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淩榆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如果池驚瀾如今不點出來,他們怎麽可能會想得到現在的這位體育報業總社社長就是當年那個瘋狂詆毀池瀾的八卦小報記者呢?或許幾十年前的照片還能找到一些留存,但當年叫建國的人有那麽多,這人後來又改了名,想要對上何其困難。他們都再清楚不過,池瀾那些傳聞都是子虛烏有,而散布謠言的人竟然成了現在的大領導,淩榆和科苑澤瞬間就明白了池驚瀾提及馬正豪的用意。“之前我在外網搜當年的視頻合照片資料的時候,偶然看到了一張拍到88年冬奧會男單比賽結束時馬建國采訪池瀾的照片,馬建國的腰上同樣帶著剛才那個圖案的平安福,我確信圖案一樣,但是後來想起來再去搜的時候,就找不到那張照片了。”池驚瀾又補充了一點。內容自然是真實的,但他發現這件事的真正過程太不科學,就小小的改編了一下。“所以,背後或許是一個龐大的組織。”柯苑澤沉聲道,他雖心裏早有準備,卻沒想到他曾經發現的可能隻是冰山一角。對手可能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強大太多。但這又如何,難道對手強大他們就要退縮嗎?他們要是會退縮,就不可能在運動員這條路上走到現在的位置了。“那看來我們不僅要調查高層的人員流動,還要查一查這些年裏國家隊隊員的更替。”沒有一個人有片刻猶豫,甚至淩榆還迅速發現了其中的關鍵點,點了出來。“沒錯。”池驚瀾點了點頭,“如果池瀾的事不是意外,那麽那些人逃過了法律製裁,大概率有一就會有二三,查一查這些年不是正常退役的選手,尤其是那些“傷仲永”們,應該能找到一些端倪。”登場時鋒芒畢露的天才,到後來泯然於眾人,但誰知道,這是自己墮落,還是被迫墮落呢?“這可是個大工程。”柯苑澤撐著下巴感慨道,神色間卻看不出一絲動搖。“師弟,我不知道你為何對過去那些事那麽清楚,但是師兄還是得謝謝你,不然我們都不知該從哪裏入手,估計得繞好大一個圈子了。”柯苑澤朝池驚瀾笑了笑,“調查的大頭交給我,你們專注比賽。”池驚瀾聽完柯苑澤的話,就知道師兄是不打算深究他從哪裏得知的這些事了,不過師兄這最後一句的意思是……“師兄?”池驚瀾有些擔憂地開口。“沒事,我自己的能力我最清楚,實際上我這個年紀提升空間也不大了,加上之間腳還受了傷,恢複到現在的狀態已經是極限,想要再繼續進步很難,我估計撐到明年冬奧之後可能就會選擇退役吧,我時間是肯定比你們多的,不用擔心我。”柯苑澤笑著擺了擺手,站起身懶散地撐了個懶腰:“好了,今天的飯也吃的很久了,既然有了方向,就散了吧,師弟,加油訓練。”然後眯起眼看向淩榆:“你沒事少來打擾我家師弟。”淩榆“哼”了一聲,不甘示弱地回答:“我現在可不是沒有理由。”說完,他似乎想起什麽,沒管又在針對他的損友,迅速轉回頭看向池驚瀾,眼巴巴地開口:“21號你晚上有空嗎?”柯苑澤離開的腳步一頓,回頭將目光悠悠地投在某人身上,表情戲謔。21號?池驚瀾將兩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在心中把這個日期念了兩遍,便迅速明白了過來。21號農曆對應的日子是冬至,冬至在民間習俗裏向來有“冬至大如年”的講法,而這個節日對於淩榆來說,還多了一層特殊的含義。池驚瀾很早就知道了,冬至是淩榆的生日。但現在看著跟前某隻二哈期待的眼神,他突然又想裝不知道了。“嗯?”少年沒有任何表演痕跡地茫然回答。“就是,就是……有空一起聚個餐?”淩榆磕磕巴巴的,想要暗示,卻不知該怎麽暗示,明明一個大高個子,此刻卻顯得皺巴了起來。池驚瀾看得心底好笑,麵上卻仍然不顯,笑眯眯地點頭答應,然後悄悄給師兄遞了一個眼神。柯苑澤秒懂,沒有再給淩榆繼續說話的機會,鉤住他的肩膀把人直接往外帶去,帶走的時候還回頭,朝著池驚瀾眨了眨眼。看來在逗淩榆這件事上,大家的態度都是很一致的。池驚瀾斂眸輕笑,收拾好餐盤,也返回了訓練館。