻能遊鬥,耗費他的力氣。耗費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倒在了我的拳下.......


    做人有時候和打拳是一樣的,直來直去隻會蠻力的人,開始可以占據上風,但是持久下去,終歸是要敗北!而講究戰術,懂得思考的人,一開始可能不溫不火,但是一定可以笑到最後!


    我是個心機很重的人,但是我很佩服崔哥,張勝那樣沒什麽心眼的人!並且願意跟他們結交。


    崔哥魁梧的站在大門口,指著我的鼻子就罵,“你大爺的,老子還指望你當個局長,提拔下我。你他麽的也太不爭氣了,自己先罰一杯啊!把老子當一把手的夢都給碎了........”


    他是哥,他怎麽說怎麽算。


    況且,我可能還有事要麻煩他。因為康泰醫院是長江所的轄區.......萬不得已的時候,我需要鋌而走險的時候,崔哥是一道很好的屏障........


    早些年周淮和崔哥搭班子,生下了間隙。周淮一路高升,崔哥原地不動........係統內都知道怎麽回事........


    當我決定要救秋盈的時候,我就想了很多的辦法。


    我以為讓林東出麵借力打力是首選,現在才發現是個笑話.......


    那麽,就隻能啟動第二方案了。


    我在長江所做的第二件事,就是翻新了這裏的食堂,裏裏外外不說奢華,絕對的幹淨整潔。


    而且搞這兩件事,我一分錢都沒有向上級申請。就是拉讚助,至於誰讚助,怎麽拉的,我誰也沒說。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我挺有搞錢的天分的,比如樂樂和趙濤那件事,正是我在長江所時的傑作.......


    崔哥帶著我到了他的辦公室,打開電腦,“給我個說法就行!人家報案了,程序得走!”


    “他在船上釣魚,不小心掉進了江裏,我見義勇為,跳下去救他........”


    崔哥聽得一瞪眼,旋即大笑,“真特麽能編........我就這麽寫了啊.......”


    刀子認的人是我的時候,我就不會有太多的麻煩。但是我也很清楚,小事可以給點禮遇,真犯大事了,誰也保不住我!


    我一點都不擔心王東對我不利!起碼玩陰的,他可能還不如趙濤。趙濤還能找他堂姐夫王勇借人。


    而一個王峰差點把他王東自己搭進去,說明了在洪三毛出事以後,他肯定和外麵的人割裂了,沒有了洪三毛給他當打手,意味著他並沒有多少人可以用,


    可以確定我暫時不會有什麽事。


    但是有個問題就是,我自以為是的借勢,暴露我要為秋盈強出頭的意圖。他可能暫時拿我沒辦法。但是可以動秋盈。


    真是越擔心什麽,什麽就會發生。


    正在我和崔哥喝得正起勁的時候,康泰醫院的陳院長打電話來了,我就感覺不對,果不其然,陳院長告訴我,說是明天一大早就要把秋盈轉院。轉到哪裏那個姓什麽的局長並沒有說明。隻是要陳院長配合.......


    放下電話的我,腦子裏瞬間亂成一團。我想過它們會對秋盈有所動作,但是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麽快!完全沒有應對的方案,這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崔哥似乎看出來我有事,“怎麽了?”


    我若有所思的看著崔哥,“崔哥,咱們把周淮弄下來吧!”


    崔哥笑笑,“好啊!”


    我也笑笑,“就這麽說定了!”


    他舉起的酒瓶子到了嘴邊又放下,“你小子不是在開玩笑?”


    我搖搖頭,“沒有!”


    “你咋想的?人家現在什麽身份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才喝多大點,就開始說胡話了........”


    我盯著他的眼睛,“你怕他?”


    他使勁的一摔酒瓶子,“艸,老子怕他?文州所有人都怕,老子也不會怕!媽了個巴子的,欺負老子十幾年了,你說,怎麽幹?幹死他個狗日的!”


    ........


    其實我也沒想好,隻是要救秋盈,勢必就是要對上周淮。無論輸贏,都會得罪他。


    若是我還穿著警服,這樣的事我肯定不會幹。況且周淮跟我師父的關係還算過得去。


    哪裏都有派係。周淮就是文州本地係的代表。師父我大師哥這樣的要麽轉業,要麽畢業的。算是另外一個派係。


    不是拉幫結派,而是你想往上爬的時候,必須得站隊。


    像崔哥,就是沒站好隊,導致十幾年被打壓。那個時候他若是跟周淮搞好關係,現在起碼市局副局長......


