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掙紮著大罵:“有病!發起瘋起來連自己分身都煮!”殷雲度瞥了它一眼,輕飄飄道:“你若是把阿圓吵醒了,今早就加餐。”小紅瑟縮兩下,不出聲了。殷雲度這才滿意,整理好表情踏出門去。隔壁院落已經空了,殷雲度問過崔修平才知道,原來是應憐父親來了,一家相攜出門去賞瓊花了。一家人感情好是好事,可是昨日被應憐推著,聲聲喚著母親的那人分明是個男子啊。席間遙遙一見且燈火昏暗,若是尋常人自然看不出什麽。可他身體裏的異族血統顯然是壓過人族血統的,因而更多時候他去看人並不是用肉眼去看,而是以氣息陰陽去感知。陽氣重還是陰氣重,是男是女這種最基本的東西隻一眼他就能分辨。輪椅上那個人,絕不是他姑姑,那甚至不是個女人。而他那個表妹身上的氣息也怪得很……分明十幾歲少年人,身上卻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死氣。殷雲度思量片刻,最後還是決定問問他爹。通訊的玉牌閃動兩下,裏麵傳來了懶懶散散的聲音:“什麽事?”“爹。”殷雲度斟酌措辭:“我在流雲閣這裏,遇到了東闕宗主一家。”“你遇到小應他們了?”殷桓的聲音來了精神:“許久未見了,代我同他們問個好。”“知道了。”殷雲度開門見山:“爹,我那位姑姑……怎麽好像是個男人?”“你姑姑怎麽會是男人。”殷桓了兩聲:“那不是你姑姑,見了人不要亂叫。但遇到了人家也萬萬不能怠慢,他們一家是你姑姑的恩人。此事說來話長,日後麵談吧。”“見了小應你也別叫人姑父,怪尷尬的,叫世叔就行。”殷桓快速道:“他那般純善的人,世間少見。你若在流雲閣遇到了什麽難事去找他即可,他必然幫你處理得細致周到。”殷桓似乎有些忙,殷雲度聽到了些嘈雜的人聲,玉牌的聯係隨之切斷了。這樣看來這些事他爹是全都知道的……他爹和那位東闕宗宗主是熟識這他是知道的,畢竟他前世有次差點把自己作死,就是殷桓請了那位東闕君來給他治好的。東闕宗眼下乃四大宗門之首,能隨隨便便請得動人家宗主,那必然關係匪淺了。就他爹那嫉惡如仇不平之事見一個審判一個的愛管閑事性格,若是妹妹家有什麽問題,他早第一個跳出來了。大概是他想多了。既然這邊沒什麽事,殷雲度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到了昨晚他放過火的藏寶庫欣賞成果。巍峨華麗的藏寶庫被他一把火燒了個幹淨,連同這底下的暗道密室,一齊化成了一片焦土。雖然事是分身來做的,但跟他自己做的沒什麽區別。分身的所聽所看,他都能一齊感知到。前世他就是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密室夜以繼日的遭受折磨。眼下他還沒來,這密室裏頭就淨是些奇花異草,被他全都打包偷了出來。阿彌陀佛,小花無辜。殷雲度欣賞夠了,拍拍衣服上粘的飛灰準備離開。自殷雲度剛到這邊他就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久久沒有移開。現在他都準備離開了,那道目光依然沒有移動。殷雲度蹙眉看過去,就見一容貌清俊的白衣修士站在不遠處,正含笑看他。殷雲度感應了下,這人修為在自己之上,最好不要起衝突。於是他扯起個笑來:“前輩一直看我,是有什麽事嗎?”那人笑意更深了些:“你這假麵,是你父親給你做的吧?”殷雲度笑容僵在臉上,後背驚出一身冷汗。