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雲度一時間沒發現什麽:“阿圓是察覺到什麽了嗎?”“她滿身都是死氣,已經濃鬱到我不靠靈力,單憑眼睛便能看出了。”岑丹溪緊皺著眉頭,搖頭:“這種程度的死氣,已經不是死去一兩年的人會有的了……至少要十幾二十年,才會變成這樣。”死而複生……就像莫懸那樣。而莫懸是東闕那個身份不明的假宗主的人,這人不出意外,估計也是那邊的人。殷雲度略一沉吟,謹慎道:“保險起見,結交之事先放一放。”岑丹溪也讚同點頭。但他們剛下完決定,便見兩隻藍蝶自台上飛下,在人群間飛了一圈,最後落到了他們兩人身上。四周人群瞬間變得鬧哄哄的,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目光投向他們。殷雲度看向台上,穿著奇異的國師似乎已經完成了祭祀,正站在祭台中央看向人群,雖然她戴著麵具並不能看清表情,殷雲度卻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在看他們。短暫的對視後,她轉身走下了祭台。有侍從模樣的人來到他們身邊,做了個“請”的動作:“恭喜兩位公子被選中,請這邊來,國師會親自為你們二位賜福。”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殷雲度隻能點頭道:“有勞了。”兩人被帶到一處僻靜隱蔽的亭中,不多時,國師提著燈籠施施然趕到,揮退了四周的侍者。“這麽緊張,估計已經發覺我身上的死氣了吧。別害怕,我對你們半點惡意也沒有。”國師的聲音有些耳熟,卻又讓人一時間記不起來:“看你們的反應,那個姓薑的孩子應該隻說了要你們來凡人界,並沒有讓你們來找我。”國師一麵說話,一麵將麵具摘了下來:“真是的,明明知道我的自由比他還有限,輕易離不開這裏。分明說好了由我想辦法將你們引去東闕,再由他將你們引導來凡人界我這裏……怎麽能出爾反爾呢。”“不過他大概也是為了保護你們,我在那個人手下兢兢業業做了那多年事,他警惕我也是應該的。”在看清她麵容的那一刻,殷雲度一句“應憐”到了嘴邊險些喊出來。乍看似乎很相像,但細看之下眉眼間又不盡相同。比起應憐,她更像殷雲度在幻境中見到的殷楹。或者說……她就是殷楹。殷雲度不太確定:“殷楹姑姑?”殷楹找了個位置坐下,輕輕歎氣:“真是好多年沒人叫過我這個名字了。”見她認下,殷雲度被她的話繞得有些暈:“將我們引去東闕是什麽意思?”“你們去檀樓的邀貼是誰給你們的?”殷楹緩緩道:“不去檀樓,你們如何查得到那些契約?不查到那些契約,你們如何會想到去殷氏和東闕細查?”邀貼是葉照月送的,而之前燭陰的手記中有提到,葉照月與殷楹是同窗,關係很要好……殷雲度一瞬間想通了其中關竅:“多謝前輩指路。”“不必客氣,是我有求於你們。”殷楹道:“我死了這麽多年都得被他捏在手裏給他做事,就是因為我女兒在他手裏。後來我發現他拿靈琰煉製法器,我也隻能裝作不知道……”說到這裏,殷楹忽而問他:“你知道他為什麽選中靈琰嗎?”殷雲度本來很確定,但對上殷楹的目光,他又不確定起來:“是因為應憐妹妹不止是姑姑的女兒,還是燭陰的女兒?”“不止於此。”