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係統升級


    傅延昇麵上露出一絲欣賞之情:“你能這樣想很好。”


    戚嶼又說:“而且, 我剛剛發現,你跟他們聊天時就很少發表什麽主觀性看法,大多數時候你發言隻是在陳述一些客觀事實。”


    傅延昇抱臂道:“不錯, 正因為大部分人很難做到你剛剛說的那樣冷靜客觀,所以, 在談判桌上,我們可以通過拋出一些客觀的話題, 通過觀察他人對某一個話題的反應以及發表的主觀意見來判斷對方的性格——是感性的功利的,是激進的還是保守的,是堅持己見的還是容易受人影響的,再借這些判斷來變幻談判策略。”


    戚嶼挑眉道:“所以你剛剛問我看法也是在試探我?”


    對方極快的反應速度讓傅延昇不由一愣, 笑了笑, 不答反問:“那你覺得,經過今晚的聚會,那些人會對你產生什麽看法?”


    戚嶼自我解嘲:“大概會覺得我是個沒什麽見解的大學生吧。”


    傅延昇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我以前在與別人談判時, 遇到過最難對付的一種人,就是像你這樣很少發表觀點, 隻是坐在那裏, 連表情都沒什麽變化的。”


    戚嶼失笑:“照你這麽說, 今晚咱們這些人當中, 最難對付的應該是宋助理。”


    不錯, 無論是白天開會還是晚上聚餐, 宋溥心都沒怎麽說過話, 要不是戚嶼自己留心觀察,總覺得這人好像不存在一樣。


    傅延昇說:“確實,你不好判斷沉默的人都在想什麽, 但有話語權的人沉默和沒有話語權的人沉默又是兩種分析手法,後者可能沉默著沉默著就消失了,沒人太多人會關注他怎麽想;至於前者,他們大都有堅定的自我原則,很難被常見的話術所影響,而當他們開口的時候,往往一件事就已經成了定局。”


    這段話讓戚嶼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他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因為爸爸就是傅延昇說的那種人。


    戚嶼從十一歲開始就跟著戚源誠出入各種場合,有時戚源誠開會,他也會跟進去。戚源誠通常會讓秘書在自己身後放一張椅子,他坐在那裏,隻要不發出聲音,幹什麽都可以。


    由於對父親的崇敬之情,他總是有樣學樣,常常學著爸爸端坐在那裏——但小時候的他當然沒那個興趣聽大人們在會上討論什麽,也無法理解爸爸為什麽能在會上安安靜靜坐這麽久,他隻知道,等爸爸開口說話的時候,會差不多就能開完了。


    現在他開始做和爸爸一樣的事了,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行事作風早已經在潛移默化間受到了父親的影響。


    ……


    直到兩人回到酒店,傅延昇洗漱完,見戚嶼還坐在那裏出神,忍不住走過去,用非常規的手段把對方“召喚”回來。


    感受到耳鬢處傳來的熱度,戚嶼一顫,終於正視眼前的男人。


    “回魂了,”傅延昇把人拉起來,啄了下他的唇,開玩笑道,“發什麽愣呢,我說沉默的人厲害,你還裝起深沉來了?”


    “沒有……”戚嶼望著傅延昇,眼眸亮亮的,“你還記得我之前問你為什麽懂這麽多,你跟我說那個知識框架麽?”


    傅延昇:“嗯哼?”


    戚嶼:“我好像能體會到你說的那種感覺了……”


    不知道是不是傅延昇教得好,他近來在學習和做事時偶爾回想過往的經曆,發現它們不再隻是一些零碎的回憶,而是會轉變成讓他深入理解某件事的親身案例,並讓他產生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哦,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戚嶼:“我也不知道怎麽形容,就感覺……好像是係統升級了。”


    傅延昇好笑地看著他,把他推到床上,暗示性地往他身上撞了一下:“什麽時候這方麵也再升級一下?”


    “……”


    戚嶼被傅延昇這一撞撞得瞬間切換了模式,再也想不了別的……


    他抬手勾住傅延昇的脖子,眯著眼睛主動吻上去,兩人很快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滾了起來。


    正當傅延昇一手探往不該去的地方時,門鈴響了。


    “……是誰?”傅延昇還愣了一下,結果戚嶼一個激靈,差點沒一個大力把傅延昇推下床去。


    他趕緊起身,紅著臉道:“可能是我爸……”


    傅延昇:“???”


    傅延昇:“你爸怎麽會來這裏?他不是住在希爾頓麽?”


