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舜青咳出一口血。魯澤平驚惶失措,扶蘇舜青躺下,指揮下人找大夫替蘇舜青瞧病。下人急匆匆去找大夫,魯澤平掖好被子,把蘇舜青裹得嚴嚴實實。看著他鉛灰色的臉,急得在屋子裏團團打轉。冷不丁想起自己家還收藏了隻老山參,想找出來送給蘇舜青滋補,一出門看到蘇震還站在那裏。他豎起眉:“蘇老爺還在這裏有什麽吩咐嗎?”


    “你派人去隔壁幾縣打探,沿著鐵路公路幫我找莊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蘇震沒有鬆口,他就算 化成骨頭也得化在我家。”


    “蘇老爺您長袖善舞,自己去找吧,我忙。”魯澤平回想著剛才他蘇舜青的那些話,雖然說是斷了蘇舜青心裏的想頭,但是心裏仍是不免升起一口噁心。


    “澤平,你我兩家可以是世交。難不成你要為了區區一個家奴斷送了這世交的關係?”蘇震微微聳眉。


    魯澤平蹙眉。他沒什麽經營生意的頭腦,一個巡捕房的頭頭都是當年老爺子在世時替他買回來的。老爺子離世,魯家的生意都依託在跟蘇家的合作上。蘇震叫他賺,他就賺,叫他虧,他就虧。一旦跟蘇震弄僵,那魯家那點產業隻怕就會虧到血本無歸。界時一個窮得叮鐺響的巡捕房探長頂個屁用。


    魯澤平幽幽的吐了口氣:“隻要你別再惹舜青,我馬上叫人替你找。”


    “謝謝。”蘇震大步流星離開雅院。魯澤平看著他的背影啐了口唾沫。


    蘇逸之看著一點陽光從窗戶裏透進來,吃了一驚。回頭看,真的是一點陽光,照在身上還有些微暖意。他嗬嗬笑道:“這裏也不是太差,還能曬到太陽。”


    趙陽白了他一眼,沒有理他。


    “那裏好像還長了點糙。”蘇逸之地上太陽的影子,在點細糙的影子投在地上。他伸了頭去看,看到一點點糙尖,已經枯黃了,倒伏在窗口。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天一暖又會冒芽的,不知道還能看到不。”蘇逸之笑。


    “你給我閉嘴,吵死了。”趙陽不耐煩的說。


    “現在不說,以後要是沒機會說了怎麽辦?”蘇逸之笑了笑:“趙當家何必老闆著臉,看你年紀也不大嘛,最多三十來歲。你心裏有沒有放不下的事?”


    趙陽皺著臉。


    “若是當時你的上級沒有讓你們退,說不定日本人已經被趕出去了吧。”蘇逸之看著趙陽:“那趙當家可能就是個抗日的英雄,這樣一來,我們沒有機會認得。”


    “屁,我情願沒有這種緣份。”趙陽捶著牆:“我情願去殺日本人,就算死要日本人手裏也比窩囊死在這種監獄裏爺們。”


    蘇逸之笑了笑:“說不定有機會。”


    第九十章


    蘇舜青和蘇杏華都沒再來過監獄,蘇逸之坐在牢房裏有些鬱結。託付過的事,沒了下文,也不知道莊凡現在究竟怎麽樣。


    “幫我找找蘇二爺,蘇大小姐也行。”蘇逸之拉住早上過來送飯的獄卒。


    “你省省力氣吧。”獄卒不耐煩的說:“蘇家現在雞毛狗跳,誰有空見你。”


    “為什麽?”蘇逸之吃驚的問。


    獄卒沒說話,提著粥桶走了。


    “進來了就別再抱什麽幻想。”趙陽捏著饅頭冷笑:“你隻怕是讓人家賣了,還在替人數錢。白長了副聰明樣。”


