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什麽沒脾氣的人。不過之前師兄不太同意,他自己也有點猶豫,畢竟他從前也從來沒有表演過那種風格的自由滑。但今天這會一開,見到老師這反應,倒是徹底不用糾結了。“師弟,改,師兄支持你!”科苑澤拍了拍池驚瀾的肩膀,同樣堅定開口。當然。囂張就囂張了,他還不能囂張嗎?“節目名字叫什麽想好了嗎?”科苑澤問。“《小醜》,如何?”少年彎眼道,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池驚瀾隻打算表演這一次,就當他送給那些人的“禮物”。端看他們接不接得住了。第一百二十七章冬運會四年一度, 這一屆在二月末舉辦,春節那兩天假放完,國家隊各個項目就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了。國內最大的冬季項目賽事, 冬運會不僅和國家隊運動員們平常出國參與的國際比賽不一樣, 和平常國內每年都舉辦的錦標賽也不太一樣,那些比賽主要都是爭的個人獎項, 而冬運會和全運會一樣, 是主要以省(區、市)為團體參與的, 參賽的運動員們代表不是國家也不是自己, 而是自己的省。就算是對於運動員們來說, 能代表自己省份出戰的比賽機會也真的很少, 所以當冬運會的時間越來越接近的時候,池驚瀾能明顯地感受出來國家隊裏越來越熱烈的氛圍, 就連平常隊裏大家都提不太起勁的小測驗,也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國內冬季項目的比賽本就不多,能碰上這樣一次大型賽事, 所有人都很期待, 池驚瀾自然也不例外。雖然表麵不顯, 但池驚瀾知道, 他可能比其他人還要更期待一些。這次冬運會擴大了參與的人數和省市, 以前池驚瀾都是代表黑龍江隊的, 但這一次他可以代表浙江省參賽了, 雖然他在浙江生活的時間並不久,但那是他的故鄉和童年,總是不太一樣的。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這次冬運會是他認識淩榆那麽久以來,兩人能第一次站在同一個賽場上, 池驚瀾很可惜他和淩榆項目不同,但是能站在同一個賽場上參加競技比賽,在池驚瀾心中他們兩個也可以算作是同場競技了。賽場上能擁有淩榆這樣一個對手絕對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雖然他們一個短道一個花滑,但是這次冬運會是代表省參賽,何嚐不能比一比?他們本質上是一樣的人,骨子裏都有著沸騰的好戰因子,最近的幾次見麵,雖然嘴上沒說,但是池驚瀾知道,他們早已達成了這樣的默契。他們都是頂尖的運動員,正因對彼此感情不一般,才更享受這樣的爭鋒相對。池驚瀾是一個很有儀式感的人,也無比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本來打算明年冬奧會上表演的短節目現在就拿出來其實有點早,但這個節目到現在也還隻是個雛形,這次冬運會對他來說很特殊,他不僅想和淩榆比一比,也想給他的太陽一個驚喜,所以這個時機倒也很不錯。淩榆隻知道池驚瀾打算改自由滑的節目,對他連短節目也改了這件事完全不知情,最近陳誌國在忙著冬運會的各種安排,池驚瀾的排練和修改基本都是柯苑澤幫忙看著。也導致柯苑澤最近看淩榆更加不順眼了。“小師弟,我都有點嫉妒淩榆了。”又一遍完整的短節目排練下來,柯苑澤給池驚瀾遞了瓶水,搖頭晃腦地感慨道。