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因為有徐帥在,勾起了一眾老兵的回憶,可謂是賓主盡歡。


    飯後,朱雄英在朱高熾的陪同下,逛起了燕王府。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走到了一處湖心亭。


    看著一譚枯萎的荷花葉,朱雄英有感而發:“雖然眼下這荷花已經破敗,但仍能想象出初夏時節滿池荷花的盛景。”


    朱高熾心裏琢磨著這句話的含義,嘴裏附和道:“北平這個時節太冷了,再過兩個月這池水都會結冰,如果殿下喜歡荷花,不妨等大軍凱旋後,多留一段時間,想必一定不會讓殿下失望。”


    朱雄英沒有接朱高熾的話,而是突兀的問了一句:“姚廣孝是不是在王府內啊?”


    朱高熾內心一顫,姚廣孝這個人就算是在王府內也是絕密,隻有父親母妃和自己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誰?姚廣孝?沒聽說過啊。”


    看著朱高熾茫然的表情,朱雄英心裏也拿不住,難道自己猜錯了?


    當下便笑了笑,道了句無妨,隻不過是一個喜歡穿黑衣的和尚罷了。


    朱高熾的心裏又抽動了一下,怎麽連那和尚喜歡穿黑色的衣服都知道……他到底還知道多少?試探道


    “殿下說笑了,一個和尚怎麽會讓殿下掛念?想必一定是有什麽不同之處吧。”


    朱雄英搖了搖頭,歎道:“不聊他了,這次過來是隨軍出征,沒有帶什麽禮物,我這裏有一份地圖,送給你吧。”


    朱高熾在一陣嘀咕中接過地圖,心裏想著這吳王又在玩什麽花樣。


    待地圖展開後,朱高熾瞪大了雙眼,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地圖名為明皇全域圖。


    上麵不止清晰的標注了大明所有疆域的城池分布,還將北平周邊的軍鎮同時標注了出來。


    大寧,遼東,濟南三省之地將北平團團的圍住。


    朱高熾顫抖的問道:“殿下,您這是何意?”


    朱雄英似笑非笑,淡淡的道:“這就是一份禮物而已,論年齡,本王還得叫你一聲表哥,四叔的誌向大家都能看的出來,但是以你的機敏,也知道機會很渺茫。”


    朱高熾撲通跪在地上,一身肥肉猛的一顫,看出來是真害怕了。


    “殿下,我們一家絕沒有這樣的心思,您一定要相信我們,如果您實在不放心,我們願意一家離開北平去鳳陽榮養。”


    鳳陽是朱家的龍興之地,回鳳陽榮養不是相當於幽禁了嗎?


    眼下燕王軍功赫赫,又沒有什麽過失,如果自己一到北平,燕王府就自請去鳳陽榮養,那天下人不得把自己的脊梁骨戳破,這小胖子下手黑啊,不聲不響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不過朱雄英也沒有計較,而是扶起朱高熾,彎腰拍了拍他膝蓋的灰塵,用輕鬆的語氣道:“表哥不用緊張,本王沒有那個意思,你啊,目光不要緊盯著北平一個地方,你看這裏。”


    自然的拉過朱高熾的手,走到地圖前麵,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看,這是前元的疆域,咱們朱家雖然取而代之,但是疆域還沒前元的一半大,而且前元是主動撤退,戰力沒有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不要看塞外苦寒之地,但是水草豐盛,馬匹強壯,而且塞外的蒙人天生善於騎射,隨時都會覬覦我大明江山,這次北征如果不能將他們的主要戰力一舉催之,那我大明北部動輒有傾覆之災啊。”


    “這…………”


    以前的朱高熾一直以為前元的殘留勢力不過是疥癬之疾,現在看來,這可是真的能影響大明的虎狼之師啊。


    沒有理會陷入震驚的朱高熾,朱雄英繼續說道:“來自草原的威脅隻是一方麵,咱大明周圍還有高麗,安南,倭國,波斯,大食,西域,建奴等等鄰國,他們現在麵對強盛的大明是表現的恭謹溫順,但隻要大明露出疲態,他們就會伸出自己的利爪狠狠的割上一刀!”


    “所以,大明現在經不起內耗,我們的目光也不要隻放在北平或者南京,大明周圍這麽多沃土還不屬於我大明呢,好男兒誰沒有淩雲之誌,但是要用對地方,希望你可以明白。”


    朱高熾神色複雜的看著朱雄英,他是一個自負的人,一直以為他自己也以為和朱雄英的差距隻是在出身上。


    如果兩人出身相同,那誰比誰強還真的是未知之數。


    但是現在看來,兩人是真的不可同日而語,在他還算著北平一地的得失時,人家已經將目光放在了周邊各國身上!