然而那人卻隻是輕輕喟歎一聲,像是故友間的調侃:“他手藝還是這麽差,當年師尊教的東西都吃進狗肚子了。”“隨我來吧,可憐孩子,師伯給你做個好的。”第14章 去培養培養感情,最好讓他喜歡你殷雲度暫且不知這人身份,可自己身份卻已經被看穿了。別無他法,他隻能先跟上去看看這人意圖。那白衣人氣定神閑走在前麵,殷雲度一邊走一邊思考他那句師伯是什麽意思。殷桓的師兄?殷雲度絞盡腦汁也沒想起殷桓從前提起過他有什麽同門師兄。流雲閣建築曲折迂回,繁陰鬱鬱,原以為已經沒路了,卻不想撥開濃鬱綠蔭,其後別有洞天。這院子的位置實在隱蔽,四周高大的林木遮擋得不見一點日光,雖綠意盎然但卻不宜久留。隻站了這麽一會兒,殷雲度心底就已經開始不適了。人還是得見太陽的。大概是看出殷雲度臉色不好,那白衣人朝他一笑:“怎麽?覺得這地方陰鬱不舒服?”殷雲度沒說話,那人繼續自說自話:“我方來時也不喜歡,習慣了就好了。”殷雲度聞言轉頭看他,那人卻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衝他作了個“請”的手勢:“進屋吧。”房屋全係木材製成,隨處可見精巧的榫卯結構。這房子的建造者必然是個心靈手巧的……地麵鋪有竹席,一木質矮桌在門口位置放著。殷雲度在那人的示意下盤腿落座,隔著這張小方桌兩人相對而坐。“雖然是你師伯,但你爹肯定沒怎麽跟你提過我,所以我還是多言兩句吧。”那人摸起桌上的酒盞,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殷雲度倒了一杯:“在下姓岑名寂字雁寒,從前和你爹是總角之交,後來和他一同拜入劍尊門下,因略早了他幾刻拜師,便成了他大師兄。”殷雲度沒喝他的酒:“我沒聽我爹說過。”“所以我說是‘從前’啊。”岑寂沒有因為他的反駁生氣,反而樂嗬嗬繼續笑:“現在我是他提起來都嫌晦氣的人,也是是流雲閣的主人……嗯,名義上的。”“好了,敘舊到此為止。”岑寂沒留給他太多消化信息的時間,笑眯眯朝他伸手要揭他的假麵:“你爹這手藝還是這麽爛,師伯手藝雖然比不上你師叔,但比你爹可強多了。揭下來吧,師伯給你做新的。”殷雲度一驚,身子朝後一撤避開了他的手。“你這孩子,躲什麽呢。”岑寂語氣略微有些冷。“哐當”殷雲度身體不受控製的直直砸到桌上,他麵前滿溢的那杯酒被撞翻,酒液撒了一地。岑寂表情溫和可親,但鋪天蓋地的威壓昭示著他現在的心情完全沒有表情那麽平和。殷雲度咬著牙努力讓自己別栽到地上搞得太狼狽,他被壓製得死死的,這人修為起碼高出了他兩個大境界。“師伯隻是想看看你到底長什麽樣子,讓你爹這麽大費周章擋住你的臉。”岑寂看看桌上翻倒的酒杯,幽幽歎氣:“一點都不懂事的孩子,長輩給你斟酒都不喝。”說完,他便伸手摸上殷雲度臉頰邊沿,殷雲度掙紮無果,假麵被一把揭了下來。在看到他真實麵目的那一刹那,空氣有短暫的凝滯。岑寂呆愣片刻,殷雲度身上的威壓驟然一鬆,他竟連對殷雲度的壓製都忘了。愣怔過後,他突然笑起來:“哈,哈哈……我說呢,殷桓那狗脾氣不以頭搶地殉情自盡就不錯了,哪來的心情跟別人生孩子……”殷雲度逃脫了壓製後從岑寂手裏一把奪過假麵扣到自己臉上,青筋暴起。打又打不過,忍了又實在生氣。但岑寂半點都不考慮他的心情,那人還在自言自語:“但你的年齡……我明白了……是小師弟的血脈,能涅也是意料之中的……”岑寂這樣子實在有點瘋瘋癲癲的,但他又像是一下子解決了一件壓在心頭的大事,整個人都鬆快了不少。他很高興的告訴殷雲度:“不用害怕我泄露了你的秘密,我沒多少日子可活了。”