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到底有多喜歡那個人光芒大盛, 周邊環境破碎,扭曲,又重新凝實。一重幻境被打碎, 他並沒能回到現實,而是被拉進了第二重幻境。第一重幻境由觸動法器者的回憶構築,而第二重幻境……大概率是煉製法器者的記憶。殷雲度盡量快速的將自己從上個幻境的回憶裏剝離。這法器的主人確實懂得怎麽讓人痛苦。先讓人沉溺進美夢裏,給個甜棗。然後下一秒就家破人亡, 一巴掌抽過來連反應的時間都不給。不知道這法器的主人, 究竟是什麽人……殷雲度睜開眼時便坐在銅鏡前,鏡子裏的是一張芙蓉美人麵,朱唇皓齒,杏眼桃腮, 當真是個顧盼生輝的……姑娘?殷雲度低頭看自己的手,又看自己的衣服。手還是自己的手,衣服也還是自己的衣服, 他再次看向鏡子,銅鏡裏照出來的人依舊不是他。他大概明白了, 現在他的靈體大概隻有他自己能看到。在幻境加持下,他在這裏落到別人眼中的不是他自己的樣子,而是鏡中那少女的模樣。鏡中這姑娘眉眼有些眼熟。似乎……與殷桓有幾分相似。殷雲度搖搖頭,將莫名其妙的聯想暫時拋之腦後。他站起身來推開窗戶看向外麵, 天上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黑沉沉灰蒙蒙一片,看不出時間。院子窗前種了棵樹, 葉子枯了一半, 一副將死未死的模樣。整個幻境都彌漫著一股壓抑死氣。外麵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得盡快找到幻境陣眼破陣離開才行。殷雲度想推門離開, 卻被守在門口兩個穿著仆役衣服看不清臉的人攔住。“三小姐,家主有吩咐,您在出閣前都不能離開這裏。”殷雲度有些好奇,這兩人的腦袋都是一團黑氣,聲音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但他到底沒問,隻是道:“我不是你們小姐,放我出去。”那兩人仍重複著同一句話,一動不動。他沒忍住抬手摸了把離他更近那的那團黑氣。手掌自黑氣間穿過,陰森涼意順著指尖攀上來,殷雲度趕緊甩手把沾上的黑氣甩掉,迅速抽回手。待在這裏怎麽找得到出去的線索……讓他老實待在這裏是不可能的,殷雲度試探著走出幾步又被擋著拖回來。這兩人力氣奇大,硬闖勝算不大。但他們行動僵硬遲緩,或許可以以速度取勝。殷雲度默默退回屋裏,轉而找了個遠離房門口的窗戶,翻出去,在那兩人追過來之前又攀上了院牆他坐在牆頭,有些震撼於這裏建築的規整。昏沉天色下,一個又一個大小相同樣式完全一樣的四方院子映入眼簾,隻看得人眼前發暈。生理性的惡心湧上心頭,壓抑得讓人想吐。怕被抓住,殷雲度沒多停留即刻翻出院去。殷雲度想要往南去看看,可他的身體卻被幻境裏不可抗拒的力量推著往北去。他試圖掙脫開那力量的操控,但是幾番努力無果。於是幹脆隨著這股力量的拉扯往前走,看看她要讓自己往哪裏去。越過一片沉寂魚塘,轉眼見一高宅,上懸牌匾,書“教館”二字。殷雲度不受控製的走進去,轉過講堂,走進一處僻靜院落。他被控製著在這房間裏翻找東西,許多書本堆疊在一起,翻找間書本被碰到地上,殷雲度餘光掃過展露出的扉頁,上麵寫了“殷祝”兩個字,大概是書主人的名字。東西還沒翻到,追趕他的人先找了過來。他被押著不知往哪裏去,這個方向不是回原來那個院子的路,殷雲度沒反抗,除了打不過,主要還是想看看他會被押著去哪兒。一樣的灰白色院落,不過不一樣的是這院子顯然比他那個大了許多倍。殷雲度剛被推進來,就看到了放在庭院正中間的東西。那是一頂極其華麗的轎子,鑲金嵌玉,上麵雕刻諸多典故故事,做工精細繁複,通體上下看不到門,是由榫卯嵌合起來的一個整體。殷雲度覺得這轎子和這鬼地方配得很,一樣陰森恐怖,不像給人用的,倒像給鬼結冥婚的。有人背對著他站在轎子前,似乎在仔細研究這轎子。殷雲度被推搡著走進去,有人說了句:“家主,三小姐帶到了。”便退了下去。“妹妹。”那人轉過身來,扯扯嘴角,笑得陰寒:“來看看你夫家給你送來的禮物。”殷雲度的身體像是被定住了般無法動彈,那人見他不動,幹脆走過來扯住他的頭發將他拉扯過去:“我跟你說話,沒聽見嗎?”“東闕宗那位,還真看中你。”男人扯著他的頭發迫使他仰起頭:“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萬工轎,坐進去了,除非他從外麵打開,不然你這輩子都出不來了。”殷雲度心想這姑娘真能忍啊,他被這力道拉扯得眼前發黑,這姑娘硬是一聲不吭。“剛剛跑出去去哪裏了?教館?又想去找你那姘頭?”男人冷笑兩聲:“你那姘頭早跑了,還不死心呢。”