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稍早,哈利心裏難免騷麻。


    卻很快地,被煩亂的思緒與細微的不安取代。


    莫名地,想起與格林德沃分別時,


    德拉科與那個男人的無聲對望,以及分離時的問答。


    “你決定了?...... 你永遠都有選擇。”


    “c’est vrai?”


    除了這些,他們,肯定還說了些什麽吧?


    利用自己向來不熟練的心靈魔法。


    深吸了口氣,皺著眉,也握緊了拳。


    兩人無聲對望間,格林德沃對她說了什麽?


    而德拉科,又決定了什麽?


    ——


    隔天一早,哈利踏入了寢室,發現德拉科正在廚房忙碌著。


    餐桌上,已經有了鬆餅飄香。


    壁爐旁的五鬥櫃上,唱盤的樂聲拂揚。


    從紐蒙加德歸來的兩個多月來,自從踏上追尋巫師的旅程後,


    每天早上,德拉科總會準備這般安逸舒緩的氛圍。


    這多少讓哈利感到慶幸。


    未曾想過,離開格裏莫廣場後,還能有個舒適歇腳的地方。


    “接下來要去哪裏?”


    一麵拉開餐椅,一麵詢問著。


    “咦!?”


    『哐啷』


    德拉科卻似乎想著什麽出了神,渾然沒察覺哈利已經出了房門。


    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得輕呼,手中的平底鍋也摔落石板。


    “德拉科!”


    哈利下意識地伸出手,嚐試無杖施法,


    想確保德拉科不會被潑濺而出的熱油燙傷,但眼前卻沒有絲毫動靜。


    所幸德拉科反應快速地抽出魔杖,在身前拋出了淡柔的光幕,擋下了熱油。


    隨即有些懊惱地搖了搖頭。


    魔杖輕舞,將鍋具放回台麵的同時,也清潔濺了一地的髒汙。


    哈利站起身,來到德拉科身旁。


    才剛伸出手,還沒能攬上肩頭,德拉科已經輕輕向後倚上自己。


    “抱歉...我還要再練習。”


    “你還好嗎?有被燙傷嗎?”


    哈利帶著不舍開口,右手柔柔地撫著她散發淡香的長發。


    德拉科一語不發,似乎也不怎麽在意哈利施法的失誤。


    隻是縮了縮肩,稍稍側過身。


    將頭枕上哈利肩窩的同時,右手也羞澀地環抱上他的結實的後腰。


    靜默地依偎著。


    哈利幾次想開口,詢問這些日子裏,總是梗在胸口的疑問,


    卻總是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地吞回心裏。


    “我們應該在附近了。”


