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5.24-194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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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國人又不傻,不可能因為有傷員在林子裏嚎就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進行救援。不過德內爾還有辦法,他開始啞著嗓子用德語罵髒話,並指示兩個士兵分別用德國步槍和法國步槍朝天射擊,整的好像德國人與法國遊擊隊勢均力敵一樣。


    既然三個人就能跟“法國遊擊隊”打個勢均力敵,甚至還略處上風,德國佬再投入幾個人將遊擊隊打跑似乎並不是什麽難事,那麽為什麽不做呢?


    於是沒怎麽打過治安戰,還相當耿直的德國佬便又派出六七個人來送了。


    為了防止瞬間被德國佬識破,德內爾冒著一會被自己人打死的風險,摘下正戴著的法國鋼盔,同時雙手按著通訊兵的屍體,作出正在搶救的樣子。


    等德國軍隊進入包圍圈,德內爾撿起德國通訊兵掉在地上的步槍,朝林子裏扣動扳機,這一舉動在德國人眼裏這分明就是自己人正與敵人交火。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居然是德內爾下令開火的信號。


    十一對六、敵明我暗,法軍火力占優勢,又是多方向夾擊……戰鬥在一分鍾內就結束了,德內爾的小分隊又加了五杆步槍和一支衝鋒槍。


    “我們是見好就收呢?還是繼續釣魚,長官?”


    “釣魚?”菲德爾的話逗樂了大夥,“還有人會上鉤?”


    德內爾也不準備再演下去了,他用德國佬的軍服擦去手上的血,重新戴上法蘭西的亞德裏安鋼盔:“不釣了,炸魚!”


    “嗯?!”


    “我們有三挺衝鋒槍,對付一挺機槍和二十來個呆頭呆腦的炮兵,值得一試!”


    這樣的野心令剛剛還在為勝利感到振奮的士兵們感到目瞪口呆:“您要拿下這個炮兵陣地?!”


    “隻是圍攻以牽扯德軍更多的兵力,當然如果他們夠爛的話,打下來也不是不行。”


    畢竟這夥德國佬確實是……腦子不太靈光的樣子。


    “阿裏斯蒂德,你拿這挺衝鋒槍!”


    “是!”


    “還有誰的步槍子彈快打光了?趕緊去補充!咱們自己的槍就丟在這裏吧,能打死德國佬的槍就是我們的槍!”


    此言一出,艾維爾斯立刻扔掉了手上的mas36,菲德爾也扔下自己的貝蒂埃m1916,順便將身上剩下的8mm子彈統統交給熱雷米(此人榮幸地成為了全隊最後一個仍在使用製式法蘭西步槍的士兵),然後和艾維爾斯一起撿德國槍和手榴彈。


    德內爾等兩人搜刮完彈藥,才帶隊排成散兵線向德納克城堡進發。等快要走出樹林的時候,他在月色下向官兵們做了一個簡短的動員:“十一個人,三把衝鋒槍,就連‘法蘭西突擊隊’都要甘拜下風!今晚就讓德國佬吃自己造的子彈吃個飽!一會進攻一定跟著我,服從命令,勇敢戰鬥!上!”


    說完,他便捂著肩膀,趁夜色衝過小路,帶隊向位於高地的德克納城堡撲去。


    今夜烏雲密布,伸手不見五指,正利於分隊隱蔽行進。眾人一直運動到城堡外圍才遭到德軍的射擊,甚至德軍的機槍手也開始胡亂掃射。


    說實話,交戰距離縮短到二十來米的時候,機槍可真未必有多好使。當走在中間的德內爾自己率領的火力組被機槍壓製的時候,艾維爾斯組和瑪麗組的兩把衝鋒槍立刻就將其壓製住了,然後德內爾令部下兩顆手榴彈撇過去,轟隆一聲巨響,那個機槍手就此玩完。


    德國佬此時也開始撇手榴彈,當場就炸死了艾維爾斯組的一個士兵,德內爾急忙命令全體向前突擊,各自身上的手榴彈隻留一顆,其餘全部扔出去。


    德克納城堡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中世紀城堡,它與其說是城堡,還不如說是一棟別墅。或者說他就是一棟別墅,隻是因為其主人是某個子爵,才被當地人冠以“城堡”的名字。大革命爆發後其主人棄之而逃,城堡就此收歸國有,最後賣給了一個紳士,但大家還是習慣性地將之成為“城堡”。


    正由於此,這棟建築並不存在什麽難以逾越的障礙工事,不知是德國佬狂了還是怎的,他們甚至沒怎麽修野戰工事。因此德內爾他們抵達欄杆邊的時候,整個炮兵陣地一覽無餘。


    身後的菲德爾突然大吼道:“當心!二樓有德國佬!”


    一發子彈貼著德內爾的臉頰劃過,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他隨即命令瑪麗組壓製別墅裏的德軍,隨後迅速觀察當前的形勢。


    別墅裏大概有四五個德軍士兵,沒有重火力,隻有步槍。別墅前的空地上是三門德國榴彈炮,看樣子似乎是105mm榴彈炮,也是上次大戰時期的老對手了。而德國的炮兵們則由於缺乏掩護,大多隻能窘迫地以火炮駐鋤為掩體向德內爾他們射擊。


    對手既沒有衝鋒槍,也沒有機槍,更沒有其他什麽重火力,雖然人數是己方的兩倍,但火力卻遠遠不如。德內爾由此膽子大了起來——為什麽不能殲滅這一夥德國佬?!