接下來就是按部就班的正常訓練,以及利用閑暇時間一點點展開調查,從總決賽賽場回國十二月份就已經過去了一半,幾天時間很快過去,就到了二十一號。“走吧,師弟,某人恐怕等的要急死了。”這天訓練結束,更衣室裏換好衣服,柯苑澤走到池驚瀾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開口。池驚瀾把冰鞋和換下來的訓練服都暫時存放在他的櫃子裏,平常他都是及時帶回宿舍保養和換洗的,但今天擔心某位壽星等的著急,他也難得破了一次例。鎖好櫃子,池驚瀾拿出手機看到這幾天淩榆給他發的各種表示期待的萌萌表情包,忍不住笑了笑,揣好手機,跟上了柯苑澤。“當然,可不能讓壽星久等。”少年語調輕快,神采飛揚。第一百二十章柯苑澤帶著池驚瀾走出花滑的訓練館, 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後左拐,便拐進了訓練基地的停車場。停車場的出口已經一前一後停了兩輛車。一輛車是陳誌國的車,池驚瀾認了出來, 另一輛車他並沒有見過, 不過在他們兩人走進停車場的時候,那輛車的車窗便迫不及待地降了下來, 讓池驚瀾輕而易舉地看清了駕駛座上坐著的人。是淩榆。明明把著方向盤降下車窗的動作還非常有範, 轉過頭看向他的那一刻卻又瞬間破了功, 隔著不近的距離, 池驚瀾也感受到了青年炯炯的雙眼中瞬間亮起來的光芒和期待, 好似腦袋上突然冒出來了兩隻毛茸茸的耳朵, 招搖地朝著他一晃一晃。池驚瀾好笑地彎了彎眼,右手摸了摸口袋, 碰到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後不著痕跡地收回手,沒有一絲猶豫地就朝著淩榆那輛車走去。柯苑澤在看到淩榆開的那輛車車窗降下來的時候就緩緩停住了腳步,他微微眯著眼看著淩榆看到師弟後的瞬間變化, 心中的警鍾不知道第幾次被敲響。雖說他總是損淩榆像隻二哈, 但他心底也清楚, 如今已經成為國內短道一哥, 成為國家短道速滑隊隊長的淩榆, 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莽撞、直來直去容易跳腳的小孩了, 成年人總是要擔起自己肩膀上的責任的, 淩榆早就成為了一個沉穩的,頂天立地、雷厲風行的隊長。就算是摯友,他也很久沒有看見過淩榆這樣的姿態了, 可是最近和師弟在一起的時候,他都快數不清見了多少次。淩榆對他的師弟態度太特殊了, 特殊到隨時可能越過那一條危險的線,他可不會忽視淩榆看向他師弟的時候,斂去一身鋒芒的外表下,眼底時常浮現的那抹占有欲。這可比他平常的鋒芒畢露還要危險得多。即使淩榆自己本人可能都沒察覺到,但作為旁觀者,柯苑澤看得再清楚不過。一開始察覺到的時候,柯苑澤也很驚訝,但是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感情這種東西如果人為可以控製,那也就不叫感情了,他自己不也一樣嗎?柯苑澤可以確定淩榆這個木頭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感情,但他也不太確定自己該不該點破。如果點破,以他對淩榆的了解,這貨對自己認定的事情絕對不會放棄,無論這件事有多麽驚世駭俗。但他清楚如今國內的輿論環境……這實在是太困難了。如果不點破,任由他們的感情繼續發展下去,也說不好,關鍵還是在師弟身上。柯苑澤能察覺到池驚瀾身上有很多秘密,可他隻要一直是自己的小師弟,那就是自己的家人,師弟雖然心態成熟,但終究年齡還小,大概根本沒發現淩榆的狗心思,總不能是發現了但放任吧?應該不能。那他就更要守護好自己的小師弟了,柯苑澤可不想戳破了之後淩榆這隻披著狗皮的狼天天來“騷擾”他的小師弟。心念急轉之間,柯苑澤便決定了暫時再觀察一陣,然後笑眯眯地抬步,也走向了淩榆開的那輛車。小師弟乖巧地坐在後座的窗邊,此外居然沒有其他人。柯苑澤拉開車門,挑了挑眉,開口:“紀雲星他們呢?”淩榆從車內的後視鏡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懶洋洋地回答:“哦,他們嫌棄我的開車技術,都去陳叔那了,你也可以去。”