    有事了,酒就要少喝。


    原本寄希望於那個撬我牆角的薑醫生,給我找點猛料,逼迫給秋盈開診斷證明的熊長明,重新出診斷。有了診斷在手,再想想辦法先把秋盈從精神病院裏弄出來。


    還是自己太樂觀了,以為距離上訴還有七天的時間,所以給了薑醫生三天的時間,誰知道我自己自以為是的找林東借勢,結果打草驚蛇,現在人家就給了我一晚上的時間。


    假如真的秋盈被移送到另外一個地方,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知道人性的凶殘,沒有什麽比徹底消除威脅更讓人放心,也就是說,隻有秋盈死了,那麽這場遺產的紛爭就徹底結束了.......


    秋盈當然是不能被送走,那樣的話,她肯定死定了.......


    我遊走在城市的夜色裏,夜幕低垂,萬家燈火逐漸歸於寧靜,城市的夜色像是一塊濃墨閃著光的綢緞緩緩鋪陳在天地間。


    街道邊,路燈如同守夜人般排成一線,為回家的人們指引著方向。車燈穿梭閃爍,像是城市的脈搏,在夜的引導下跳動著節奏。


    多麽美好的世界啊!醜陋,肮髒,險惡,歹毒像是不存在一樣.......


    。。。。。。。。


    我打給了張勝,他在醫院,我並不想去醫院。不想看到衣冠楚楚的薑醫生,不想看到胸大無腦的周曉茹。


    其實我自己很清楚,哪怕是薑醫生什麽都給不了我。我也不會把他們的醜態公布於眾的。


    因為周曉強!她真得感謝她有個好哥哥........


    張勝接了電話,很是不耐煩,“老子看電影看得正帶勁!你打電話也不看個時候........”


    “問你個事,你認識蔡倩嗎?就是以前的沿江路的大姐大那個?”


    “知道這個人,但是不認識,人家風光的時候,我毛還沒長齊呢!”


    我有些失望,“那就沒事了!”


    本來想著對敵人要多些了解。知己知彼總是錯不了的。


    “你問她做什麽?”


    “有點事!”


    “那你去問王叔!”


    “哪個王叔?”


    “我拳館門口的那個小賣部的王叔啊!”


    我有些意外,“王叔,以前也是外麵混的?”


    “在我之前,五甲最能打的!算我半個師父,你以為呢!”


    五甲以前是座小山。後來省機械廠的一個分廠整體搬到了那裏,廠名叫五甲軸承廠。後來倒閉了,那個地方就一直簡稱五甲。


    我對蔡倩確實是知道得不多。隻是從敗類葛律師那裏知道她跟周淮有些關係。我想知道的更多。


    所以,我打了個車,來到了勝利街上的拳館。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小賣部還開著。夏天一般都營業時間長一點。


    但是老城區真的沒什麽人。長長的街道,兩旁的樹影婆娑,陰暗的模樣,就是老城區衰敗的縮影。


    王大爺在打盹。一如既往的坐在椅子上打盹。


    我走了過去,順手在門口的檳榔貨架上拿了一包最貴的檳榔,當著他的麵撕開,吃了一個。動靜不大不小,王大爺沒有被驚醒!


    我笑笑,一腳踢在了小賣部的小鐵門上,哐當一聲巨響,驚得大爺身形一歪,差點摔一跤,滑稽的樣子看得我忍不住開懷大笑......


    他好不容易坐穩,揉揉眼睛看到是我,破口大罵,“你個小兔崽子,又來嚇我!要死啊你!”


    我哈哈一笑,“王大爺,我這包檳榔一百塊!當著你的麵吃了幾顆了,你還沒醒!你開店還是做慈善啊!”


    “小兔崽子,世道好著呢!哪來那麽多小偷!你,趕緊給錢.......”


    小賣部其實就是個小崗亭。類似以前的報亭。裏麵放的一個冰櫃,占據了一半的麵積。


    我指指那個冰櫃,“再給我拿瓶啤酒,花生米蘭花豆一樣來一包,還有鹵雞蛋,對,對!我還沒喝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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