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法國和盟軍的較量很快就通過不同的渠道被淪陷區的抵抗組織們獲知,北方的抵抗組織以法共為絕對主力,他們對英美的號召即使算不上嗤之以鼻,至少也是毫不在意,因此運行一切如故。但南方的情況卻大不相同,三大南方抵抗組織“戰鬥”、“解放南方”和“自由射手”之間的配合幾乎立刻就陷入了停滯。


    讓·穆蘭(戰鬥法國國內情報總負責人,“帕西上校”)此時正致力於整合南方三大抵抗組織的突擊隊,組建軍令統一的“秘密軍”,以圖在未來策應盟軍登陸。但在法美英矛盾爆發之後,三大抵抗組織中,“戰鬥”組織立刻打出了反戴高樂的旗號,另外兩個也開始觀望,整合工作因此寸步難行。


    原本這三個組織本已打算接受戰鬥法國派出的軍事總指揮,戰鬥法國因此派出了夏爾·德萊斯特蘭少將秘密回國。雖然隨著形勢的變化,統一軍令的條件已不成熟,但一來德萊斯特蘭已經動身,二來回國的通道並非隨時暢通無阻,因此戴高樂還是令德萊斯特蘭踏上了回國的旅途。


    “我之前還想過要不要把你派北方,畢竟你可是相當受法共的歡迎。”在動身返回倫敦之前,戴高樂還對德內爾提過一嘴,“但讓·穆蘭堅決反對,他說你在德法兩國這裏太出名了,很難成功潛伏。”


    因與戴高樂關係過密而暫時卸下了所有職務,正處於半療養狀態的德內爾對此持無所謂的態度:“如有需要,我馬上出發。”


    結果沒過幾天,“需要”便不期而至,德內爾還是去做救火隊員,隻不過這次著火的換成了美國人。


    正在戰鬥法國同自己的英美盟友較勁的時候,隆美爾的非洲軍團已經完成了休整,於是他和阿尼姆兩人配合,計劃搶在英國第八集團軍從東方抵達之前,率先重創乃至殲滅德軍西部的美軍。


    1943年2月14日,戰鬥正式打響,德軍在當地時間6點30分太陽升起的時刻,向著美軍陣地上的關鍵節點西吉·布·吉特發起進攻,一個小時後,美軍前線步兵便已潰不成軍。


    美第一裝甲師a戰鬥群的草包指揮官麥奎琳,把德國人的大規模入侵當成“小打小鬧”,竟下令第一裝甲團3營去把“那一小撮德國人”趕走,結果這個營成了德軍兩個裝甲師的餌料。經過一天的戰鬥,美第一裝甲團近乎全軍覆沒,包括此前曾大出風頭的巴頓的女婿在內的數百官兵淪為階下囚。


    在阿尼姆進攻的西吉·布·吉特之外,隆美爾的第21裝甲師也向法伊德隘口發起了突擊,勒西達山和斯特貝拉鎮的美國守軍同樣亂作一團、很快傷亡過半。此外,還有低168團兩個營多的美軍士兵被包圍在了克薩瑞和格雷特·海迪德兩座山頭上。


    因此,已經身在前線的艾森豪威爾又一次把自己的專機讓給了德內爾:“快來前線吧,讓,請你想想辦法,能不能也挽救挽救我們的小夥子!”


    德內爾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他全副披掛,手持加蘭德步槍,像個美國大兵一樣踏上了b-17的舷梯。在摩洛哥的原西部特遣軍官兵們對他充滿敬意,紛紛到機場旁向他遙遙招手。巴頓也到機場上為德內爾送行,盡管巴頓什麽要求也沒有提,隻是囑咐德內爾注意安全,但德內爾明白,他是想讓自己竭盡全力把女婿撈出來。


    但德內爾沒法做任何承諾,因為當下美軍的狀況其實遠比此前的法軍糟糕得多,雖然表麵看上去法軍被包圍的兵力更多,但法軍建製完整、熟悉地形,而且德軍的主要目標不在法軍,而法軍擁有的有利條件美軍一個都不具備。


    他隻能略盡人事。


    …………


    “美軍在隆美爾元帥的兵鋒之前不堪一擊,被法國人吹捧為時之名將的戴澤南準將也成了元帥的手下敗將,莫說是解救戰俘,他自己都差點做了俘虜。(德語)”


    麵對頭纏繃帶,卻仍在侃侃而談的昔日同窗,科爾布拿開了摸索著拐杖的右手,想去碰麵頰上的一條駭人傷疤。身旁的妻子漢莎見狀立刻按住了丈夫的手:“癢也不要撓,會很難看的。(德語)”


    基本算是破了相的科爾布反問妻子道:“現在還不夠難看嗎?(德語)”


    “將來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德語)”


    科爾布苦澀地笑了笑,轉而看向自己在軍校的同學古德溫·魯道夫少校,繼續著之前的話題:“雖說這個戴澤南在隆美爾元帥麵前還不夠看,但他能得到你們的關注,某種程度上也說明他確實有一定的水平吧?(德語)”


