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外,德拉科一個人定定地站著,讓身旁及膝的野草顯得過分躁急。


    看似凝視著北方,那也許已經遙不可及的城堡。


    實際上,卻隻是雙眼茫然失神。


    意識早鑽回內心深處,在棱鏡構築的空間裏,與另一個自己談話。


    直到哈利的腳步漸近,才回過神來,低聲問著。


    “你都知道了吧?”


    “很討厭嗎?!”


    輕柔的語氣有些自嘲的挫敗,掩飾著不安。


    卻被背後猛地撲擁懷抱的暖意衝擊,遮斷了沒出口的語句。


    “你就是你。”


    “不管是脾氣直接的,還是個性別扭的,你就是你。”


    哈利在耳邊嗬出的心意熨暖周身。


    話裏的調笑,讓德拉科忍不住忍著羞澀,狠狠跺了跺腳。


    “嗚啊!”


    “啊…對不起踩到你了……”


    嬌嗔中有著玩興,引得哈利報複一般,


    將德拉科抱得更緊,身子也貼得更近。


    “變態波-”


    在笑罵間試著掙脫,卻逃不出哈利的懷抱。


    罵聲未完,感受著哈利將頭枕在自己肩後,深深嗅聞著發梢。


    明白他有著心事纏心,雙手輕柔地交疊上哈利環在自己下腹的雙掌。


    “隻要擊敗那個人,就會沒事了。”


    埋在發尾的悶聲傳來,知道哈利一麵朝自己訴說,也在一麵自我安慰。


    心思席卷,想著與另一個自己做好的約定,忍不住咬緊了下唇。


    柔柔地閉上眼,睫毛微微染上了濕意。


    不確定是淩晨的霧還是什麽。


    輕輕扶起哈利的雙手,低下頭。


    仿佛用盡力氣一般,極盡憐惜地,


    深吻上那雙總是堅定牽住自己的男孩。


    然後,像對著掌心傾吐秘密似的,用飄忽的氣音說著。


    “一定會沒事的。”


    “隻是,我們要先擊敗那個人。”


    話一說完,靈巧地蹲下身,鑽進哈利的懷裏。


    朝後輕躍了幾步,瞬間抽出了魔杖。


    形單影隻的倩影,在蒼白的月色下透著淒冷。


    “赫敏和韋斯萊回來,我就可以放心了。”


    “執行那個計劃,我們幾天後再見!”


    ……


    “哈利!”


    背後傳來赫敏與羅恩急忙的腳步和關切的呐喊。


    “馬爾福人呢?”


    ——


    英格蘭威爾特郡,一處不再被綠蔭簇擁的宅院裏,


    殘月映照著死寂的黑枝,幹涸的噴泉底座,布滿春季不該出現的枯黃。


    盧修斯.馬爾福一言不發地站在冒著殘餘白煙的壁爐前,


    憔悴紊亂的儀態,早已顯現不出曾經的雍容高雅。


    在他身旁,一襲黑紗鬥篷罩體,透著死白膚色的高瘦男子,


    帶著森冷的笑意,撫觸著手中蛇木雕成的黑漆魔杖。


    口中兀自散發著蛇信輕吐般的嘶響,


    像極了在以蛇語朝著魔杖呢喃。


    魔杖也似乎有所回應一般,杖尖隱隱泛著綠光。


    直到透著半殘月光的落地窗外,白光閃逝,隱隱走出了一道清雅消瘦的身影,


    男子才緩緩轉過身,朝著盧修斯.馬爾福冷冷開口。


    “啊… 你的女兒,盧修斯。”


    “她回來了,你不感到振奮嗎?”


    “還是,你的本體,還沒有訓練你到那個程度?”


    說著,陰森地冷笑,不再理會默不作聲的人影。


    來到莊園宅邸的大門前,準備迎接去而複返,總會招引殘虐興致的人影。


    “德拉科.馬爾福。”


    嘶聲微響,看著兜帽下的倩影昂首。


    摘下帽緣時,白金的長發滑落麵頰。


    “我回來了,我的主人。”


    伏地魔輕輕吸了口氣,舉起魔杖。


    “相信你知道,你還活著,並不是黑魔王的慈悲。”


    德拉科的眼神平淡,似乎不再像從前般,有著驚顫的恐懼。


    “當然,我的主人。”


    “現在,說吧。”


    “我很希望,伏地魔的信任與支持,”


    “以及魔法部的配合與犧牲,沒有白費,馬爾福。”


    伏地魔的話聲輕柔,略帶隱隱而生的玩興。


    德拉科的眼神隻是徹骨生寒,銀灰色的雙瞳裏,幾乎如清墳蕭瑟。


    “哈利波特還活著。”


    “他是您的魂器,我的主人。”


    “而且,隻要您的這份軀體還存活,哈利波特將不會死亡。”


    “除非…您能掌握死亡聖器。”


    平靜的話聲,卻隻是一句句鑽入伏地魔的腦門。


    瞳孔綻放的紅光,隱藏了對眼前少女的意外-


    她知道魂器的存在?


    哈利波特什麽時候變成魂器?


    為什麽隻要軀體還在,哈利波特就不會死亡?


    一道道的問題,像是十八年前那一夜,


    反噬的綠光打上肉身,讓他心底響起了久違的,除了嗜殺與報複外的情緒。


    但伏地魔隻是眯上了眼,氣息依舊淡然。


    唯有炙熱的血紅蛇眼,透出冰冷的憤怒。


    以及嘶聲蛇語,錯雜升騰的殺意。


    “又是你的計謀?”


    “鄧。不。利。多。”


    馬爾福莊園主宅,入門的台階上,伏地魔冰冷的怒意刺骨。


    嘶聲寒嘯,掌中的蛇木魔杖綻放血紅的異光。


    隨後,恢複了蕭瑟般的死寂,以及不甘示弱的冷笑。


    “你做得很好,德拉科.馬爾福。”


    “而黑魔王,將不會吝於獎賞。”


    伏地魔說著,猩紅的蛇眼,直直瞪入德拉科銀灰的瞳孔。


    “你很想念你父親吧?”


    “盧修斯.馬爾福並不在馬爾福莊園裏。”


    “黑魔王將紆尊降貴,親自引領你去追尋你的父親,德拉科.馬爾福。”


    伏地魔的聲調異常地柔軟,但反而讓德拉科的瞳孔倏地收縮。


    指捎突然凍得發麻,鼻腔隱隱約約又嗅聞到,


    那一夜,艾博宅院裏,鐵鏽般的腥味。


    “我…我的主人…”


    “洗耳恭聽,馬爾福。”


    德拉科顫抖地開口,努力地想在伏地魔眼中,


    絕望地嚐試著,捕捉一絲他心滿意足而赦免父親的線索。


    “家…家父不足讓您掛心,我的主人…”


    “我有一個還無法確定,因此…因此不敢向您報告的消息。”


    “關於真正的、完整的預言。”


    慶幸地發現,伏地魔眼中,終於閃過了關切。


    “也…也許,您會想…想拜訪格…格林德沃…”


    乍聞格林德沃的名字,伏地魔愣住了。


    而後,仰天長笑,笑聲驚起了在枯林裏歇息的烏鴉驚鳴振翅。


    蛇木魔杖的紅光驚閃,他再低頭看向德拉科時,蛇瞳閃耀著血光。


    “我很滿意你帶回來的消息,德拉科.馬爾福。”


    計劃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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