他的小師弟可真是一個溫柔又浪漫的人,對於在意的人向來不會吝嗇自己的驚喜和偏愛。上次的表演滑,這次的短節目,就連他這個師兄看得也有點酸了。池驚瀾聞言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本就沉靜的人,一害羞就更加安靜靦腆了。“師兄……”小少年輕聲道。“誒呀,我隨口說說,再練幾遍?剛才步伐上好像還有點小問題。”柯苑澤擺了擺手,又把話題轉回了訓練上。心裏想的卻是要是淩榆那狗不識相有他好看。咱們的柯師兄,柯隊長,絕不承認自己是有點羨慕。不過……柯苑澤看著冰場上再度翩翩起舞,不見一絲訓練了很長時間的疲憊的少年身影,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小師弟好像比他會多了……要不他……學學?沒有人想到,被損友調侃了無數次大直男的柯大隊長,居然從自家師弟這邊得到了靈感。*緊張的訓練中十幾天的時間迅速劃過,就到了冬運會即將開始的時間。這次冬運會在黑龍江齊齊哈爾市舉辦,國家隊的運動員不用回省隊和省隊的隊友一起前往比賽現場,而是直接由國家隊組織一起前往,省了非常多的力氣。出發是在某一天的一大清早,好幾輛大巴車停在了基地大門口的外麵,等著接到運動員們把他們一起打包送去機場。平常早起要命的小朋友們此刻都一個個興奮地扛著行李箱就往大巴奔過去了,性格沉穩一些的,都在後麵不急不緩地跟著。“怎麽參加比賽被他們表現出了一副去秋遊的樣子?”柯苑澤搖了搖頭,好笑道。池驚瀾輕輕瞥了一眼身旁看著也有些蠢蠢欲動的淩榆,朝師兄眨了眨眼,也笑著回答:“在基地裏麵待久了能出來放風,也很正常。”是在說旁邊那隻狗狗呢,還是在說旁邊那隻狗狗呢?隻要他不說,狗狗就不知道。淩榆一臉無辜茫然地看過來,池驚瀾和柯苑澤都忍不住笑了。“怎麽了?”狗狗撓頭問道。柯苑澤使壞不回答,池驚瀾被淩榆直勾勾地盯著,最終還是沒頂住,指尖輕輕搔了搔臉,目光微微移開,看到大門口處的場景後眼睛一亮,指著那邊,故作疑惑地開口。“嗯?那邊是記者嗎?”“?!”淩榆豁然轉頭,看到大門口黑壓壓的一群人和設備,如臨大敵地後退了一步。但還是晚了一步。他們離大門口不遠了,記者們看到了他們,已經非常熱情地湧了過來,當然,主要是衝著淩榆。這兩個月淩榆憑借“人設崩塌”事件,加上淩榆自己也徹底選擇放飛自我,導致他給媒體們貢獻了一堆素材,以一己之力成為了媒體們眼中的寵兒。他還是短道隊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隊長,誰不喜歡采訪這樣的top?淩榆一開始還很瑟自己那麽受歡迎,但隨著記者們逐漸拿捏他的性格,采訪也放開之後,總是調侃他的黑曆史,淩榆就想逃跑了。雖然酷哥人設是崩了,但他還是要麵子的!他可不想自己的黑曆史被全國一次又一次播報,甚至全世界!但很可惜,淩榆逃不掉。短道一哥正想憑借自己賽場上優秀的,隻需要零點幾秒的反應速度拎起行李箱就跑,卻被一隻溫熱柔軟的手抓住了手腕,頓時僵在了原地。而罪魁禍首卻是狡黠地笑了笑,微微踮起腳尖,在黑壓壓的人群中,在閃著光對著他們瘋狂拍照的鏡頭前,湊到淩榆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阿榆,我的行李也交給你了,加油,等會見。”尾音帶著小勾子,直接把某人震在了原地。於是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世界排名第一的華國短道速滑隊隊長,整個人,一下子紅透了。第一百二十八章臥槽, 等等,剛剛樂樂叫了他什麽?