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回生死死地咬著嘴唇,嚐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嗯。”他低聲應了,卻也沒有放棄殺妖獸。不能將壓力全放在大師兄的身上,他若是死了,自己和蕭星河兩個人也堅持不了多久。說的容易,但是做起來簡直難了一萬倍。南宮伯年不知道自己揮出了多少劍,到了最後,幾乎沒有經過腦袋,全都是下意識的。胳膊酸脹,手腕麻了,眼睛看不清了,視野中全都是斷臂殘肢,全都是紅白之物。到底還要堅持多久,他們到底還能堅持多久?真的太累了,真的好像堅持不下去了。他們已經殺了這麽久,視野中的妖獸,卻還是好像沒有盡頭,像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不停地往這邊輸送浪花。不僅是他,其他的兩個人也堅持不住了。他們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苦楚。就連小蛇的手上也全都是血漿,他不習慣用劍,全都是赤手空拳。將靈氣包裹在手上,打碎敵人的腦漿。著實有些凶殘。三人簡直像是從血池裏鑽出來的一樣,全都是血液,全都是血肉,就連臉上都噴濺了,幾乎看不清眉眼。現在的他們,倒是跟其他人沒有什麽區別了,都是一副狼狽的樣子。江回生不自覺的淚流滿麵,舔了舔嘴角,“嗚嗚,餓了,還不能吃。”“閉嘴吧,”蕭星河簡直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他本就隻是雙靈根,對靈力的吸收速度比不上他們。更何況現在,一邊打架,一邊吸收,他從來沒有這麽急迫的吸收過靈氣,體內的經脈都在發燙、發痛。這樣下去,就算不被妖獸殺死,他也要血脈爆裂而亡了。“這樣下去不行,”蕭星河嘶吼道:“支援的人呢?不是說去找支援了嗎,怎麽還沒有人來。”“是要等我們都死了才來嗎!”他簡直都要氣瘋了,是誰說的平定獸潮沒有太大的危險,隻需要按照流程來就行了?現在是什麽情況。怎麽感覺這半年,他們的運氣這麽差!事事不順就算了,現在還遇到了生命危險。這才是出了宗門的第二個任務,不敢想之後還會遇到什麽!這獸潮的防線,怎麽會突然出問題?前麵的人到底是幹什麽吃的,全死完了嗎?就不能等他們離開了之後,再出問題嗎?現在好了,他們都要死在這裏了!“不要怕,”南宮伯年安慰道:“堅持不住的時候,我會將師尊給的保命靈器用出來,好歹能保住性命。”“你們要是有底牌,也該思量一下,現在是不是可以用了。”保命靈器,要想保住三個人的命有些勉強。怕是不能完全護住身體,不知道事後,他們還能不能再修煉。就在這個時候,天上一道驚雷,砸入獸群!那一瞬間,所有生物都靜止了一瞬,就看著天上落下來一個仙人。一笑相逢蓬海路,人間風月如塵土。*隻見他在落地的一瞬,一劍插入地中,地麵震顫,不少妖獸跌倒在地,就連人修都維持不了身形,踉蹌了幾步。下一秒,他拔劍輕揮,劍上的霜雪四散,在空中化作雲霧,仿佛是天上的雲墜落下來。而,所有的妖獸好像如夢初醒,晃了晃腦袋,看向四周,仿佛受了驚一般,四散逃離,失去了攻擊人的瘋狂。獸潮裏的妖獸,竟然能恢複理智。“得救了?”有人發出喑啞的聲音,跌坐在地。其他人也鬆了口氣,絕處逢生!生死之間,有人突破境界,當即盤腿坐下,開始衝擊境界。而,仙人隻是小心翼翼的捧起了一隻貓妖。小小的一隻白色奶貓,身上的絨毛細膩,睜著水汪汪的眼睛,徒勞的張著嘴巴,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它傷了腿,小心翼翼的蜷縮著身體,在仙人的手中輕緩地喘息著。