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現在的心情絕對不是怕,而是尊敬。畢竟,輩分上,他需要和沈逢時一樣的叫他。在原地等了半晌,謝啟風的耐心即將告罄。誰知道,管家通報過後,來的人竟然是應景。見他這個小人得誌的樣子,謝啟風更氣了。怎麽說呢,自己的主要目的根本不是為了給他道歉好嗎?自己根本不怕他好嗎!狐假虎威的東西!就算生氣,謝啟風也沒有表現出來。不鹹不淡的打了個招呼,既不過分熟絡,又不過分疏離。端的是一個可退可進的好姿態。應景敷衍的抬了個手,不太高興的坐下了。謝啟風想說點場麵話,“應先生今天真是精神抖擻啊。”應景不吃他這套,陰陽怪氣的,“也就謝先生年輕,在這個點還有精神上人家來做客。”這話說的是完全不留情麵了。畢竟謝啟風為什麽來,彼此心知肚明。應景怎麽看他怎麽不順眼,一是不喜歡他為人處世的方式,二是不喜歡他這個橫行霸道的作風。要是今天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沈誓沒有湊巧到了現場。這人保準不會擺著這個低姿態找自己道歉。看人下菜罷了。不過也說不準,來回聊了兩句了,話題還沒拉開正軌。誰還沒有個心眼了。謝啟風又開了幾個話題,應景不鹹不淡的接了兩句,完全沒有展開話題的意思,就這麽硬邦邦的撂在了原地。醉翁之意不在酒。兩句話一說,應景便明白了,這謝啟風果真不是為了白天的事情道歉,隻是想見沈誓罷了。還真是個多情種,還惦記著那件事呐?又扯了點旁的,眼看謝啟風使了吃奶的勁,將話題拉到了沈誓的身上。應景早就坐不住了,卻還是一副能坐到天荒地老的姿態,神情淡淡回道:“沈先生在忙,不一定有空見你。”謝啟風笑笑,“這個點叨擾,已經是不禮貌了,怎麽還能強求沈先生見我。”“隻是,要麻煩你幫我把東西轉交給沈先生。”應景多有心眼啊,知道沈誓不待見他,自己也不可能替沈誓收禮。多冒昧啊。“什麽好東西啊,還是讓沈先生親自看看吧。”他看向謝啟風,有些做作的捂了下嘴,“隻是不知道沈先生什麽時候有空。”“要你一直在這等著多不好呀,要不你先走吧,改日再約。”這就是明晃晃的趕人了。禮不敢收,趕人倒是利索。謝啟風咬了下後槽牙,恨不得將應景咬死,麵上卻還是禮貌的,“沒關係的,我可以等。”應景站起身,撂下一句,“你等著吧。”跟一個全身都是心眼子的男人聊天,太難受了。他還想吃瓜呢。還是看一個禁欲老男人孔雀開屏比較有有意思。謝啟風看著應景離開的背影,心裏已經是暴跳如雷了,就連表情管理都有些失控。管家友善的解釋道:“應先生是去叫家主了。”家主。謝啟風在心裏冷笑一聲,沈老爺子還活著,這沈誓現在就自稱家主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就這樣的人,逢時還將他視為偶像,整天念叨在嘴上的都是,小叔叔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呢。謝啟風不屑一顧,男人能有什麽好東西。一個在名利場上被眾人捧著的人,能是什麽好東西。又被晾了半個小時,謝啟風坐在原地,麵上不動聲色,內裏已經將沈氏祖宗十八輩罵了個遍。他一向不是好脾氣的人。但,麵對沈誓,也隻能將所有的不滿蟄伏起來。就當謝啟風如坐針氈的時候,沈誓一個人走了下來。身著灰色的羊絨大衣,內裏是一套家居服。理應是舒適的著裝,卻也沒有讓他的臉色緩和一些。看起來,好像十分不爽。謝啟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早早地站了起來。沈誓站在最後一層台階上,淡淡的看著他,“有事?”這樣的表情,這樣冷淡的語氣,直接讓謝啟風夢回五年前。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澆過,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同時有些後悔,他怎麽就覺得這件事是個可以跟沈誓攀談的契機呢?真是昏了頭了。他恭恭敬敬道:“小叔叔,也沒有什麽大事。”沈誓一言不發。謝啟風語氣鄭重了些許,“隻是,白天的事情是個誤會,我特意來跟你們道歉的。”“那店是應景一個人的,你跟他道歉就夠了。”語氣依舊是淡淡的,若是沒見過他發怒的一麵,保準還會覺得他這話讓人如沐春風。但,謝啟風是見過他發怒的。是麵色淡然,甚至連語調都沒有大的起伏。卻依舊能讓人聞之膽顫。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處理方式,甚至讓謝啟風連預備計劃都沒有時間實施。他給一個人麵子的時候,會讓人覺得舒心。但不給麵子的時候,也是真的不留情麵,讓人心驚膽戰。謝啟風本來以為生日宴上的點頭,是代表他的態度已經有所緩和了。所以才會鋌而走險,前來試探。卻沒有想到,他的態度絲毫未變。謝啟風態度更加恭敬,將自己帶來的禮盒打開,“這是逢時喜歡的畫,最近有私人賣家放出了苗頭,我這才買了下來。”沈誓沒接,隻是狀若不在意道:“哦,對逢時的喜好你倒是了解清楚。”“應該的,應該的。”誰知道沈誓頓了一下,繼續道:“倒是我這個小叔叔做的不夠了。”聽完這話,謝啟風冷汗都掉了下來。再聽不出其中警告的味道,他就是蠢貨了。當年沈逢時出國之後,沈誓直言不許兩人有任何聯係。但也沒有做絕,沒有封閉兩人信息傳遞的渠道。換而言之,就是謝啟風可以從旁人那得到關於沈逢時有關的信息。沈逢時亦然。這些小動作不可能瞞得過沈誓,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這麽多年過去了,離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謝啟風心裏有些許的僥幸。也想早點聯係上沈逢時。但現在,聽完沈誓的話,心中所有的僥幸都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憤恨。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阻止有情人見麵?!他隻是沈逢時的小叔叔,憑什麽管這麽多?沈逢時的父母都沒有發話!這些心裏活動未顯露半分,但沈誓依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畫帶回去吧,禮物還是交到主人的手上比較好。”什麽意思?謝啟風一怔,心裏翻湧不已。難道他容許自己見逢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