    幾個裝備mp18衝鋒槍的暴風雨突擊隊員近距離在戰壕中掃蕩一個排不是常有的事情嗎?如果不是被這樣的德國佬打怕了,法國人又何必針鋒相對,抽調最優秀的士兵組成“法蘭西突擊隊”?


    德內爾的手下魚龍混雜是事實,那些裝甲兵和迫擊炮手對步兵戰術談不上有多熟悉,衝鋒槍也沒使順手,但敵人呢?


    不過是一群陷入近戰的憨憨炮兵罷了!


    “艾維爾斯組的在這裏跟他們對射,瑪麗組繼續壓製,戴澤南組的,跟我走!”


    在另外兩個火力組吸引德軍注意力的時候,德內爾選擇帶隊側襲。敵人真就像植物一樣在自己的陣地上生了根,根本不考慮轉移陣地、擴大防線的事情,就任由德內爾用遠少於他們的兵力將他們包圍。


    德內爾四人用了三分鍾轉移到德國佬的側麵,從艾維爾斯偵查到的疑似指揮部的地方發起進攻。阿裏斯蒂德一通掃射,將德國佬打了個措手不及,立刻就有兩三個人被打成篩子,而菲德爾和熱雷米也接連開火。


    德內爾由於左肩打著石膏,子彈裝填不易,就沒有揮霍槍膛裏的子彈,而是從熱雷米的身後摸出一枚長柄手榴彈,擰開蓋子用牙拉開導火索,在手裏停了兩秒才扔出去。接著他又如法炮製,扔掉了菲德爾和阿裏斯蒂德背包中的手榴彈,炸得德國炮兵鬼哭狼嚎。


    在缺乏掩體的情況下,德國佬慘遭兩麵夾擊,沒幾分鍾就崩潰了。別墅裏的幾個德國佬以為德內爾他們缺乏攻堅手段,還想負隅頑抗,結果相當悲慘——德內爾指揮部下挖出距離別墅最遠的那門105mm榴彈炮的駐鋤,隨後調整炮口放下駐鋤,兩炮就把他們連房子一起轟平。


    戰鬥總共隻用了十分鍾,德內爾這邊隻有1人陣亡,1人負傷,卻擊斃了至少14個敵人(其餘的要麽跑了,要麽在房子裏埋著)。這樣的戰績讓德內爾自己都有些飄飄然,更不要提其他官兵了——德內爾甚至聽到有人在吹《馬賽曲》的口哨!


    “收繳戰利品,動作快,別吹了!”


    “報告!”


    “講!”


    “找到三輛卡車!”


    好家夥!這是個好東西!


    “有人會開嗎?”德內爾大聲問道。


    “我會!”“我也會!”


    回應他的正是第12胸甲騎兵團的艾維爾斯少尉和克魯斯二等兵,德內爾立刻讓他們去找車鑰匙,自己則鑽進了德國佬的指揮部。


    德國佬的所謂指揮部,也不過是德克納城堡的儲藏室,儲藏室中間擺著一張桌子,上麵擺放著一台電話、某個德國軍官的手表和一張地圖。後者令德內爾眼前一亮,因為上麵標注著當前德軍各部隊的確切地址!


    屋裏有情報,屋外有炮,不幹他娘的幾炮真是天理不容!


    德內爾立刻抓起地圖走出房門,對正忙著清點收獲的官兵們大聲吼道:“動作快動作快!艾維爾斯他們發動起汽車沒有?!”


    “隻有兩輛,少校!”


    “兩輛就行了,東西也別詳細點了,全扔車上去拉倒!陣亡的奧利弗遺體也帶走!一分鍾後在這裏集合,帶不走的不管了!”


    “是!”


    當士兵們加快了搜刮的速度,將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丟到車上的時候,德內爾開始迅速研究起德國火炮的瞄準具。發覺這些炮正是上次世界大戰的老型號炮之後,德內爾的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讓隨後不顧肩膀的傷勢,起勁地開始調整火炮的射擊諸元。


    “快!快來人!”


    德內爾這一嗓子叫來了六七個士兵:“立刻裝填火炮!”


    於是他們便手忙腳亂地往炮膛裏塞了一發炮彈,趁此機會德內爾調整好了第二門火炮的參數,等第二門火炮也裝好炮彈之後,他便摘下頭盔向下猛地一揮:“三發急速射,開炮!!!”


    就是再生疏,臨時上馬充當炮兵的官兵也在一分鍾之內將炮彈打了出去,隨後德內爾命令部下往三門火炮的炮管裏各塞了一枚長柄手榴彈,隨後一群人像是用石頭打碎了學校玻璃的熊孩子一樣,怪笑著爬上了艾維爾斯和克魯斯發動起來的汽車。


    兩人已經把車從德國佬的停車地開到了路上,就等戰友們上車了。


    “直接回維米勒樹林!”


    “是!”


    艾維爾斯聽令就要加油門,卻又被德內爾叫住了:“等等,誰還有手榴彈?”


    “我!”菲德爾回答道。


    “把那車炸了!”


    “是!”菲德爾從挎包裏掏出一枚手榴彈,拉開弦後就往最後那輛汽車上一撇,“我去你媽的吧!”


    轟隆一聲,汽車支離破碎,車上所有人都放肆地大笑起來,艾維爾斯少尉這才加油門把汽車開走。


    “過癮,太過癮了!”


    小分隊官兵們自開戰以來便在心中積攢的鬱氣就此一掃而空!


    “我知道大家都很高興,但是我們還有可能遇到德國佬,所以從現在起禁止交談,除非說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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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的感覺真好.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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