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牛娃想著你們祖上那點連宗的情誼,這才沒有往衙門裏麵告,否則的話,強占他人財產,少說也得流放個十年八年的吧?流放你知道麽?聽說比原先山上挖石頭的工人還辛苦,而且還有官差看著,動輒打罵,打死了都沒事。”蕭姝聲音說的很慢,仿佛在開玩笑一般,卻莫名的透出一股陰寒的味道,打量田東財的眼神跟看死人一樣,“你說,以田老爺你這身子骨,要是被流放的話,能活幾年?”


    田東財一個小老百姓,就知道流放是大罪,哪兒知道流放以後什麽樣子。但是聽蕭姝說的話,莫明覺得蕭姝說的都是真的。


    以前有人來這邊山上開採石頭的時候,他仗著年輕去山上幹過兩天活,累的跟狗似得,這要是幹個十年八年,不用官差打罵,累都能把他累死。


    此時田東財心裏那個後悔勁就甭提了,早知道蕭姝今兒個回來,打死他,他都不會上門找這晦氣,這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麽!


    心裏又怕蕭姝翻臉,真拉著牛娃去衙門裏告一狀——別說他當初強占牛娃家產的事情是事實,就是不是事實,蕭姝跟無名現在手裏錢,還跟衙門裏的李捕頭交好,隨便說點什麽,也能給他把罪名坐實了。


    “蕭,蕭公子,我知道錯了,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您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犯渾,更不會再找牛娃的麻煩,以後我見了牛娃都躲得遠遠的,您就當今兒沒見到我成不?”


    蕭姝臉上帶笑,“你來都來了,我怎麽能當沒見到,難道你覺得我眼神不好?”


    田東財嚇得連忙擺手,“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您怎麽可能眼神不好呢?是我眼神不好,是我眼瞎,我不是東西,您就抬抬手,饒過我這一回兒吧。”


    “看田老爺你說的,什麽饒不饒的。我又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哪能會為了一點子小事兒就置人於死地呢。”刻意把死字咬的重重的。


    田東財嚇得身子一哆嗦。這個姓蕭的和姓吳的一回來就說要弄死他,不會真的想要弄死他吧?他雖然活了五十多年,可也沒活夠啊,但能活著誰想著去死呢。


    看把田東財嚇得差不多了,蕭姝這才道,“既然你也說了以後會遠遠地躲著牛娃,那再掛著一個幹巴巴的宗親也沒什麽意思,田老爺你說是吧?”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一塊浮木一般,田東財此時的思維異常清晰,忙著點頭,“對對對,蕭公子說的很是,我回去,我這就召集族裏人開祠堂,把牛娃一支分出去。”反正有蕭姝在,他以後也別想沾上牛娃的光,留著這麽一個隨時能威脅他性命的危險,還不如幹脆把人分出去呢。以後他不沾牛娃的光,蕭姝他們也別拿牛娃作伐子找他的麻煩。


    “那把牛娃這支分出去的原因?”把人分出去也是有講究的,要是隨便給按上一個不利於牛娃這支的名聲,以後就會變成牛娃仕途上的妨礙。


    田東財磕巴一下,試探道,“就說,我們祖上的八字不合?”他倒是想給牛娃記上一筆,但是蕭姝跟無名在這虎視眈眈的盯著,他不敢。


    蕭姝嗤笑,“你當這是相親呢嗎?還八字不合!”


    田東財緊張的心髒砰砰亂跳,不能把不利的名聲推到牛娃那支,又不能拿八字不合做藉口,難不成要把不利的名聲放在自己這邊?可這樣一來,他的兒子孫子及後人們豈不是要頂著汙名過一輩子?


    他雖然惡毒,但對自己家裏人還有點責任心,這樣坑害自家後人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薛鵬喝著茶,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輕聲漫語道,“何必這麽麻煩,要是擔心他以後再出什麽麽蛾子,直接找幾個兄弟把他們一家子做了不就成了。這麽一來,他們那一支死絕了,財產就劃到牛娃名下,就當是他們當初欺負牛娃的利息。”


    魏峰拍著桌子附和,“老薛這主意好,我早就看他們這一家子賊眉鼠眼的東西不順眼了,幹脆都殺了!以後要是有人查起來,自有我找人解決,保證不會連累到你們!”


    萬俟景淳點頭,“那成,這事兒就交給你們……”


    “不要啊!是我混蛋,求你們高抬貴手,就饒了我們一家老小吧!”田東財嚇得站立不穩,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對著萬俟景淳他們連連磕頭。


    魏峰無趣的撇一下嘴,“真是一個賤皮子!”好商好量的聽不懂人話,非得威脅一番才行。


    薛鵬高深莫測的端起茶杯繼續細品,嗯,對付這種滾刀肉,就得下重錘才行。瞧瞧,幾句話的事兒,這不就慫了嗎?


    萬俟景淳麵無表情,果然跟蕭姝說的似得,對付這種潑皮不要臉的人,就得拿出橫行霸道、蠻不講理、視人命如草芥的土匪做派才行。跟他們講道理,他們隻會覺得你迂腐好欺負。


    牛娃早就被這神轉折弄懵,瞅瞅田東財,又瞅瞅自己的兩個哥哥,聰明的繃著小臉坐在椅子上不說話。


    蕭姝不耐煩道,“行了,別磕了,你是想弄出傷痕來,好出去了告訴別人我們欺負你了麽?”


    蕭姝一句話,田東財的頭再也磕不下去,心裏的恐懼半分沒減少,“不是,我沒有,蕭公子誤會了,我怎麽敢有這想法,我是想……”


    蕭姝擺擺手,“你想什麽我不管,我剛才說的那事兒,你想好怎麽辦了嗎?”


    “我……”


    “你要是想不好的話,我就讓李捕頭接你去縣衙大牢想想,等你什麽時候想好了,再放你出來,如何?”


    “不要,別,我想好了,想好了。是我們家對不起牛娃一家子,也愧對牛娃的祖上,所以沒臉再跟牛娃祖上連宗。”田東財此時腦子轉的飛快,迅速的把理由想好。


    這個說法倒是能說的過去,


    不過,


    “你們當時是四家田姓人家連宗,現在你們做錯了事兒,卻把牛娃這一支分出去,又該怎麽說?”


    田東財此時已經非常明白蕭姝的意思,那就是把牛娃這一支幹幹淨淨的摘出來,不和他們旁支的再有任何瓜葛。牛娃自己學問好,又有這兩個有出息的哥哥幫襯著,以後飛黃騰達指日可待,既然他們家沾不到牛娃的好處,另外兩家也別想沾光。


    最艱難的決定都下了,再說起旁的來也就十分容易,幾乎瞬間,田東財就想到一個完美的理由,“當初我們四家連宗本來就是為了互幫補助,現在我們家做了這樣豬狗不如的事情,雖然是我們的錯,但另外兩家也知道。在牛娃落難的時候,這兩家卻沒有幫忙,違背了當初連宗的初衷,再說互幫互助的話就惹別人笑話了,幹脆分開的好。這話我會去和另外兩支的老人說清楚。”


    蕭姝臉上的笑容真切一些,“這些可都是你的心裏話。”


    不是心裏話,田東財也不敢否認啊。


    田東財努力做出一副真誠悔改的樣子來,使勁點頭,“都是我自己想的。”


    “既然是你自己心裏這麽想的,那就按著你說的辦吧。我可沒有逼你,要是外麵傳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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