在淩榆的印象裏,從一開始, 池驚瀾似乎都是一直叫的他全名。當然, 絕對沒有不喜歡池驚瀾喊他全名的意思!平常其實很少有人會喊他全名,在隊裏被叫老大或者隊長, 長輩們喊他基本就是喊小名, 也就在訓他, 還有被那幫損友陰陽怪氣的時候會被喊全名, 跟池驚瀾完全不是一個語氣。池驚瀾語氣清冷, 念人名字的時候卻總是很認真, 和他平常說話不太一樣,會帶上一點吳儂軟語的腔調, 每次喊淩榆的名字的時候,總讓他心尖有點酥酥麻麻的。當時池驚瀾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除了長相之外, 叫他的全名也是重要因素之一。之前還沒開竅的時候淩榆其實沒怎麽注意這方麵, 但現在池驚瀾的一舉一動都令他格外在意, 淩榆也就發現了一些不同。池驚瀾好像也很少叫人全名, 陌生人和他厭惡的人不算, 親近的人裏麵, 同輩裏喊柯苑澤是師兄, 喊隊裏的那些朋友也都是昵稱,出去比賽遇到的對手也一般都是隨大流喊姓或者名,這樣一對比, 愛喊他全名就顯得格外不同起來。淩榆總是美滋滋地想他在樂樂心底大概也是有特殊地位的。不過一旦得到的多了,人的欲望總是會膨脹, 成為了特殊的存在就會想變得更加不同,聽慣了樂樂叫他全名,偶爾他也會在深更半夜幻想池驚瀾喊他“阿榆”的模樣。隻是淩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一天居然會是在這樣一個大庭廣眾、眾目睽睽的場景之下。耳邊甚至好像還殘留著少年溫熱的吐息,讓賽場上被人扒拉也毫不慌張的一哥瞬間不知所措了起來。其實就連許多媒體也直接愣住了。他們能一大早拖著沉重的設備來國家隊基地門口采訪,當然不可能認不出剛才那個少年。花滑隊的新星池驚瀾,跟淩榆關係似乎很不錯,這是之前傳聞裏的。隻是他們沒想到居然這麽不錯,有資曆老一點的記者也算是看著淩榆長大的了,知道淩榆人緣不錯但很少能跟人這麽親近,見狀也是十分驚訝。就是這麽一愣的時間,讓池驚瀾就拉著柯苑澤溜出了記者的包圍圈,成功逃過了采訪。他們快速鑽進花滑隊的大巴,才放緩腳步,慢悠悠地找了個位置坐下。柯苑澤看著身邊靠窗撐著下巴看著窗外,渾身散發著愉悅氣息的小少年,順著他視線的方向望去看見了被反應過來的記者們團團包圍住的青年,失笑:“師弟,你有點壞。”好一招集中火力金蟬脫殼,逃采訪有一套,就是苦了某隻二哈。也不能這麽算,那貨也不是一點便宜沒占到,瞅他渾身煮熟的模樣,就知道剛剛師弟湊他耳邊說的話肯定沒那麽普通。但他還是不自己找狗糧吃了。說起來,柯苑澤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開口:“師弟,那我們行李呢?”剛才黑壓壓的記者就連池驚瀾看著都有些頭皮發麻,如今進了大巴車沒了後顧之憂,池驚瀾也放鬆了下來。他收回視線,閑散地靠在大巴座椅的椅背上,擺了擺手,笑眯眯地回答:“師兄,不用擔心,交給淩榆了。”“可以。”柯苑澤抬了抬下巴,欣然同意。兩人一來一回,愉悅地替淩榆做好了決定。“師父呢?”池驚瀾掃了一眼大巴車裏的人,朝著師兄問道。“應該是教練們單獨一輛車。”柯苑澤回答。“哦,這樣。”池驚瀾點了點頭,突然察覺身邊的師兄沒聲音了,若有所覺地轉頭一看,果然發現車上又上了兩個人。齊文光和卓凝珍。在他們上車之前車裏人已經不少了,穆子寧朱承業他們幾個人在他和師兄上車的時候還興奮地跟他們打了招呼,還有幾對隔壁雙人滑的選手,也都一對一對地坐著,跟自己的搭檔小聲交流,一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