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多比的神情一樣顯得有些沮喪。


    德拉科雖然擔心,卻也不願意多追問些什麽。


    這是她和多比之間的默契,也是礙於千金身份,對生來是服侍巫師的小精靈,所能給出的最高尊重。


    盡管與多比自幼便如玩伴一般,但德拉科自己也明白,讓多比自由,絕非身為魔法界傳統典範的馬爾福家人,能做出的事情。


    唯一可以給他的,隻是私底下讓多比有著隱私與自由發表意見的尊嚴。


    “明天就要開學了。”


    “今天白天都會和爸爸在對角巷,愛去哪裏就去哪裏吧。”


    “這是馬爾福家小主人的命令。”


    看著多比為自己係緊衣服的腰帶,德拉科低聲說著,同時朝多比眨了眨眼。


    原以為會得到多比調皮的眼色回饋,卻發覺他抬頭時,隻是淚眼汪汪不發一語。


    德拉科皺起了眉,好不容易壓抑了想命令多比吐露實情的衝動。


    輕歎口氣,在連身鏡裏,滿意地看著白紅相間的短洋裝裙擺動人。


    寬鬆的法式低領配上黑色絲質腰帶,為未脫稚氣的嬌嫩容顏灑上幾分成熟韻味。


    滿意地笑了笑,罩上了輕薄的風衣。


    已近晚夏,也到了在陰涼處起風時會感到微涼的時節。


    準備下樓到起居室時,發現父親已經換上外出的銀黑長袍,在家裏寬敞的石階前靜候。


    來到莊園的大門外,父親紳士般地平舉右手,示意著自己搭上他的前臂。


    “今天,要先去拜訪一個老朋友。”


    “和你媽媽討論過,我們都覺得,也是時候帶你去看看—”


    “馬爾福家主,必須要做的工作。”


    父親說話的同時,德拉科好奇地抬起頭,靈動的雙眼在朝陽下綻放光芒。


    看著女兒出塵脫俗的模樣,盧修斯溫柔又驕傲地微笑,輕輕低頭,吻了吻女兒的秀發。


    而後,盧修斯魔杖一點,父女倆轉瞬已經在一處陰暗的巷弄裏現影。


    巷弄前方,是歪斜狹小的玻璃櫥窗,以及破舊的店門。


    門把斑駁,門牌陳舊,上頭寫著〈博金-博克〉的店名。


    盧修斯轉過身,看著德拉科,語氣平靜地說著。


    “等爸爸離開後,再開門進入。”


    “今天,隻有爸爸可以進到正店裏。”


    德拉科一頭霧水地看著父親,盧修斯笑了笑。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記得爸爸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好嗎?”


    德拉科點了點頭,看著盧修斯抽出魔杖,規律地在門把上點了七下,同時低吟了一串咒文。


    德拉科困惑地看著父親期待的神情,小店的門口卻沒有絲毫變化。


    但緊接著,父親踏上前了幾步,連小店的門也沒開,便莫名消失在眼前。


    仿佛在父親眼裏,存在著另一個魔法空間似的。


    德拉科搖了搖頭,試探地朝斑駁的門把伸出手,輕輕旋開握把,聽著老舊的銅鎖呻吟。


    看來,在自己麵前,小店如常。


    隻好忍著困惑入門,才剛進店裏,一位身形矮小卻衣著講究的巫師迎了上來。


    “馬爾福小姐!”


    “終於見麵了!我是博金先生。”


    也許是見到自己臉上警戒的神情,博金先生連忙解釋。


    “您想必是不記得我了,別緊張!”


    “您剛出生不久時,我和博克先生可是給您送過禮呢。”


    “馬爾福先生正在與博克先生洽談事情,我去知會他你已經在店裏等候。”


    “還請自便!”