柯苑澤一聽就聽出來了,紀雲星他們肯定是被淩榆趕到老師那輛車上的。他聽著這貨語氣裏毫不掩飾的“您快走吧”的趕人意思,正要坐進後座的動作一頓,伸手抓著車門,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哦,是嗎?那既然這樣,師弟,我們一起去老師那輛車吧,老師那車大,能坐得下。”“,陳叔那邊坐了三個人了,擠不下。”淩榆聽到柯苑澤的話,瞬間正襟危坐,義正言辭地改口道。“嗬。”柯苑澤冷笑一聲,坐進後座,幹脆利落地關上車門,朝著駕駛座上的某人點了點下巴,自然無比地指揮道;“走吧。”“……要不您來開?”淩榆幽幽看向柯苑澤,陰陽怪氣道。“我不會。”柯大師兄翹著二郎腿,雙手環胸理直氣壯地回答。說完轉頭看向池驚瀾,眨了眨眼,故意抬高了聲調,確保駕駛座上的某人能聽得清清楚楚:“小師弟,要不我們換輛車打,這個司機看起來似乎聽不太懂人話。”“好啊。”池驚瀾同樣笑眯眯地回答。突然淪為出租車司機的淩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今天他似乎是壽星吧?但他現在看起來真的好像司機啊!池驚瀾看著淩榆就要炸毛,輕咳一聲收斂了唇角的笑意,不再逗他,手伸到前麵輕輕拍了拍淩榆的肩膀,拉長音調哄到:“好了好了,我們偉大的司機,可以啟程了。”剛才被柯苑澤說司機要炸毛,池驚瀾一說,淩榆卻瞬間被哄好了。原本有點耷拉的腦袋瞬間支棱起來,淩榆甩了甩頭發,神采奕奕地換了檔,啟動車子,跟上了前麵已經往外開的陳誌國的車。嘖,柯苑澤不忍直視地搖了搖頭,簡直想拿手機把淩榆的變臉拍下來,讓他自己看看自己這副不值錢的樣子。今天本就是正常的訓練日,還是在最近賽事比較集中的時候,能出去一趟並不容易,向教練申請批假是必要的手續,加上還有好幾個未成年,國家隊對這方麵管控比以前嚴格許多,池驚瀾也是才知道,未成年出去還是要有人擔保的。這次人數不少,加上陳誌國本就是淩榆關係很好的長輩,正好也能給他慶生,就幹脆抽出了一晚上的空餘時間,跟他們一起出去了。淩榆他們跟在陳誌國後麵大概一輛車的距離,看著陳誌國的車在基地門口停了下來,然後車窗降下,陳誌國跟門衛交涉了一下,門衛很快便放了行。淩榆跟在後麵輕輕鬆鬆出了門,忍不住感慨道:“跟陳叔一起出去可真方便,教練證可比運動員證好用多了。”之前他們每次出去,自己還好,手裏有著隊長卡,但隻要帶上朋友,隻要看著像未成年,盡管可能真的成年了,也會被門衛攔住詢問很多才放行。“最近可是賽季最重要的兩個月,看的當然緊,你可別跟我說想順了老師的教練證,這次我可不會幫你。”柯苑澤在後座不鹹不淡地刺道。“這次”的意思是,以前還有過這樣的情況?池驚瀾本來在看窗外的風景,聞言有些好奇地轉頭看向師兄,眸光中閃著亮亮的求知欲。“哦,前幾年他還沒成年的時候,想偷溜出去玩,用教練證出去就不會通知教練,所以他苦苦求了我好久,我才勉強答應幫忙了一下。”柯苑澤笑眯眯地毫不客氣地揭了某人的老底。“啊?明明是你也想偷溜出去玩,別全賴我身上,撐死叫同流合汙,我可沒求你!”淩榆聽見柯苑澤抹黑他,瞬間抬高了音調,大聲反駁道。隻是這個反駁好像也沒多少說服力。“同流合汙”這個詞是這樣用的嗎?池驚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忍不住問:“那你們最後被發現了嗎?”然後他看著師兄得意地挑了挑眉:“當然沒有,我辦事向來穩妥,可不像某人那樣莽撞,自然沒被發現。”“聽起來很有趣。”池驚瀾有些向往地說。“其實過程雞飛狗跳的。”柯苑澤帶著點回憶的神色,感慨道。“那也很好玩,至少為枯燥的訓練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吧?”池驚瀾抓了抓頭發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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