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197章 你這業務不熟練啊！循著聲音看過去，約莫二十來個人手持刀、棍不知從哪突然鑽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穿著粗衣短打，年齡有大有小，看上去頗有組織，大的麵向他們拿刀對峙，小的則機靈的往馬車和馬上的行李處走去，看架勢像是要打劫。一絡腮胡子模樣拿刀的人，手指著旁邊樹和腳底下的地一臉厲色道：“此樹是爺栽,此路是爺開，要想......”對方的氣勢很足，但說到一半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停了下來，像是忘記了什麽似的。蘇明玨聞言樂了起來，這台詞也真是太經典了吧！見對方半天沒回憶起來，蘇明玨好心地接了一句，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那絡腮胡子聽到熟悉的話，順嘴地接了上來，“對，就是這句，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此話一出，絡腮胡子旁邊的一個瘦弱點的直接捂了張臉，輕歎了一口氣。慕離瞥了眼前兩個劫匪一眼，劍都沒拿，直接起了身，還沒完全站起來時，就被蘇明玨按了下來。蘇明玨隨意地打量了來人一圈，咬了一口手裏的薄餅道：“第一次打劫？”那絡腮胡子聞言，兩眼一瞪，麵目看上去更加凶狠起來，“廢......廢什麽話，識相的，把身上的銀子給我掏出來，否則休怪我刀下不留情。”蘇明玨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水，看了那說話的人一眼，搖了搖頭，“你這說話不太行，還得再練練，慌裏慌張的，顯得業務不熟練。”這懶散的話一出，慕離和幾個護衛都悶聲笑了起來。饒是最膽小的蘇小六在一旁聽著，都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覺得有些好玩。那絡腮胡子聽到裏麵人的嘲笑聲，頓時火冒三丈了起來，他手持著大刀往前一衝，“笑什麽笑，趕緊的把身上值錢的東西給我拿出來，否則別怪爺手裏的刀不認人。”慕離見狀護在蘇明玨身前，然而蘇明玨並沒有當一回事，他依舊打趣道：“嗯，這話說的不錯，起碼有幾分劫匪的樣子了！”那絡腮胡子本就因為蘇明玨剛才的話，有些惱怒，這會又聽到他點評自己，他更是氣到不行。他握著刀向上舉起，近乎要往慕離身前砍去，然而在半空中時就被慕離伸手甩了出去。接著他踢了對方肚子一腳，將人雙手反剪扔到一邊。包圍的匪徒見自己的同伴被欺負了，剛剛還舉著沒有進攻的手瞬間反攻了起來。慕南、慕北和慕東三人也是劍都沒出鞘，直接踢了來人幾腳，就將麵前對峙的一群人製服在地。餘下一些小孩子，守在馬匹、馬車邊上瑟瑟發抖，不知如何是好。蘇明玨見人差不多都倒了地，伸手喊了一聲停。隨後走到那五六個小孩旁，問道：“你們是被他們逼過來的嗎？”那群小孩齊齊刷刷的搖了搖頭，兩眼有些嚇住地看著蘇明玨身後跟過來的慕離。蘇明玨回頭看了慕離一眼，見他一臉冷冰冰的，眼神帶了一絲審視的意味，看上去確實是有些嚇人。他輕咳了一下，“慕離你要不要笑一下？”慕離聞言一愣，看向蘇明玨那帶笑的眼睛和後麵一臉害怕的小孩，隨即抿了抿嘴道：“少爺，對小孩不能放鬆警惕，有些可能是偽裝的。”蘇明玨：“......”