    直到德拉科抬起埋在自己胸膛的臉蛋,細聲細語的話聲傳來。


    精致的五官近在眼前,秀長的睫毛眨動水靈的雙眼。


    哈利心頭一動,忍不住低下頭。


    發現德拉科眼神瑟縮了片刻,臉蛋潮紅,微微咬了咬下唇。


    不知不覺,後頸已經被她溫柔攬上。


    有些意外德拉科竟然又自己湊近前來,滿是愛憐的輕輕吻著自己。


    但不知怎的,哈利始終覺得,德拉科的吻不帶熱情,倒似乎平添幾分難舍。


    不由自主地將她摟得更緊,像害怕她又要消失一般。


    直到福克斯現身的火光提醒了兩人,應該要再一次踏上旅程。


    ——


    匆匆用過早餐,整頓了營賬,便跟隨福克斯朝齊爾頓丘的高處走去。


    鳳凰的長羽飄逸,引著哈利與德拉科逐漸遠離了步道,走上蜿蜒濕滑的草壤。


    越往深處,林蔭越發茂密。


    清晨的露珠也越加不受春暖的日光摧殘。


    直到終於,福克斯在一處毫無人跡的灌木叢邊停了下來。


    滯空振翅,不時回頭看著兩人,似乎在示意些什麽。


    哈利遲疑了片刻,腦海裏剛閃過“也許有人也用了保護咒語躲藏在這裏”的念頭,


    想握緊德拉科,卻是手裏一空才發現,德拉科已經一個人踏上前去。


    哈利正想出聲叫喚,卻發覺一縷晨光灑落,


    穿透了林蔭,像襯了金邊的柔和薄紗,滑下德拉科的長發,披上她的雙肩。


    不知不覺,看得呆了。


    心頭湧現的感受,卻不曾停滯。


    過了這麽些年,終於在戈德裏克山穀後,兩人變得自己不敢想象的親昵。


    但同樣的,也在那之後,眼前的倩影,偏偏又顯得如此陌生。


    哪怕近在咫尺,隻要稍不留神,似乎便會錯身而過似的。


    就像不久前,她一聲不響,趁著自己沒能察覺,


    便脫離了緊扣的十指,隻身向前那般。


    哈利兀自想著,眼看德拉科的背影止步。


    她舉起魔杖指著前方,杖尖卻抑製不住的顫抖著。


    魔杖在空中圈轉,在空氣裏留下了亮銀色的細線。


    從上而下,分別是一顆骷髏,一隻握著魔杖的手,與三隻烏鴉的圖騰。


    還依稀記得,這是格裏莫廣場十二號裏,


    小天狼星指著族譜掛毯時見到的,布萊克家族的徽記。


    圖騰散發著銀光閃爍微弱的光芒。


    空地裏,突然閃過陣陣淡綠色的光彩,


    為圖騰與家徽染上銀綠相間的色澤。


    隨即,又冒出了金紅色的光霧,為布萊克家族的族徽染上了不同的顏色。


    而後,空地上綻開了濃厚的白霧,將德拉科、哈利與福克斯籠罩在內,


    在應該伸手不見五指的霧氣中,哈利卻視野異常的清晰。


    顯然是德拉科咒語勾勒出的家徽,觸動了防護,


    也在主人的確認過後,解開了隱蔽的魔法。


    在眼前模糊可辨的,是某個有著羽翅的形體。


    雙眼還在適應著映入眼簾的形體,發覺德拉科已經盈盈彎下了腰。


    哈利才剛下意識對著德拉科半鞠了躬,


    耳邊先是聽到自己失聲驚呼的叫喚,腦袋才轉了過來。


    為什麽德拉科要帶他來這裏?為什麽是騎著有翼獸的巫師?


    “巴…克比克?!”


    感受著巴克比克蓬鬆的羽毛舒軟地拂過臉頰,


    哈利不禁想起,將近四年前的那個月圓夜。


    是與德拉科上一次一起見到巴克比克時的光景。


    耳邊幾乎響起赫敏那聲“波特夫婦”與促狹的壞笑,還有德拉科羞怒焦急的模樣。


    更記得,那是兩人第一次為了斯內普的身份爭吵。


    想著那一夜,自己衝動間接造成的後果,


    也想著伏地魔複生後,兩人經曆的種種哀慟。


    哈利忍不住更加抱緊了巴克比克,側過臉去。


    想看著一旁的德拉科,想著她也許會和自己一般百感交集。


    但意外的,德拉科隻是神色淡漠,似乎不認得巴克比克一般。


    “德拉科…?”


    直到哈利有些擔心地叫喚,德拉科才回過神來。


    “噢…!巴克比克!”


    帶著深深幽喚,走近前來,輕柔感慨地撫著巴克比克。


    巴克比克也親昵地將鷹喙倚在德拉科懷中。


    看著兩人的模樣,哈利愣了愣,硬生生將不久前的擔憂壓回心底。


    而後,看著德拉科轉頭凝視自己,看著她眼底泛起了淚水。


    才猛然記起,在巴克比克身後營帳裏等待的,究竟會是誰。


    哈利瞪大了眼,看著盈盈帶淚的德拉科走向自己。


    跌跌撞撞地踏上前,牽起德拉科時,


    隻覺得自己雙臂發麻,心頭更是撲通撲通地跳著。


    驚覺德拉科整個人也顫得厲害,入手的十指冰寒。


    眼神狂亂地追索有翼獸身後的身影,眼球熱漲得讓哈利連連眨眼。


    喉頭也像是突然被咒語抽幹了水份,幹裂得讓哈利連張口吸氣都引人刺疼。


    一片混沌的腦海中,隻聽得見自己“不可能吧?”“不可能吧!”的呼聲。


    握緊了德拉科,看著有翼獸身旁的營帳緩緩浮現的身影,兩人不約而同地喚出了聲。


    “天...小天狼星...?”


    “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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