這具身體咬牙不說話。男人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瓷瓶,撥開塞子,將裏麵的液體全數灌進了他喉嚨裏。“咳……咳咳咳……”少女聲音響起:“這是什麽,你要殺我?東闕宗那邊指名要我,我死了,你能好過?”“東闕那邊是說要你,可沒說要活的還是死的。”男人森然一笑:“若不是父親護著你拿別人替了你,你一出生就該死了。你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老天額外開恩了。”“你為了奪權殺了父親,現在輪到我了嗎?那下一個是誰,二哥?”少女在笑:“你殺不了二哥,這輩子都別想……你再嫉妒,也比不上他。”“都說了多少遍了,父親不是我殺的。”男人像被踩了尾巴般憤怒起來:“我沒有做過!”“來人,來人!”男人指著眼前的轎子:“把花板卸下來,把她關進去!讓她死在裏麵,都不許管!”渾渾噩噩,殷雲度感覺自己被塞進了一個棺材一樣逼仄窒息的地方。被強迫喝進去的東西燒起來一樣灼燒著五髒六腑,內髒都要被化開。他沒法正常思考,生命流逝的痛苦催折著人的意識。這姑娘真慘啊……怪不得這麽清楚怎麽讓人痛苦。嚴絲合縫的轎子全然就是個棺材,內設禁錮陣法,根本無法逃離。晨昏難辨,不知道被關在這裏麵幾日,隨著嗩呐聲響起,轎子終於動了。殷雲度意識略微回複了些。兄妹三人……父親疑似死於被兒子奪權,老大承家主位為人陰狠善妒……這不就他爹家嗎。殷雲度混沌間想,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他姑姑做的法器被人用到他身上了。殷雲度試著叫他的劍,驚喜的發現,居然真的隱隱讓他感受到了。他的劍,離他越來越近了。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到這具身體生機幾乎斷絕,離死去隻差一點了,可又好像有什麽一直在維係著最後的那點兒生機,讓這具身體沒有馬上死去。轎子停下,花板被拆下,過了這麽多天終於重見天日了。有人遞給他一把劍,殷雲度下意識接過,接過後才發現這是他的驚霜。他猛地抬頭,發現眼前穿喜服來迎他的人,居然是岑丹溪。“阿圓……”被上一個幻境影響,他下意識喊到:“阿圓你怎麽也在這裏?”岑丹溪卻沒有回他的話,表情看起來不算高興。他沒有多想,隻當是岑丹溪現在和他之前一樣,被幻境所控製,無法說話。就在他以為岑丹溪暫時不會說話時,岑丹溪突然開口:“這種時候都在念著他……”“你到底有多喜歡那個人?”第34章 既已與人約白首一旁塗著紅臉的喜婆遞上紅綢, 殷雲度執一端,另一端被遞向岑丹溪。岑丹溪看殷雲度一眼,蹙眉, 表情抗拒並不想接。天邊完全黑下來,周邊人頭攢動,仔細看去卻沒有一個能看得清臉。岑丹溪的抵抗引起了他們的不滿,淒厲的鬼哭響在耳側。不可抗拒的力量迫使他抬起手, 接過那血一般顏色的紅綢, 跨進門去。越往裏走,情景越崩壞。不止是人臉,四周環境也模糊成一團,各處鬼魅投來的視線附骨之疽般緊緊粘在他們身上, 直教人毛骨悚然。殷雲度察覺到,這裏開始已經脫離了法器主人的記憶,步入器靈主導的領域。外麵不知發生了什麽, 忽而天邊閃過一道電光,將漆黑一片的天硬撕開一道口子, 幾縷光泄出來,日光所及之處鬼影四下逃竄,殷雲度感覺壓在自己身上那股力量似乎變弱了些。但很快,陰雲聚攏, 天空重新歸於黑暗。殷雲度想起從前曾在古籍中看過,器靈分兩種,一種是高階法器受天地靈氣滋養, 日久天長自然而然生出靈智, 是為器靈。而另一種則是橫死亡魂被以詛咒為目的,強行封入法器, 從此成為器靈。第二種器靈通常帶著濃重怨氣,往往成為邪修手中的殺人利器。如果他沒有猜錯,藏在周圍窺視的這些鬼影,都是被器靈殺死在幻境裏死去的亡魂。最終這些亡魂成為滋養法器的養料,亡魂越多,器靈力量也會越強。殷雲度看向眼前僅有的一條路,幽幽通往一處陰森華美的廳堂。器靈估計已經等在那裏了。殷雲度握著劍多了幾分底氣,他牽著紅綢走進去。大堂內雕梁畫棟,富麗堂皇。奢靡華麗得像是什麽皇家宮闕。主位上坐了個女人,難得的是她的五官沒有像其他鬼魅那樣模糊成一團黑霧,她不僅有五官,還生得極美,嬌而不妖,媚而不俗。是器靈。見他們走進來,器靈張口道:“日吉時良,天地開張,天造一對,地造一雙”她每喊一句,四周的亡魂便躁動一分,像是提前為迎來新成員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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