    博金先生說完,在狹小的店裏靈活地轉身,走到櫃台後方。


    德拉科一個閃神,博金先生突然便消失在長鏡裏。


    怪奇的種種,讓德拉科不由得有些好奇。


    轉過身來,仔細看著小店裏的雜亂的陳設。


    早已因負重變形的櫥櫃,擺放著一排排的骷髏,


    壁紙脆裂泛黃的牆上,則吊滿詭異的符文首飾。


    早知道這是販賣黑魔法道具的知名店家,卻還是為了陳列與擺設的品味皺起了眉。


    不明白父親口中的”正店”是什麽意思,隻能猜想,店裏也許還有什麽秘密。


    暗想著,聲名如此顯著,又與馬爾福家主有世代往來的店鋪,總不至於如此寒酸。


    ——


    等待父親的同時,在店裏隨意晃著。


    吸引目光的對象,除了一隻枯萎,寫著”光明之手”標記的人手標本外,


    便是一個陳置在角落,由無形的咒語緊密環繞的貓眼石項鏈。


    似乎,總是在自己走近時,發出嘶嘶的輕微細聲。


    但德拉科還沒能多看項鏈幾眼,她身後不遠處的櫥櫃背麵,


    連連傳來什麽東西滾落的哐啷聲響,以及某個人止不住的連番嗆咳。


    德拉科趕忙走到櫥櫃後方,才發現壁爐裏的煙灰灑落一地。


    空氣混濁得驚人,趕忙抽出折扇,遮上了口鼻。


    但更令她震驚的,是像個無辜的孩子一般坐在灰堆裏,


    眼鏡歪了一邊,渾身漆黑,不住咳嗽的人影。


    一頭卷發像被炸亂一般橫翹,裂開的鏡麵與蓬頭垢麵,也掩不住碧綠的雙眸。


    當然還有額前,那束引人注目的閃電標記。


    “咳咳咳…是…是...咳咳...是誰...?”


    跌坐在地的男孩一麵咳嗽,一麵追問。


    德拉科卻隻是被眼前的畫麵驚懾。


    不知不覺間,德拉科已經下意識地蹲下了身子,


    左手小心翼翼地拿著男孩的眼鏡,右手舉著魔杖。


    “謝...咳咳...謝...”


    “別吵。”


    “修複如初,鏡麵。”(ulus reparo)


    嬌脆的話聲出口輕柔,咒語修複了鏡片的同時,


    哈利突然像認出了什麽似的,有如被雷劈到一般,停下了撥開眼角塵灰的舉動。


    哈利掙紮地睜開眼的同時,德拉科正巧湊上前,將修複完好的眼鏡遞到哈利眉前。


    目光不偏不倚地穿透鏡片,看入了德拉科銀灰色的清靈瞳孔。


    “『…………』”


    彼此都呆愣了半晌,在對方的眼中見著自己驚嚇無已的模樣。


    當然,德拉科的神情多了一絲”我到底做了什麽”的深深懊悔。


    卻是哈利先回過神,咽了咽喉,幹啞地開口。


    “德…嗯哼,馬...馬爾福?”


    同時,德拉科已經漲紅了臉。


    哈利的視野所及,她白玉般無瑕的臉蛋頸間,到領口顯露的鎖骨都已經染上霞紅。


    這才注意到德拉科的打扮,讓她更顯得清麗動人。


    但也因此,哈利害臊地急忙想挪開視線,雙眼卻像中了石化咒一般無法動彈。


    然後,看著德拉科通紅的俏臉鼓起了兩頰,緊接著,哈利的鼻梁一陣劇痛。


    “啊!!!”


    隨著德拉科嬌蠻地將眼鏡擠上哈利鼻梁,哈利發出一聲低呼慘叫。


    摀著鼻子抬頭時,德拉科已經快速地站起身,甩著發尾躲到了櫥櫃的另一端去。


    隨後,是她壓低了聲音,帶著嗔怒的嬌聲命令。


    “給本小姐,滾出這裏!”


    “堂堂哈利波特,躲到翻倒巷裏,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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