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那人聽了笑了笑：“這位公子不用擔心，金陵城好好的，我剛從那邊過來，一切風平浪靜。”蘇明玨遲疑道：“那這造反之人當即被誅殺了嗎？”那人擺了擺手，“不知，我也隻是道聽途說，不過水麵上沒有受到多大影響，和往常差不多。”蘇明玨點了點頭，還想問點什麽，補給的船夫去而複返，上了船將錨拋下去，船離開了碼頭，往遠處駛去。一時之間蘇明玨要問的話被打斷，他擰眉思索，這情況不太妙。一般造反都是人盡皆知，朝廷派人清剿，而此番卻是一些不確定的小道消息流傳出來，關鍵是水麵上還沒什麽動靜。所謂無風不起浪，能有消息流露出來，且不說真假虛實，起碼是有發生過的，不然也不會有人議論。蘇明玨最擔心的是，外麵的人不知事情發展如何了，裏麵的人卻如熱鍋上的螞蟻滾燙煎熬。若是被有心人封鎖了，那可真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蘇明玨一臉憂思地進入了船艙，慕離躺在床上見他愁眉苦臉，不解地望向一旁的慕東。慕東言簡意賅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慕離說了，慕離聽完安慰道：“少爺不要心急，王爺那必定無事，即便是有官府圍剿，慕家也定會護王爺安全。”“況且金陵城並沒有傳來不好消息，想必一切都是安全的，”蘇明玨也知擔憂無用，隻是難免心緒會被牽扯到。好在船行駛了兩天後，於早上到達了金陵城。他從碼頭上下來，見金陵城依舊是井然有序的樣子，心裏安定了許多，但仍不敢放鬆片刻。攔了一輛馬車，加價趕往卻雲台後，看到卻雲台府外並無官兵戍守後，他一顆提心吊膽的心方才靜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衣襟，抬腳從朱紅色大門走了進去。一旁站守的家丁看到蘇明玨突然回來了，臉上露出笑容迎了上去，“少爺回來啦！”蘇小六跟在後麵，鬼鬼祟祟地往裏探去，半晌拉了一個人問道：“老爺可在裏麵。”旁邊一個家丁道：“不在，老爺今個兒早上出去了，還沒回來呢！”蘇小六捂著胸口，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蘇明玨看著眼前這和諧的一幕，似乎一切如常，沒有什麽多大的變化。難不成那造反是假的？他想多了？又看到蘇小六那膽小的樣兒，他揮了揮手朝他道：“下去吧！這會不用你伺候了。”蘇小六怕殃及池魚，幹笑兩聲，也就“聽話”地退了下去。蘇明玨看他那慫樣，嗤笑了一聲，“不就是回家一趟，用得著那麽害怕嗎？”說著，他還是將信將疑地往裏麵走去，正正經經地穿過抄手遊廊，又經過幾道門，到達了大廳，見一切好像真的沒什麽異樣，他才終於確信了是他想多了。他隨手招了一個婢女問道：“母親在哪兒？”婢女低頭回應，“回少爺，夫人正在後花園裏賞花。”蘇明玨聞言抬腳往後院走了過去，到了花園，見王若弗正看著一株菊花叫好。一旁的婢女率先發現了他，蘇明玨手抵住嘴比了一個“噓”，隨後從後麵繞了過去，將王若弗相看的花采在了手裏，大聲嚷叫道：“采花賊來了。”猛地有人突然冒出來，還把花采走了，王若弗捂著胸嚇了一跳，正待說什麽。蘇明玨把花遞了過去，“寶劍贈英雄，鮮花贈美人。”王若弗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又看到熟悉的麵孔，一臉的興奮，“元元，你怎麽回來了？”蘇明玨努了努嘴，“還不是為了給美人送花。”王若弗伸手接過他的花，伸手點了一下他的頭嗔笑道：“看的好好的花，你給它摘了幹嘛？”蘇明玨笑嘻嘻地衝著王若弗眨了一個眼，“看到了美人，當然要表示一下。”王若弗聞言一臉的受用，但還是嗔了他一眼：“油嘴滑舌，就你嘴甜。”說著她打量著自己兒子一眼，見他精神雖不錯，但肉眼可見有些憔悴，身子也單薄了許多，“怎麽變得如此消瘦，近來沒好好用膳嗎？”蘇明玨手攙扶著王若弗道：“在船上待了幾天，一時水土不服便瘦了些。”王若弗見狀一陣心疼，連吩咐一旁人道：“吩咐廚房給少爺多做的好吃的。”一旁的婢女領命：“是。”蘇明玨還是覺得奇怪，斟酌再三將話問了出來，“母親，我此番回來途中聽說水師反了，不知這事是真是假？”