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方向都沒有落下,當然,池驚瀾依然是把淩榆所在的那個方向,留在了最後一個。曾經的那場《冬至》,池驚瀾無聲許下過承諾他要和淩榆一起站到世界最高,最廣闊的舞台上,然後以這一場《冬至》,當作是他贈上的驚喜禮物。如今這個承諾真正實現,但其中意義,已經遠超當初的那一場短節目。上一次,《冬至》寫的隻是他和淩榆,他們彼時還帶著對彼此的試探,池驚瀾回看那一場節目的時候,都會被自己當時的大膽和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魅惑給臉紅到。而這一次,不說他們彼此之間已經不需要試探,《冬至》寫的也不僅僅隻是他和淩榆。池驚瀾掃過看台上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重活一輩子,他受到的所有愛都幾乎齊聚於此,他不太會述說感激,隻好通過自己最擅長的節目,來反饋同樣的愛。對朋友的愛,對親人的愛……以及,這場節目的初衷對愛人的愛。冰冷的雪原之下,是他們每一個人熱烈鼓動的心髒因為冬天,是他們冬季運動員生命力最旺盛的季節。他們是凍土中抽枝生長出的芽,終將開出最絢爛的花。這次節目沒有魅惑,隻有溫柔與堅定。在全世界的見證之下,少年堅定地作出了選擇,此生都不會再改變。他們是並肩的同行者,他們也是要陪伴彼此一生的摯愛。觀眾席上的觀眾們終於回過了神,齊刷刷地站起來,掌聲雷動,充斥了整個場館。而淩榆,扶著看台的欄杆,看著少年朝他輕笑謝幕後轉身走向等分區的背影,靈魂飄飄然,完全無法落地。身旁,身後的喝彩聲如雷鳴一般,可淩榆卻隻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更響,一聲比一聲更加激烈。他看明白了,他怎麽會看不明白呢?這是高朋滿座的喝彩聲中,他的心上人最盛大爛漫的告白。而他的身旁,就是自己的父母,樂樂的父母……他們都來到了這一次的冬奧會現場,並且在這幾天裏一見如故,已經聊成了親如一家。淩榆相信他們絕對能查覺到些什麽,尤其此刻,他已經感受到了自家爹媽那高深莫測的打量的眼神。不說池驚瀾的表演太有渲染力,讓人能一下明白他在講什麽故事,就說《冬至》這個名字,指向性也已經足夠明顯。池驚瀾把這個節目拿到冬奧會的賽場之上,絕對比之前還要大膽太多。可他都不怕,淩榆怕什麽?向來內斂的少年做到了這種程度,淩榆此刻心中的情緒都快要爆炸了。“小魚,你……”淩榆站在運動員特殊看台的最邊緣,旁邊就是vip看台,淩榆的父母和池驚瀾的父母的位置都可以說是緊挨著淩榆,因此,他們很快就發現了青年狀態的不對勁。淩父淩母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點……心虛。知子莫若母,要說之前淩母還隻是懷疑,那麽此刻看完池驚瀾的短節目,再看看自家傻兒子那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反應,那點懷疑就完全變成了確定。救命啊,他們此刻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自家兒子的性向問題,而是自家兒子居然……拐帶未成年……甚至這顆小白菜的父母還就在他們旁邊……看著池驚瀾父母臉上浮現了略帶思索的神色,淩父淩母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汗流浹背。