殷楹輕輕搖頭道:“果然,殷祝也沒有向你們把話講全……”第68章 並蒂蓮係統最開始告訴他的是有邪修謀害了過去的某位氣運之子, 並利用其氣運做成了破壞世界規則的法器,可以用這法器來捕殺他們這些身負氣運之人。係統也已經承認了,應憐便是那件法器。殷雲度猜測那位被謀害了的氣運之子便是原本的應如許, 而應憐便是法器載體。聽殷楹的意思……居然還不止如此嗎。“殷祝說話半遮半掩,是在怕你們知道所有事之後,對靈琰動手時便半點也不猶豫了。但我還是覺得你們應該知道。”殷楹道:“那個人在修煉一種可以吸取人修為壽命,再將死去之人複活的邪術, 這你們應該知道吧?”殷雲度想到了一種荒唐的可能。“玄璣七百四十年那場鬼疫, 操縱者是以蠱蟲為媒介吸取人修為,但這並不代表這一邪術隻能以蠱蟲為媒介,隻不過是施術者恰巧擅長用蠱而已。”殷楹緩緩道:“這邪術若想發揮到極致,得要介於生死之間的東西做媒介……”殷雲度的想法基本被印證了, 他沒有打斷,安靜站著聽殷楹繼續講。“我在尚未被嫁去東闕時,就已經在那人授意下被殷簷毒殺在花轎上了。”殷楹語調平和, 像是隻是在講故事:“沒有像尋常的亡者一般即刻失去意識,全是因為腹中靈琰的靈氣。”“他的邪術需要一個死生之間的媒介, 而靈琰是神裔,又是棺材子,亦死亦生,再合適不過了。”婦人死後所生出的孩子被民間稱作棺材子, 聽起來駭人聽聞,但又確確實實發生了。“我被他囚困於此已有二十載,那個人的本事我再清楚不過了。”殷楹道:“要殺他不易, 若是殺不了他……那便將他手中的媒介毀去。這樣合適的法器, 毀去了,這世間不會再有第二個能助他為惡了。”殷楹的表情他看不懂, 算不上輕鬆,但也並不哀傷,像是一種拚盡了全力卻又無力改變的麻木。情感上那是她的女兒,不可能不愛護。但理智又告訴她,若是不加幹預,她的女兒的存在會害死旁人的女兒。或許在殷雲度不知道的過去,她也盡了力去尋找折中的方法。但卻沒能找到。殷雲度心頭有些發堵,鄭重道:“不會走到這一步的,死的必然是該死的人。”殷楹微微一笑,像是經曆了太多失望習慣性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想,沒有表態。岑丹溪聽了半晌,突然問道:“前輩為那個人做了做麽多年事,都是做什麽?”“我在凡人界看守龍脈,每月將凡人界龍脈的龍氣收集起來給他。”殷楹道:“他拿龍氣供養著一個原該死去的人,但卻隻是吊著那人的命,並不拿他的複活之術讓那人同其他已死之人一般複生過來。”殷雲度聽到了關鍵信息:“龍脈?可否指點其位置?”“就在皇陵之下,但它隻在每月的十五能進入。”殷楹道:“若你們想去,三日後酉時再來此地找我。”“多謝前輩。”岑丹溪說完,又問:“可否冒昧一問,前輩知道那人的身份了嗎?”“我隻知道一部分,而且也隻是推測。”殷楹道:“東闕宗應宗主在入宗門前,曾是前朝王室。聽野史傳,前朝有為皇子培養替身暗衛的習慣……”說罷,她抬眸看向岑丹溪:“那人輕易便取代了應宗主,想來應該不止是修為高深。那人必然對應宗主極為了解,甚至容貌上也一模一樣。替身這個身份,完全符合這些猜測。”岑丹溪道:“那此人的家族信息,可還有法子查到?”“那些已經是前朝的東西了,早就在改朝換代時遺失或者焚毀了。”殷楹搖頭:“就算找到也未必還有人在。莫說此人一個暗衛的家族,就是應宗主母族那樣顯赫的家族,也已經人去樓空,隻餘舊宅尚在了。”