蘇明玨勉強笑了一下，轉過頭來，隨後從懷裏掏出了一些飴糖遞了過去，“小孩吃糖嗎？哥哥請你們吃糖。”幾個小孩看到蘇明玨手上的糖，有些蠢蠢欲動，但半晌還是沒有伸手去接。蘇明玨含笑地從手中捏了一粒送入嘴中，“甜甜的，很好吃的，你們要不要？”原本戒備的小孩見蘇明玨自己拿了一顆吃了，瞬間放下心來，紛紛從蘇明玨手上拿糖吃。蘇明玨見他們吃的高興，問了起來，“告訴哥哥，你們是不是被這群人逼著入匪的？”幾人忙著吃糖根本沒有理會蘇明玨的話，蘇明玨說著，從懷裏又掏出了一袋肉脯，“誰要是回答我的問題，我就給誰一片肉脯。”最矮的小孩看到蘇明玨把肉脯拿出來，眼睛都快盯直了，舔了舔嘴道：“不是，那是我們村子人。”“小文，你閉嘴！”，那小孩說完，另外一個大一點的孩子便出言製止了。蘇明玨打量著那大點小孩的神情，見他反應激烈，他心中頓有了解。信守承諾的拿出肉脯放在最矮小孩手中，“這肉脯是你的了。”最矮小孩得到肉脯一臉的開心，甜甜地道了一句：“謝謝哥哥！”隨後把肉脯分給了其它幾個小孩，那些小孩起先不接受，但在最矮小孩的堅持下，也半推半就地接下來了，除了那個最大的小孩沒有收，其他人都喜滋滋地吃起了肉脯。蘇明玨心中有了主意後，便回到了之前歇息的地方，他看向底下被扔的亂七八糟的人，沉聲道：“說，你們是何人？為何在此攔路打劫！”那些人倒在地麵上，沉默著沒有做聲。蘇明玨看了慕離一眼，慕離領會，直接卸了那絡腮胡子一肩關節。隨著一聲“嘎吱”響，蘇明玨冷冷的聲音傳來，“若再不開口，你們一群人就等著大卸八塊，扔在這荒山野嶺喂狼。”慕離配合著走到另外一人旁邊，將手伸了過去，比劃著先卸哪塊關節好。絡腮胡子被卸了一塊後，早就疼的不行，聽著這話他瞬間受不住了，嚎叫道：“別別別！我說，我們原本是這元青山附近的村民，負責燒製皇陵青磚的，前些日子官府來要青磚，我們交不出便逃了出來，因為沒有飯吃，便想著攔路打劫來弄些吃的，今天這還是第一次打劫，沒想到就遇到了公子你了！”蘇明玨聞言並不意外，這些人從一開始就不是很專業，說話都說不利索，再見剛剛那些小孩一臉的懵懂，不見絲毫的狠辣，想必也沒受到虐待，應該是剛當土匪不久。蘇明玨聞言疑惑道："青磚為什麽交不出來？不都是統一燒製的嗎？"第198章 聽少爺的這修皇陵的青磚一向是由禮部操辦，上麵撥發銀兩，再經過官府采買，最終運回到皇陵。一切都是有據可查的，不像那些種地的農戶，土地被兼並，無地可種，被迫淪為流民。那絡腮胡子聞言呸了一聲，“什麽給銀兩，不倒欠銀兩便是好的。”蘇明玨聞言一愣，“此話怎講？”“原本我們村按照上麵的要求燒製青磚，是要多少磚就給我們多少銀兩，但如今上麵要的，我們給不起，銀兩也沒有了。”蘇明玨道：“難不成禮部還有人貪汙不給？”那絡腮胡子嗤笑一聲：“貪汙倒是沒貪汙，隻是這要的跟給的完全跟不上，要十萬的青磚才分給我們每人五錢，總共加起來的錢不能養家糊口不說，就連燒製磚塊都成問題。”“官府要的青磚都是有數量的，他們給了錢我們燒不出便會下獄，可是那些錢給了我們，我們光是挖土、買柴的錢都不夠，又怎麽能交出那十萬的青磚呢！”“這麽大的事你們不曾反映過嗎？”“反映？”，旁邊瘦弱一點的冷哼一聲，“隻怕這話還沒遞上去，人就上去了。”蘇明玨陷入沉思，這曆來皇帝修建皇陵都是一項勞民傷財的事，社稷富裕倒還好說，有國庫撥發銀兩，可如今戰事頻發，國庫的銀兩怕是都先供著打仗去了。皇陵又不能停，想要按照規定時間修好，就隻能剝削下麵的百姓。蘇明玨一時五味雜陳，他原本以為這政治離自己很遠，但接連看到百姓過的民不聊生，他又覺得這事離自己很近。