最後淩母沒忍住,戳了戳仿佛呆成了雕塑的兒子,剛開口喊了個小名,就見淩榆一下子躥了起來,然後他們的視線中,隻剩下了青年風風火火離開的背影。“咳咳,媽,有事之後說,我先去找樂樂!”飄散的空氣中,隻剩下了青年急切而熱烈的尾音。淩父淩母:…………他兩麵麵相覷,頂著池驚瀾父母那動作完全一致的輕挑眉的注視,幹笑兩聲,認命開始東拉西扯。而另一邊,快要爆炸的某青年蹲守在池驚瀾回休息室的必經之路上,等他心心念念的少年出現,一把便拉過了他。因為是個人賽,所以此刻跟在池驚瀾身邊的隻有孫瑩瑩和攝影師,青年勉強繃著臉正經地跟他們說了句想和池驚瀾單獨說幾句話,然後腳步匆匆地拉著池驚瀾,便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池驚瀾感受到了青年抓住他手腕的手掌溫度灼熱,脈搏的跳動如同疾馳的馬蹄般急促,眨了眨眼,耳朵仿佛也被傳導了同樣的溫度。他沒有抵抗,回頭對茫然的攝影小哥,和一臉幽幽看著他們的孫瑩瑩擺了擺手,無聲地張口說了句我有數,才跟著淩榆離開。然後,有數的少年被青年拉到了一個無人的休息室。砰的一下,門被關上,少年被抵著靠在了門上,一隻熾熱的大手撫上了他纖細的腰,兩人身體緊密相貼,池驚瀾還沒換下的考斯藤上的水鑽幾乎要嵌入彼此的身體之中,隱隱生疼,但換來的,隻是他們更用力的擁抱。仿佛要用這點疼痛來確信這不是夢一般。“唔……”下一刻,少年被迫仰頭,唇齒瞬間被撬開,帶著身前青年狂風驟雨般的熱烈。“樂樂……樂樂……”許久之後,他們才喘著氣放開彼此,青年抵上少年的額頭,低語呢喃,沙啞的聲音帶著快要爆炸的隱忍與克製。“等我兩天,樂樂。”然後把我,和我的金牌,一起送給你。第二百五十章-冬奧(三十五)淩榆灼熱的氣息仿佛從四麵八方朝池驚瀾包圍而來, 他仰著頭承受著青年的熱烈,伸手本能拽住他的衣襟,拉扯出深深的印記。身後是冰涼的門, 身前是如太陽一般熾熱的懷抱, 極致的矛盾托著少年渾身的感官,飄飄然離了地。池驚瀾恍惚之中, 聽見了遠處場館中因他而起的雷鳴般的掌聲逐漸平息, 聽見了下一個上場的運動員的節目音樂響起, 在整個場館中環繞, 又直至尾聲。甚至, 還有近在咫尺的一門之隔外, 來自工作人員們,來自其他國家的運動員們忙碌的腳步聲。那熟悉的帶著冰刀套的冰鞋踩在地麵上的聲音, 一聲一聲,逐漸和池驚瀾劇烈的心跳重合。門外人們的交談通過那扇並不厚實的門傳入池驚瀾的耳中,池驚瀾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但不知為何, 明明那麽近的聲音, 卻也像遠處場館中的聲音一般, 似隔著層薄霧, 迷迷蒙蒙, 聽不真切。直至淩榆依依不舍地鬆開他的唇, 那沙啞隱忍的呢喃貼著池驚瀾那殷紅的耳垂響起,所有的聲音才好似突然炸開一般,驟然真切起來。少年的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淚水, 似是還沒從剛才激烈的擁吻中回過神。他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淩榆, 眼尾帶著薄紅,還隱隱閃著潤澤的光芒,唇微張著,紅得近欲滴血,明顯經曆了一番蹂躪的模樣,偏生他的表情乖巧中還帶著些許沒回過神的茫然,集合在他那張精致到妖孽的臉上,剛剛勉強克製住自己的淩榆又倒吸一口涼氣,好半晌,無奈投降,伸手覆住了少年的眼。“樂樂,”淩榆無奈又親昵地喊著懷中人的名字,微微低頭,臉頰貼上少年的臉頰,耳鬢廝磨時喟歎道:“現在不要這麽看著我……我會忍不住。”