    “那倒確實,這個人的作戰風格很讓人不爽,他特別擅長使用各種陷阱、地雷和詭雷。他還幹出過往自己的指揮部裏埋炸藥,等我們的人占領後那裏之後,再在第二線陣地引爆這種肮髒事,為此我們一個營部十幾號人直接成了碎肉,那場麵可真他媽的惡心。為了確保安全,我們每占領一處陣地都不得不反複檢查,恨不得連腳下的泥土都掀開看個明白,不然說不定什麽時候,他留下來的定時炸彈就爆了。(德語)”


    不隻是科爾布,就連一旁的漢莎都感到震驚:“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在戰場上用定時炸彈,聽上去像是搶銀行的牛仔。(德語)”


    “誰說不是呢?我們一開始根本沒想到會有人設置八個小時後爆炸的炸彈,入夜後部隊都準備休息了,轟隆一下子,整個房子都消失了。”魯道夫恨恨地咒罵道,“這個輸不起的家夥,淨把這些上不得台麵的遊擊隊戰術帶到正規作戰中來!定時炸彈這種東西對陣地防禦沒有絲毫作用,就是單純給我們造成傷亡罷了!(德語)”


    “那你們不占領美國佬丟下的陣地就是了。(德語)”


    “就算要自己挖戰壕,戴澤南還會在丟掉陣地後炮擊我們,我們剛打下陣地,哪有時間構築新的陣地?肯定得進美國佬的陣地躲,這一躲,就出事了。(德語)”


    “他布置這麽多地雷詭雷,就不會炸到自己人?(德語)”


    “因為美國佬在近戰中表現得非常愚蠢,所以他總是讓美國佬提前撤離,這樣就有時間布雷了——看吧,他為了多殺幾個人,寧可提前放棄陣地,這是現代戰爭的路數嗎?(德語)”


    “所以他的戰術就是,讓部隊留下大量的爆炸物後撤離,然後用火炮逼你們去趟這些爆炸物……”科爾布若有所悟,“你們消滅不了美軍的炮兵嗎?(德語)”


    “我們很缺火炮,炮彈更是有限,但美國佬就不一樣了,他們的火炮多到邪乎,而且炮彈就像土豆一樣便宜,打起來沒完沒了。(德語)”


    “那坦克……(德語)”


    “坦克不能脫離步兵單獨行動,否則就會在敵人的鐵拳變成鐵棺材,但我們的步兵又經常被美國佬的火炮壓製——美國人的火炮真是多的過分了,怎麽也打不完。(德語)”


    說到火炮,科爾布指著老同學頭上的紗布問道:“這麽說,你是被火炮炸傷的嗎?(德語)”


    “我啊,是被飛機炸的,在行軍途中,幾架美國戰鬥機突然出現,把一整排汽車都打成篩子了。我動作快,先臥倒到路邊,隻是被飛濺的彈片蹭了一下。相比之下,我的長官就沒那麽好運咯,他瞎了一隻眼,小腹上多了兩三個窟窿,還掉了好幾根指頭,人現在還在慕尼黑的醫院裏躺著呢。(德語)”


    “但就你這點傷勢,本不該被送回歐洲治療的啊。(德語)”


    “你別光看我外傷輕,但我還有嚴重的慢性腸炎啊,非洲飲食還不幹淨,我在那從早拉到晚,都快直不起腰來了……不過你說的也是,我能回來多少也沾了點長官的光,一個也是送兩個也是送。比起元帥的心頭肉施陶芬貝格上校,我頂多算個添頭。(德語)”


    “那這次你要在巴黎養多久?(德語)”


    “不知道。”魯道夫少校搖搖頭,“反正就算養好了,我也不想回到那該死的沙漠裏去了,我寧可打報告去東線。(德語)”


    “行吧,等你再好一些,我就帶你到巴黎各處轉轉。(德語)”


    科爾布說完,便同病床上的同學握手告別,他虛弱的右手浮現出病態的灰白色,而魯道夫幹瘦的右手又黑又粗糙,這鮮明的對比令二人苦笑不已:“這該死的戰爭。(德語)”


    在科爾布走出病房之前,魯道夫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巴黎安全嗎?(德語)”


    “市中心暫時還安全,不然我也不可能在這裏安家。(德語)”


    “哈,不錯。”魯道夫若有所思地說道,“說不定我該想辦法在巴黎謀個差事。(德語)”


    “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盡管提。”科爾布說完,便在漢莎的攙扶下艱難地走下樓梯,“榮軍院哪都好,就是樓梯太煩人。(德語)”


    “當心點,尼古拉斯,薇爾莉特夫人就在下麵,馬上你就能坐在輪椅上休息了。(德語)”


    科爾布氣喘籲籲地提議:“現在才十點,不如……一會去博物館轉轉看?(德語)”


    漢莎微笑著回答:“都隨你。(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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