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立,不立。”


    “等把三表哥找回來了,您要同意我和三表哥的親事!”


    “你這孩子……”


    “嗚嗚……姑姑您一點都不疼我……”


    “好,好,等人找回來了再說。”


    聽著忠勇王妃話語裏有所鬆動,薑芸見好就收,止了眼淚,陪著忠勇王妃說了會兒話,這才抱著一匣子極品珍珠心滿意足的離開。


    此時在清水村,萬俟景淳半點不知道因為薑芸的一番鬧騰,忠勇王妃打消了給他立衣冠塚的念頭。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作坊裏第一批葡萄酒已經釀成,正好趕上給四海酒樓供貨。王柏舟已經停止繼續收購葡萄,鑑於王柏舟在收購葡萄的過程中表現出來的能力,蕭姝特意在鎮子上開了一家“淘寶閣”,並留下五百兩本金交給王柏舟打理。


    淘寶閣專門負責從各處搜集奇異物品再倒手專賣,從中賺取差價,有些類似於當鋪,又和當鋪不盡相同。當鋪是什麽東西都收,但價格壓得低壓的狠,分活當死當,活當之物還可以原價贖回。淘寶閣卻隻收有價值的東西,價格壓的不狠,可以商量,一旦買進絕對不會再原價讓人贖回去。這就很考驗個人的眼力勁和嘴皮子功夫。


    可以說,淘寶閣是一個很能讓人自由發揮並檢驗個人能力的地方。


    旁人接觸這樣的經營模式或許會縮手縮腳放不開,不知道該怎麽施展。王柏舟卻覺得深得他心,歡歡喜喜的頂著掌櫃的名頭就去上任了,手中養殖場的事情直接交給王大山接管。


    薛鵬和魏峰那裏,得了萬俟景淳的允許,剿匪的事情也做的有聲有色。最初被萬俟景淳打服的那匹土匪在魏峰的訓練和薛鵬的馴化下,已經成為他們發展地下勢力的中堅力量。大當家和魏峰帶頭,薛鵬在後麵指揮,短短四個月的時間把方圓百裏內的土匪窩全都端了,挑挑揀揀,把裏麵的壯丁全都收編,人員一下子發展到了四百人。


    在這承平時代,跑到山上落草為寇的沒幾個是老實人。這些人心眼多,頭腦靈活,基本上都會一些拳腳功夫,又有和別的土匪搶地盤的實戰經驗,還有跟官府周旋,鬥智鬥勇的小精明。這些人訓練好了,比軍營裏招兵,在村子裏抽丁拉拔出來的人強多了。


    時間一久,魏峰一改最初“烏合之眾”的偏見,整天想著再多剿滅幾個土匪窩,多收一些人上來。


    當然,這些人裏麵也有一些存著小心思,不服不忿,隨時想著反水之人。魏峰在軍隊裏連最滑頭的老兵油子都能製住,對付這些人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上手就把這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而這些土匪一開始是被迫服軟,等跟著魏峰一段時間,發現除了訓練的時候辛苦一些,卻每日都能吃飽喝足穿暖,還能時不時的拿著兵器到別的土匪寨子裏耀武揚威一番,這感覺,比他們當土匪時還爽。時間一久,也就真心實意的樂意跟著魏峰,尊魏峰為首。隱隱約約的聽說,他們真正的主子是銀麵人,據說主子可踏雪無痕,飛葉傷人,不過這也就隻是私底下傳傳,大多數人都沒有見過銀麵人的風采。


    進了臘月,人們都閑了下來,蕭姝的葡萄地也不用人再照顧,隻有養殖場那邊還在僱人。


    飄飄灑灑的大雪撕綿扯絮一般從空中落下來,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隔著窗戶往外瞅,白茫茫一片,房頂樹枝上俱是白色。


    蕭姝坐在暖榻上往外瞅,“這是今年的第六場雪了吧?瑞雪兆豐年,明年肯定是個豐收年。”


    萬俟景淳坐在她對麵,拿著一本兵書翻看,嘴裏附和,“嗯,今年的雪是下的挺勤的。”


    蕭姝往萬俟景淳手中的書上溜一眼,笑道,“你天天抱著兵書看,是想著以後上戰場上揚名立萬嗎?”


    萬俟景淳微微頓一下,把書合起來放在一邊,“要是哪天我真去打仗呢?”


    “你得了吧,打仗有什麽好的?沒聽過那句話麽,‘一將功成萬骨枯’,真以為在戰場上建功立業,揚名立萬是那麽容易的?沒有背景沒有關係,去了也是炮灰的命。”蕭姝隨口道,見萬俟景淳神色認真,怔愣一下,坐直身體,“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可別,人都說‘十五從軍征,八十始得歸’,你這要真跑去打仗,搞不好這輩子我都見不著你了。你可別聽鎮子上那說書先生胡咧咧,從草根變大官,也得需要氣運和眼力才行。要真跟說書先生說的那麽容易,人人都成將軍了。”


    萬俟景淳被蕭姝嚴肅的小模樣逗笑,麵具下微微上挑的眉眼彎成一泓溫泉,聲音褪去了冷意,珠玉相擊一邊清脆澄澈,“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當兵往上麵熬資歷雖然不容易,但隻要肯拚,就有機會。”


    蕭姝不以為然,“你也說了,那得肯拚才行。要不是日子過不下去了,好端端的誰會往戰場上跑?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把小命丟在那,可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咱們現在不愁吃喝,日子不說大富大貴,卻也比旁人好許多,做什麽去拚命?”她可沒有什麽保家衛國的大義精神,在這個世界,她就隻有無名和牛娃兩個親人,她的心願就是賺很多錢,努力發展勢力,讓人們不敢輕易欺負她,牛娃和無名也都平平安安的活到老,她就知足了。


    萬俟景淳沉默一下,點頭,“你說的對,不是日子過不下去了,沒人會往戰場上跑。”旁人隻說他喜武厭文,卻從沒想過他為什麽十一歲就跑去戰場上拚命。功成歸來,人們隻會艷羨他,誇讚他,卻從沒想過他功成名就後麵付出了怎麽樣的代價,更沒有人攔一攔,告訴他家裏不愁吃喝,不用拿命去拚。要知道,他雖然是忠勇王的三公子,去了戰場上卻是從普通士兵做起,到了戰場上要跑在最前麵拚殺,根本不像那些世家公子一樣,隻需要坐在營帳裏鍍金就行。


    反而因為他父親是忠勇王,他無論做什麽都要付出比旁人多三倍的努力,更是因為怕引起皇上忌憚,他那“鐵麵無私”的父親處處壓製著他,把屬於他的軍功分給別人。


    蕭姝覺得萬俟景淳有些怪怪的,忍不住問,“你沒事吧?”


    萬俟景淳心裏嗤笑一聲,不再想那些,迎著蕭姝關切的目光笑道,“沒事。蕭姝……”


    “嗯?”


    “我有沒有說過,遇到你我很幸運。”


    蕭姝“噗嗤”一聲笑了,“你當然幸運,你別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還記得當初某人還想讓我當他的小跟班呢。”


    萬俟景淳想起當初的事情,也忍不住笑,“當初的你瘦瘦小小的,也虧得你有那麽大力氣把我救出來。不過也幸好你那時候牙尖嘴利,不然跟著我混,現在咱們恐怕還在流浪呢。”他當時是真有浪跡江湖的打算。


    蕭姝磨磨牙,作勢起來要咬他,“好哇,你竟然敢說我牙尖嘴利,今天就讓你看看我的牙齒有多麽尖利。”


    萬俟景淳趕忙告饒,兩人隔著桌子鬧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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