無比直球的話語如同除夕夜的煙花一般炸開在池驚瀾的耳邊,混沌的腦子中終於找回了一絲清明,他眨了眨眼,濃密纖長的睫毛掃過青年滾燙的掌心,泛起的癢意卻一同傳達了兩人的心尖。池驚瀾鬆開不知何時被自己攢得皺成了一團的青年的衣領,探出溫熱白皙的指尖,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著,想要去撫平那些褶皺,卻被青年一把握住了指尖。眼前恢複了明亮,手卻又陷入了桎梏。池驚瀾掙了掙,沒掙開,他略帶不解地抬眸,清漣的眸色中泛著陣陣漣漪,直直望入淩榆的心底。“熱……”少年抿了抿略微帶著刺痛的唇,開口道,經曆了一番熱烈擁吻的聲音仍帶著軟意,聽著,就好似在朝他撒嬌。淩榆喉間又湧上一陣火辣辣的幹渴,他壓下這股本能,抓著少年的指尖晃了晃,輕咳一聲,目光火熱,笑容燦爛地開口。“可是樂樂,我的胸肌更熱,還是說……你更想摸摸我的腹肌?”池驚瀾順著自己被那隻大手禁錮的指尖方向看去,才發現剛才黑暗中,自己摸的地方已經偏離了原本的方向。不怪某人突然開屏。而當池驚瀾正想開口解釋一句的時候,某隻大狗狗卻突然得寸進尺,拽著少年的指尖就往下伸去。指腹觸上一層滾燙又堅硬的肌肉,紋理分明,緊繃有力,就像一塊塊被精心雕琢的玉石。池驚瀾不是沒有這東西,但不知為何,此刻指尖的觸感卻如同有火苗燃燒,一路灼燒到了他的心髒。他想馬上抽回手,卻不知怎麽的,指腹勾了勾,想要蜷起,卻掃過了青年那溫潤玉澤般的肌肉。嗡的一聲,紅意升騰。兩人同時呼吸一窒,瞬間抽回手,腦海中同時閃過幾個大字。【這樣下去要遭。】但盡管如此,淩榆仍不願意撤回放在池驚瀾腰間的那隻手,兩人別過頭不去看對方,互相平複了好一會呼吸。最後還是青年率先忍不住,轉回頭,笑著把自己的腦袋埋進了少年的頸窩裏,兩隻手緊緊環著他的腰,那麽一大隻的大高個,卻如同樹懶一樣緊緊掛在了池驚瀾身上。“聽見了嗎,樂樂,外麵的人在誇你,我好開心。”兩人都緊貼著門,於是門外的聲響一時間更加清晰起來。門外熱烈的討論和誇獎如潮水一般湧來,和頸間青年悶悶的聲音同時傳進池驚瀾的耳朵。緊緊擁著他的青年,頸間亂動的腦袋,還有那灼熱的吐息,無一不讓池驚瀾清晰地意識到,剛才在高朋滿座、人聲鼎沸的喧囂之中,他和淩榆做了什麽。外麵那些正在熱烈討論著他的短節目的人恐怕永遠想不到,他們討論的主人公,在一牆之隔的無人休息室裏,正被人抵著熱烈擁吻。向來清冷且不在意外界的傳奇想到這也遭不住臉上遲到升騰的羞意和熱度,用了點力扒拉開身上的粘人二哈,聲音有點惱。“好了,再不回去,瑩瑩姐要等急了。”連孫瑩瑩都搬出來了,淩榆知道自己再得寸進尺,就要真的把心上人惹惱了,依依不舍地放開懷中的少年,但在池驚瀾有些著急地想要開門出去的時候,還是拉住了他。“別急,樂樂。”見少年沒什麽威懾力地瞪向他,淩榆眨眨眼,另一隻手指了指門外,道:“外麵的人還沒走呢。”怎麽說的,更像偷情了……池驚瀾麵無表情地背對著淩榆停住了腳步,但耳垂遲遲不曾消退的紅色還是暴露了他的小小心境。淩榆雙手覆上少年的肩膀,掰著少年轉身,讓他朝向了自己。這次淩榆沒有再占便宜,而是溫柔地伸手,幫少年整理了一下被他剛才揉得有些皺吧的衣服,然後伸出大拇指,拭去了少年眼角本能泛出的水痕。“這樣出去,誰都能看出我們剛才做了什麽的,樂樂。”“當然,我不介意,就是爆炸的熱搜,得陳叔他們好好頭疼一陣了”青年臉上浮現出張揚又得逞的笑,若是身後有尾巴,定是已經搖成了螺旋槳的形狀。他這副模樣拜誰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