殷雲度問道:“那應宗主的母族舊宅位置在何處?現在可有人居住?”“那宅子被皇帝賜給了與他不和的哥哥成王做王府,後來成王被皇帝借口賜死,這宅子裏的主人就隻剩一個地位尷尬的世子了。”殷楹道:“這宅子就在皇宮北闕,一眾朱門繡戶中,看起來最荒涼破落的那個就是。”。殷雲度和岑丹溪找到殷楹所說的地方時,殷雲度覺得有些不妙。他感應到了他之前留在那登徒子身上的追蹤粉。兩人一塊貓在牆頭,岑丹溪看向他:“怎麽不下去?”殷雲度在思考,如果被岑丹溪發現他偷偷打擊報複路人,會不會覺得他小心眼。殷雲度深沉道:“我在思考一會兒該怎麽行動。”岑丹溪忽然湊近他,嗅了嗅,蹙眉:“你在心虛什麽?”殷雲度道:“什麽?”岑丹溪道:“你現在的味道已經是一顆酸橘子了。”說罷,他足尖一點從牆頭躍下,殷雲度見狀也跳了下來,跟過去。這宅院破敗,空占著絕佳的位置,卻沒幾個仆擁打理。岑丹溪一邊走,一邊問:“我們是直接自己去找線索比較好,還是把這裏的主人抓出來,讓他帶我們去找比較好?”殷雲度覺得岑丹溪的行事風格跟他真是越來越像了。選項裏甚至沒有等白天再敲門和這家主人商量商量。殷雲度胡思亂想的功夫,岑丹溪已經做好了決定:“還是把這家主人抓出來比較方便,有什麽問題隨時可以問。”殷雲度沒忍住道:“是我的錯覺嗎?我們做事方式做來越像了。”岑丹溪眨眨眼,笑:“不是錯覺,我在學你。”殷雲度一愣:“學我?”岑丹溪點頭:“你做事很有意思。”趙誨今日難得偷溜出門一次,卻因為嘴上沒個把門的被人教訓了一頓。在小巷子裏被捆著吹了兩個時辰冷風,繩子終於鬆開,他狼狽溜回府上。這府上仆擁沒幾個,卻一大半都是他那皇帝叔叔的人,因此也不好驚動那些人。受了些皮肉傷,隻能自己躲著在房間裏自己處理。他隨便處理了下身上的傷口,正準備拿藥酒給自己搓搓淤青的地方,卻聽“哢嚓”一聲,窗子忽然被人推開。“啊……居然是你啊。”岑丹溪從窗子間冒了個頭,張望:“你知道這府上的主人是誰嗎?”趙誨:……趙誨想到殷雲度的警告就開始腿軟了,賊心也沒了,賊膽更沒了,他謊也不敢撒:“是我,怎麽了?”岑丹溪哦了聲,直接撐著窗子跳了進來,又探出頭去:“是這一間,找到了,就是他。”趙誨一聽腿都軟了,還以為是要來找他繼續算賬的。岑丹溪朝外探著頭看,然後殷雲度從前麵推門走了進來。岑丹溪看他:“你怎麽不和我一起跳窗戶?”殷雲度道:“我覺得我其實走門更方便……”兩人正說著話,一旁的人忽然聲淚俱下大聲道:“大仙!您是來幫我的不是來殺我的對吧?”“我們是來問你些事的。”殷雲度道:“還有,不要叫我大仙,聽起來跟神棍似的。”“那……道長?”見殷雲度雖然蹙眉,卻沒有再反駁,於是他繼續道:“道長想問什麽?”“你對這宅子從前的主人了解多少?”殷雲度又從袖中掏出一塊紅色玉佩:“這玉佩你見過嗎?”見到殷雲度手裏的玉佩,趙誨先是一拍手,然後轉身去翻箱倒櫃,最後拿出了一塊同樣質地的紅玉來。他拿玉佩去扣上殷雲度手中那半塊,兩塊玉佩嚴絲合縫合到了一起。殷雲度總算知道為什麽完整的一朵紅蓮卻隻是半塊玉佩了。因為兩塊玉佩合起來之後,是一對並蒂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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