他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那你們就打算這樣靠打劫為生？”瘦弱的人一臉的茫然，“誰知道呢？哪裏好活去哪裏！這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蘇明玨看向那馬車前的小孩，問道：“那些孩子是你們的？”絡腮胡子點頭，“是我們村子裏的，官府一路通緝我們，沒辦法隻能一路帶著他們。”蘇明玨聽完隻覺得一陣悵然，“苛政猛如虎，這事也怨不得你們。”蘇明玨望向遠方，對慕離道，“把他的關節接過來，放過他們吧！”慕離聞言點頭，將那絡腮胡子的肩膀往回掰了一下，隨著清脆一聲，那人肩膀回了位。蘇明玨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兩遞了過去，“若是有好的行當，還是做別的去吧！這銀子就當我給你們的飯錢。”那絡腮胡子聞言，一臉震驚，有些不可置信道：“公子這銀子當真給我們嗎？”蘇明玨笑著點了點頭，“改行吧！這山匪不適合你們！”絡腮胡子接過銀子，臉微微紅，知道蘇明玨是在打趣他剛剛那說的磕磕巴巴的話。但他一臉都不生氣，反而他感到很感激，招呼所有人對著蘇明玨行禮，“多謝公子的大恩，我等沒齒難忘。小人王五，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好讓我等記住恩公的名字，來日必將報答。”蘇明玨擺了擺手，“名字就不必了，你們好好活著便是。”說完，他看了蘇小六一眼，“天色不早了，我們出發吧！”慕離頷首點頭，帶著其餘三人鬆了韁繩，縱身上了馬，蘇明玨在蘇小六的攙扶下也上了馬車。王五一群人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想起蘇明玨那精致的五官，嘴裏喃喃道：“這世間當真有如謫仙一樣的人救民於水火，隻是可惜不知恩公叫何名？”一旁的小孩聽著，將手裏裝肉脯的袋子遞了過去，“好像是金陵城的。”......蘇明玨上了車後，心久久不能平靜。蘇小六坐在一邊，聽到自家少爺接連歎氣，問道：“少爺這是在憂愁什麽呢？”蘇明玨搖了搖頭道，“我隻是哀民生之多艱！”蘇小六是家生子，自小在蘇家莊子裏長大，也沒有在外生活過，聽蘇明玨這樣說，他一臉的茫然，“民生多艱是什麽？”蘇明玨摸了摸他頭，“百姓日子過的苦啊！”“苦？少爺是說他們淪為山匪嗎？”蘇明玨微微一笑，並未過多解釋，隻是淡淡道：“若是能好好的活著，誰願意做那刀口舔血的行當！”蘇小六有幾分天真，聞言不解：“方才慕北也說他們是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我見他們也活著很好啊！”為保證安全，馬車靠窗的位置也留了一個護衛進行保護，慕南正好騎著馬在一旁。聞言他接話道：“我們雖刀口舔血，但好歹是有口飯吃的，也不是被逼至此，剛剛那群人若不是少爺心善放過他們，還給他們銀子，他們此刻怕是早已人頭落地！”蘇小六聞言一驚，“這......也太嚇人了吧！”蘇明玨聞言接話道：“雖是如此，你們幾個也要好好珍重自己的身子，生命都是寶貴的。”慕南聞言微微一滯，他沒想到身為主子的蘇明玨居然會這樣說。而在前麵駕車的慕離聞言，內心掠過一絲感觸，一股暖流在內心緩緩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