畢竟是個大活人,似乎還和他的父輩頗有淵源,這人突然說自己活不久,殷雲度心頭有些異樣的難過,因為他說的是真的。殷雲度前世被流雲閣抓住時,已經沒有岑寂這個人了,彼時的閣主已經是大長老了。雖然不知道岑寂具體是什麽時候死的,但他的壽數按最多算也隻有兩年了。死者為大,死者為大,不跟將死之人計較。殷雲度勸說自己別因為剛才的事生氣。“和你爹鬧掰以後,我隻見過他一次,還是腆著臉去托孤,沒想到居然又多活了幾年。”岑寂搖頭歎氣:“早知道那時候還死不了,我就厚著臉皮多打聽打聽其他事了。”殷雲度警覺起來:“你想打聽什麽?”“賢侄,別那麽緊張,我一個將死之人能做什麽呢?隻是想打聽一些故人瑣事罷了。”岑寂饒有興趣的看向他:“不想我四處打聽不如你來回答我,我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自然就不會四處打聽了。”“事先說好,我不會什麽事都回答。”殷雲度因為剛剛這人唐突的舉動而心存戒備,但又好奇他想打聽什麽,權衡片刻後緩聲道:“你問吧,不過分的我可以告訴你。”岑寂托著臉想了會兒:“嗯……懌桐那個徒弟,他走以後去哪裏了?”懌桐是鳳玨的字,這沒幾個人知道。殷雲度壓下心底的複雜,不解發問:“徒弟?我從不知我娘有徒弟,此人姓甚名誰?”岑寂在聽到他喊鳳玨娘的時候眼皮沒忍住跳了一下,表情扭曲:“先不說懌桐徒弟的事,不管你私底下怎麽叫,在我跟前別管懌桐叫娘,聽得人火大。”“為什麽?”“哈哈。”岑寂皮笑肉不笑:“還問為什麽?你這麽稱呼一次就讓我想起一次你爹那個老畜生勾引了我小師弟。”殷雲度在心底默念三遍客隨主便,微笑:“行,那您師弟的徒弟叫什麽呢?”岑寂表情這才滿意了,摸著下巴回憶:“叫什麽來著……記不起來了。隻記得姓謝,身子骨不怎麽好,當初拜來北茫劍宗就是為了修出劍氣固本培元好保住那條小命。”“當初那孩子原是想拜你爹為師的,可奈何你爹不待見人家,以劍宗不收世家子為借口把人回絕了嘁,明明他自己就是純得不能再純的世家子。”岑寂奚落了殷桓一番,然後挑眉道:“最後還是我小師弟人美心善,看不下去把人收到了自己門下。”殷雲度聽完,不確定道:“姓謝?”“嗯哼。”殷雲度默默半晌,才道:“謝見隱?”“對,就是這個名。”岑寂點頭,點評兩句:“這名不好,一聽就知道見不得人。”“怎麽可能。”殷雲度蹙眉:“大師兄是我爹首徒,我爹怎麽會不待見大師兄?我爹不在的時候宗門事務都是交給大師兄打理,連掌門令都在大師兄手裏。”“居然把那孩子收到自己門下了……也是,那孩子那病殃殃的樣子,修不成劍氣估計小命就要沒了。”岑寂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至於你爹為什麽不待見你大師兄,大概是因為他姓謝吧。給你個提示,你爹的母親也姓謝。”殷雲度對這些事一無所知,殷桓從沒跟他提過。岑寂看了看他的表情,笑了:“你爹還真是心疼你,半點醃事都不告訴你。你那位大師兄要是論起親戚來,你得喊人一聲舅公呢。”殷雲度這次真沒料到,怔怔道:“什麽?”“你爹的母親是七大世家之一的錦州謝氏大小姐,因為天資一般被謝老爺子嫁到了涼州殷氏當續弦。殷家老家主,也就是你爺爺,那可是個遭天殺的老混球,相好遍地都是,兒子女兒更是數不過來,天可憐見,謝小姐生下你爹沒多久就被磋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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