    蘇逸之在意他說什麽,緊緊的蹙著眉頭。雞毛狗跳,難道說莊凡逃出去了麽?如果不是,又有什麽事能讓蘇家雞飛狗跳。杏華再怎麽能折騰,也不會惹什麽大事,蘇舜青更是唯蘇震馬首是瞻。蘇逸之心裏這般認定,卻又不敢太早放心。心裏想著難怪蘇杏華和蘇舜青都不來,也許是因為莊凡的事讓蘇震責難了。隻要莊凡順利離開,其他也都無需擔心什麽。蘇杏華和蘇舜青一個是蘇震的女兒一個是蘇震倚重的人,想必不會有什麽差池。


    蘇逸之皺著臉半喜半憂。


    趙陽吃掉了自己的飯,不耐煩的看著蘇逸之:“你吃是不吃?”


    “你吃吧,我吃不下去。”蘇逸之順手把手裏的東西遞給趙陽。


    “像個娘們兒。”趙陽一邊譏諷著,一邊不客氣的接過饅頭三下五除二的解決幹淨。


    蘇逸之笑了笑。


    蘇舜青昏睡了一天,吃了一天的藥,身子穩定下來。醫生一再囑託,不能讓他操心,不能讓他生氣。必需靜養。


    魯澤平照料的盡心盡責。


    蘇舜青睜開眼,睡得太多,頭有些沉重。他想坐起來,魯澤平立即伸了把手,把他輕飄飄的身子托起來放在懷裏:“怎麽樣,好點沒?”


    蘇舜青點點頭:“好多了。”


    “吃藥。”魯澤平端著藥餵給他。蘇舜青聽話的把藥一口氣喝光。魯澤平抱著他,替他擦了擦嘴角:“你就安心在這裏,我不嫌棄你。你要知道,這世上,我才是對你最好的人。”


    蘇舜青想笑,笑不出來。


    魯澤平親著他的臉,手指在幹澀的皮膚上撫摸。蘇舜青懨懨的,任他折騰。魯澤平還是忌諱他生病的身子,在他身上揉了幾把掐了幾把,看他沒一點反應,又把他放下來。


    “報告局長,剛才馮耀豐回來,說有重要情況跟您匯報。”門外一直跟隨著魯澤的巡捕在門前打了個立正。


    “什麽重要情況?”魯澤平皺著臉。


    那名巡捕看了一眼蘇舜青,走到魯澤平的耳邊細細耳語了兩句。


    魯澤平一驚。


    “你去忙吧。”蘇舜青閉著眼睛說。


    “嗯,你好好休息,我忙完了就過來看你。”


    蘇舜青沒說話,魯澤平匆匆回到巡捕房。那個叫馮耀豐的巡捕等在他的辦公室,一看到他回來立即走到他麵前:“局長。”


    “把事情詳細跟我說說。”魯澤平坐在辦公桌前,馮耀豐清了清嗓子:“昨天海尾村遭到了土匪襲擊。村裏的鄉紳林老爺家被洗劫一空,土匪還燒了房子。林老爺上午來報案。就在剛剛,我去海尾村那裏斟查的時候,另一個村子的孫少爺來找我。他跟我是舊識,他家是沙邊村的地主。有人剛給他家送了個口信,明天晚上要去他家,叫他們準備好錢財,否則就跟林家一樣的遭遇。還不許他們通知巡捕房。”


    “確定是土匪嗎?”魯澤平皺眉。


    “我問過村民,說見那些人都穿的土黃色軍裝,有幾個騎馬的。那描述很像趙陽那一夥的漏網之魚。”


    魯澤平輕輕的摸著下巴。若是真能是那夥土匪,對他來說,搞不好是個不錯的契機。他在潤城當巡捕房的長官長了好些年了,一直安於現狀,沒什麽大的理想。現在想想,一直都掣肘於蘇震。若是能夠立上一功,再上上下下多打點打點,也許有機會向上提拔。界時,手裏的兵馬再多些,實權再大些,可以得到的就更多,也不必指望著蘇震來替他看守家財,有的是人能幫他打理一切。


    “沙邊村那邊的地勢如何?”魯澤平問馮耀豐。


    “靠山,地形對土匪來說很有利。如果我們去埋伏,也能找到不錯的位置。”馮耀豐說。


    “你有什麽好主意?”