“這隻貓妖,本尊帶走了。”沒有人有異議,甚至還道:“隻帶走一隻貓妖嗎?要不要帶走一個人?”“這隻貓妖看起來不太健康,我比較健康!”“仙尊,想要收個徒弟嗎,聰慧好學,會自己修煉賺錢。”“我也能,還能伺候您!”仙人淺笑了一聲,“你們的機緣不在吾。”三人看著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的人,心中莫名的不舒服。這就是實力至上的修仙界。有了實力,隨便從獸潮中帶走一隻妖獸也沒關係。不像他們,隻是帶走一具鳥妖的屍體,就被人盤問。但凡,他們的實力能達到這人的地步,就不會受此苦楚了。江回生默默的看著這個人的背影,隻覺得十分熟悉。隻是,他似乎在說給自己聽,“不會是師尊,師尊不會穿如此粉嫩的衣服。”內裏白色,外麵卻穿了淡粉色的外衣,嬌嫩的仿佛要掐出水來。不回頭,洛勳也知道三人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易了容,又穿了粉色的衣服,很有信心不會被三個逆子認出來。他知道,現在這逆徒心裏定是想著:師尊不會喜歡這個顏色的衣服。胡扯。那是黎渡不喜歡粉色嗎?明明是你們幾個,非說他喜歡白色,強行給人定型。“粉色嬌嫩~老子就要穿,略略,”洛勳衝著係統瑟,麵上卻還是端著世外高人的逼格。“前線已經找到獸潮開始的原因,這白霧便是解藥。獸潮結束了,你們也可以回去了。”雖然已經有了猜想,但是聽他斬釘截鐵的說出來,眾人還是心裏一鬆,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媽呀,差點以為這次要死了!”“我婆娘還在家裏等著呢!”“這位仙長,多謝相救!”洛勳事了拂袖去,深藏功與名。“等等,”逆子一號開口了,“這位仙尊,多謝相救,可能問您的姓名,日後也好道謝。”“不必。”上來就問名字,多冒昧啊!南宮伯年還想說,卻有人提醒道:“不可耽誤仙尊的時間。”“無妨,”洛勳緩聲道:“有緣自會相見。”南宮伯年拱手道:“抱歉,打擾了。”“無妨。”洛勳微微頷首,帶著貓走了。人們開始收拾起戰場來,妖獸的屍體要回收,他們這次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三人混在人堆裏,狼狽的一模一樣。拎著麻袋,江回生麵無表情但落淚,“我想師尊了。”他說:“第一次見到師尊的時候,他就是將我捧在手心上的。”那雙手掌十分溫暖,讓他這樣的冷血動物,也貪戀那股子溫柔。手腕上蓬勃跳動的筋脈,散發出來的清香,沒有一個不是讓他深深地刻在腦海裏的。蕭星河哽咽,“我也想了。”這一天天的,生活的太累了。有師尊的時候,他哪裏用考慮這些,隻需要認真的修煉就可以。而現在,能夠沉下心修煉已經是一件讓人奢望的事情了。“別說了,”南宮伯年低聲,“你們以為我就不想嗎?”有師尊在的時候,他什麽時候狼狽成這個樣子?就算是進秘境,也是同門關心和捧著的對象,哪像現在……輕賤的仿佛一株野草,感興趣的人來撥弄兩下,不感興趣的人就忽略過去,瞧不起的人就過來踩上兩腳。真是糟糕的生活。江回生:“嗚嗚,好餓。”一整天沒有吃飯了。南宮伯年歎了口氣,督促道:“快點把任務完成,離開這裏,我們的行程就沒有這麽趕了。”人間的任務,對於三個築基期來說,簡直是手到擒來。這一幹,就是一整晚,直到太陽完全露出天邊,他們才收拾好。鼻腔仿佛已經麻木了,聞不到血腥味,也聞不到任何味道。看著三個小可憐,洛勳喝完最後一口靈乳,感歎道:“太慘了,我心甚慰啊。”係統保持了沉默,畢竟像他這樣做任務的人還是挺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