“反了？”王若弗移動蓮步，往旁邊一株花探去，語氣淡然道：“是有這麽一回事。”“那為什麽我見百姓生活的都很安定，並沒受什麽影響。”明明是一件大事情，蘇明玨感覺自己母親說的很隨便。他舔了舔嘴唇道：“這都造反了，金陵城不會有事嗎？”王若弗看了一眼前麵的綠菊，皺了一下眉頭，吩咐一旁的花匠道：“這株看著要死了，要多加施肥。”說完，她轉頭問道：“你剛剛說什麽？”蘇明玨屏住呼吸地重複了一遍，“這水師都反了，怎麽我見金陵城還是如從前一樣。”“這個啊，沒多大的事。”王若弗語氣依舊隨便，她散漫道：“前幾日，水寇來犯，那監察禦史固執己見不讓水師出戰，小奚覺得他昏庸，便一怒之下就把他殺了，隨後派兵出去，凱旋而歸。”“什麽？”蘇明玨聞言內心震了又震，“你說百裏奚帶頭反了？”第262章 江陵王王若弗聞言一臉波瀾不驚，“反什麽？不過撥亂反正而已。”蘇明玨按捺住內心的驚訝，詢問道：“他做這事，水師提督沒有處決他？”“水師提督？他早就因為之前的水戰不利被那禦史參了，被左遷了。”“那底下的人沒有人反抗嗎？”“小奚都成了江陵王了，誰哪敢動他？”“你說什麽？那江陵王是百裏奚！”蘇明玨聽到這，簡直不敢相信，這才短短幾天，這百裏奚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是啊，小奚目前掌管著江南水師。”相對於蘇明玨的大驚小怪，王若弗顯得格外的淡定。不是，這......蘇明玨有種不知道怎麽說的感覺。好像對方這創業速度也創的太狠了。他有些疑惑問道：“那這禦史被殺了，朝廷難道就沒有起疑？”要說這禦史是用來幹嘛的？其實就是一個文官派來下來監督的，朝廷怕南邊的水師力量過大，不好操控，就直接派了一個禦史過來。這也是為什麽，當初水寇泛濫時，他父親蘇時謙作為金陵王也不得不作陪的原因。他的權力遠比一般的提督大的很多，甚至可以直接上折子給皇帝，奏請江南事宜。他若是出了事，朝廷發現的速度很快。王若弗聞言擺了擺手，“這政務上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你要問你爹和小奚去。”說完，王若弗看了他一眼道：“你這次怎麽沒打招呼就回來了，是闖什麽大禍了嗎？”蘇明玨：“......”蘇明玨聞言沉默了一陣，正琢磨著怎麽開口比較好。王若弗的話就又響了起來，“怎麽事太大了不敢說？”她語重心長道：“我勸你還是事先跟我打聲招呼，我提前知道了，到時也好給你說說情。”蘇明玨：“......”，他就如此不能讓人信任嗎？“娘親，就不能是孩兒想你，特意回來金陵城看看你嘛。”王若弗瞥了他一眼，眼底話不言而喻。“哪個孩子回來看母親的，不提前打聲招呼，就徑直回了家的。”王若弗促眯著眼意味深長道：“這不過年不過節的，鹿鳴書院會給你們這麽長時間的假回江南？”蘇明玨聞言閉上了嘴，好吧，從正常情況上來說，這個理由確實不太成立。他抿了抿嘴道：“其實此次回來，我是找父親有要事相談。”王若弗也不問他什麽事，直言道：“你父親外出了，後日才能回來。”蘇明玨小聲道：“父親這是做何事去了？”王若弗搖頭，“他沒跟我說。”蘇明玨“哦”了一聲。王若弗看著對方懨懨的樣子，不放心問道：“當真不是闖了什麽大禍？”蘇明玨堅定地點了點頭，“沒有。”王若弗直直地看了他許久，確定他沒有說謊後，她轉過身往走廊走去，“既如此，你回屋歇著去吧！走了一路的水路，想必也困了。”見再也問不出什麽來了，蘇明玨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蘇小六見他回來，立馬迎了上去，舔了舔嘴唇，戰戰兢兢問道：“少爺，夫人沒說什麽吧！”蘇明玨佯裝滿臉愁苦，“母親說等我父親回來，要用家法伺候。”蘇小六聞言渾身打了一個顫抖，家法可是蘇家藤鞭，那鞭子下去打的人皮開肉綻的，躺在床上沒個四五十天的壓根不會好。一想到那場麵，蘇小六就滿臉擔憂起來，“少爺，那鞭子抽下去可難受了。”蘇明玨故作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沒辦法，母親這次是饒不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