    說起來,戚源誠還比他們早兩日回了國,不過之前有別的事要處理,一直住在希爾頓酒店。


    昨天何秘書給戚嶼打了個電話,通知他明日一早去做股權變更登記,還說戚源誠為了方便見他,今晚可能會搬到戚嶼住的酒店來。


    結果戚嶼今天忙了一整天,剛剛一回神又直接被傅延昇推到了床上,徹底把這事兒給忘了。


    門鈴又響了一下,戚嶼也來不及跟傅延昇解釋,兩人直接打仗似的穿起了衣服褲子。


    半分鍾後,傅延昇先一步前去開門,見外邊站著……何秘書。


    傅延昇:“……”


    對方拿著手機,正要給戚嶼打電話。


    “傅先生,你也在這裏啊?”何秘書收起手機道,“我剛給戚嶼發了消息,還去隔壁按了門鈴,兩邊都沒人,還以為你們沒回來呢。”


    傅延昇鎮定道:“哦,我們在講課,剛剛房間裏開著音樂,所以沒聽見。”


    “沒事,”何秘書絲毫沒有懷疑,“我就是來說一聲,戚董過來了,住在1820,想和戚嶼見個麵。”


    收拾妥當的戚嶼從傅延昇身後在出來,頷首道:“好的,我這就去。”


    戚嶼給傅延昇使了個眼色,跟著何秘書下樓去了。


    自上次醫院分開後,父子倆一直沒見。


    到了1820,戚源誠見了他,卻先往戚嶼身後看了一眼:“小傅沒跟你一起下來?”


    戚嶼一愣:“額,你要見他嗎?我叫他下來。”


    戚源誠擺擺手:“不用,也沒什麽重要的事,就想問問你最近怎麽樣,集團那邊的工作有沒有遇到什麽難題,你跟我說也一樣。”


    他招呼戚嶼坐下,又讓何秘書泡了一壺茶,就讓對方先回去睡了。


    “這麽晚還喝茶?”戚嶼問。


    “這是柏子仁製的晚間茶,睡前喝安神助眠的。”


    “你啥時候開始養生了……”戚嶼見爸爸容光煥發,似是遇上了什麽好事,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


    他把這兩天的情況跟戚源誠簡單做了番交代,還提到了今晚他們聊到的蘇竟和雷宏。


    戚源誠呷了口茶道:“這事我當年也聽說了。”


    戚嶼反問:“你對這件事怎麽看?”


    戚源誠抬眼:“你是問我對這兩人過去那一樁事的看法,還是問我對於收購紅妝科技的看法?”


    戚嶼:“都可以說說麽。”


    戚源誠笑了笑:“過去這樁事,外邊流傳的各種恩恩怨怨的故事,你聽聽就算了,蘇竟會離開中達要麽是與雷宏立場不合,要麽是二人有利益糾紛,具體問題要具體分析……至於紅妝科技,你們要真想收購就得好好評估一下收購的核心是什麽,是這家公司已經擁有的客戶,還是做技術的團隊,如果評估方向錯了,到時候可能白忙活一場。”


    戚嶼頷首,覺得爸爸的建議非常中肯。


    兩人說了半個小時,戚源誠告訴了他次日早上要準備的東西,看時間不早了,也不再多聊。


    戚嶼起身時道:“爸,你這茶不錯,還有麽?”


    戚源誠滿麵春風地站起來,先去行李箱裏找了一番,嘀咕著:“小何給我把茶放哪裏去了……”


    最後在茶水台上找著了,戚源誠從裏邊珍惜地掏出兩小袋子來遞給他:“你也覺得好喝?”


    戚嶼盯著掌中那兩小袋子:“就兩包?”


    戚源誠捧著那隻古色古香的小茶罐道:“我也就這麽多。”


    戚嶼:“……好吧。”


    和父親道了晚安,戚嶼返回房間,傅延昇已經不在裏邊,他拿出手機,見對方半個小時前給自己發了消息。


    f1s:“我先回自己房間了,有什麽事再叫我。”


    戚嶼揣著兩包茶去隔壁按門鈴,傅延昇給他開了門問:“你爸找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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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隨便聊幾句,”戚嶼站在門口把茶包塞給他,“這個給你,問我爸討的,挺好喝,早點休息吧,晚安。”


    傅延昇接過茶包:“你來敲我門就跟我說這個?”


    “嗯,還有……”戚嶼左右看了一眼,見沒人,直接往前邁了一步,掰著傅延昇的脖子吻了一下,吻完想走,結果才退到門口就被傅延昇一把扯了回去。


    對方關上門,說了句“膽子真大”,然後把戚嶼抵在門板上又狠狠地親了幾分鍾,直到戚嶼都有些意亂情迷地想著要不要直接睡這兒得了,反正他爸也不知道……但沒想到這時候傅延昇又拉開門把他推了出去:“行了,去睡吧。”


    戚嶼:“???”是人!?


    次日戚嶼跟著爸爸和何秘書去了趟工商局,忙了一上午,傅延昇全程隨行,在路上還和戚源誠聊了許久。


    下午二人回了趟美薇,戚嶼驚訝地發現公司的人事有了很大的變動,除了前台的郭巧,大部分人都是新麵孔。


    秦總已經不在了,新上任的總經理姓費,戚嶼在紐城見過,是之前美薇紐城行政處主管,今年才三十八歲。


    費總熱情得接待了他,戚嶼問他:“秦總去哪兒了?”


    費總一愣,解釋道:“戚董沒告訴您嗎?秦總被查出曾受邱如鬆禮金賄賂,也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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