    馮耀豐把想法大致說了一遍,巡捕房裏另外幾個人都說主意不錯。魯澤平拍板:“就這麽辦吧。這些個土匪,還真當我潤城的巡捕都是吃幹飯的不成。他想燒房子,好,放馬過來。”


    魯澤平布署人去埋伏。副探長清點了一下人數:“咱們這人不夠哇。”


    “怎麽不夠?”魯澤平不高興的看著他。


    “你調了十幾個人去幫蘇老爺找人,我們總共也就……”


    “把人抽回來。”魯澤平不耐煩:“等事情完結了,再去查。”


    “是。”


    下邊人都忙碌去了,為了不聲張,打著說是幫蘇家找人的口號。魯澤平頭一回有了一種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感覺,不禁飄飄然。先回自己家去看了一眼,太太沒理他。魯澤平也不在乎,轉身去了雅苑。


    蘇舜青正在吃飯,難得有了些精神,吃了幾口粥。魯澤平走到他跟前坐下聚精會神的看著他吃。蘇舜青睨了他一眼,推開碗:“我飽了。”


    “再吃點。這一點哪夠。”魯澤平接過碗又餵了他兩口,蘇舜青實在吃不下了,不肯再繼續。魯澤平心情很好,放下碗:“舜青,我明天去辦件大事。若是成功了,我們就再也不用看蘇震的臉色。我也可以揚眉吐氣了。”


    蘇舜青勾起嘴角,握著魯澤平的手:“你要小心。”


    魯澤平回握住蘇舜青的手:“你放心,我一定沒事的。”


    蘇舜青點點頭,閉上眼睛又露出疲態。魯澤平伏下身子細細舔吻蘇舜青的嘴唇,蘇舜青不反抗,魯澤平越舔越是興致勃勃,掰開他的嘴,伸進舌頭在他嘴裏攪動,手伸進被子裏撫摸他的身體。蘇舜青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魯澤平看著他灰白的臉,沒有血色也好看的很。眉目很精緻,嘴唇很薄卻很誘人。魯澤平擠到蘇舜青身邊抱住他的身體低聲說:“舜青,讓我抱你一回。”


    蘇舜青不吭聲。魯澤平不由分說的剝開他的衣服,將自己隱忍已久的慾念釋放出來。蘇舜青始終沒有睜開眼,眉心間或會皺起露出難受的表情。魯澤平想不了太多,發泄完滿足的舒了口氣,心情舒暢的膩有他身上:“舜青,你真是個寶貝。蘇震不要你,實在是我的福氣。”


    蘇舜青緊閉著眼,也不知道是昏闕過去,還是累得睡著了。魯澤平擦去他額頭上的汗,替他換了身幹淨衣服。


    派出去尋找莊凡的人沒有任何消息,蘇震心情鬱卒的吃罷了晚飯在院子裏走了幾步。莊凡的事,無疑是他用心最多,卻最失敗的一樁事。到最後人財兩空,家裏還落了個冷清衰敗的景象。


    他嘁了一聲走到蘇杏華的小院門前。德七守在那裏,看到他立即鞠了一躬:“老爺。”


    蘇震往院裏看了一眼。院子裏安安靜靜的,蘇杏華好像一下子轉了性,不說不鬧跟紅羅在那裏學做針線。


    “家裏一直都沒什麽動靜,他們怕是還沒找到莊公子。”紅羅繡著花說。


    “找不到最好。”蘇杏華拿著剪子剪紙樣,挑起眉。希望外頭繼續安靜,時間越久越好。等莊凡到了北平,就算被找到,也不能怎麽樣了。倒是蘇逸之還關在牢裏,眼下自己也不自由,不能把莊凡的事告訴他。也不知道蘇舜青那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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