    這一瞬間朱高熾甚至有些自行慚愧,躬身道:“殿下今天的這席話我聽進去了,我知道該如何做了,請殿下放心。”


    朱雄英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之所以苦口婆心的說了這麽多,就是不忍心這麽一家子英雄豪傑最後刀兵相向。


    他拉著朱高熾微笑道:“你要記住,咱們是一家人,不管什麽時候,我都不願意看到骨肉相殘,希望我們永遠不會是敵人。”


    朱高熾堅定的回應道:“殿下放心,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兩人的談話,很快就傳到了徐達的耳中。


    徐達沉默半刻後,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揮了揮手。


    匯報的人就快馬奔向了南京城!


    大軍在北平休整了一天後,繼續向大寧進發。


    從北平到大寧,有八百多裏。


    一路上朱雄英與李景隆繼續他們的掃匪大計。


    出了北平後,一路上的山匪數目劇增,吳王親軍之間的配合也越來越嫻熟。


    直到大寧緊急軍報的到來,打破了一路上的歡樂氛圍。


    蒙元七萬大軍臨近遼東!


    藍玉接到軍報的第一時間,便下令加快行軍速度,兩日內必須到達大寧!


    朱雄英與李景隆也各歸其位,跟隨在大軍的後方!


    大寧府作為最靠近草原的重鎮,與北平府互為犄角,讓蒙元勢力十數年沒有越雷池一步,可見兩鎮的實力。


    親臨大寧府後,更能感受到它的古樸大氣,城牆上還殘留著常年征戰的痕跡。


    城門外,燕王朱棣帶著寧王和遼王迎接著大軍到來。


    在軍隊中,隻有令行禁止,沒有親王皇子之分。


    而且藍玉治軍極嚴,所以三位王爺都有些緊張。


    藍玉策馬走到燕王麵前。


    燕王不敢托大,行禮道:“參見藍帥。”


    藍玉滿意的笑了笑:“能當你燕王一禮,這輩子也不算白活。”


    朱棣嘴角抽了抽,忍住沒有說話。


    朱植本就焦急,忙上前道:“藍帥,遼東危急啊,請允許本王帶兵回援。”


    藍玉翻身下馬,不急不躁的道:“慌什麽?遼東城高池深,怎麽也能堅持半月,你這樣毛毛躁躁的回援有個屁用,先進城,本帥要盡快了解整個北境的形勢。”


    見到藍玉這麽說,朱植也沒法辯駁,隻能跟在身後。


    朱雄英在隊伍的最後麵,一直觀察著這三位王叔。


    燕王朱棣孔武有力,英俊不凡,而且能屈能伸。


    寧王朱權目空一切,看不起任何人,眼睛都快長到頭頂上去了。


    遼王朱植雖然表現的有些毛躁,但是為人耿直,喜歡直來直去,倒是個能拉攏的對象。


    當下便走到朱植身邊,小聲道:“十五叔,你放心,藍帥心中有數,不會放任遼東不管的。”


    朱植側頭,這才注意到朱雄英,歡喜道:“你是雄英?和大哥長的真像!”


    朱植這一嗓子,引起了朱棣和朱權的注意。


    朱權看了朱雄英一眼,沒有關注,直接就將目光投向了別處。


    朱棣倒是熱情的走過來,打趣道:“臭小子,還認不認識你四叔了?”


    朱雄英笑著回應:“哪能不認識四叔呢?前幾天路過北平還見到了四嬸呢。”


    看著朱雄英挺拔的身姿,朱棣不由得感慨道:“長大了啊,我從京城走的時候,你還就這麽高呢,現在都成大小夥子了,我們都老了啊。”


    您老?我可沒看出來,朱雄英心裏一陣腹誹。


    “四叔您哪裏老了?正是春秋鼎盛的時候呢,我看您這氣質,比大小夥子還精神呢。”


    朱棣聞言也是哈哈大笑:“你這小子行,會說話,過來,和四叔走一起。”


    說完就親密的拉著朱雄英向城內走去。


    大寧的議事廳內,藍玉皺著眉頭聽著北境軍情的匯報。


    現在的草原還是共尊黃金家族為主,部族林立。


    其中比較大的部落有三股,分別是韃靼,瓦剌,兀良哈三部。


    其中韃靼部最為強悍,有十萬可戰之兵,瓦剌部次之,兀良哈偏弱,但是也能湊出五萬精兵。


    可能是得知了遼東都司已經抽調了大部分兵力。


    瓦剌部集結了七萬大軍兵臨遼東。


    兀良哈集結了五萬大軍駐紮在北平邊界。


    最強大的韃靼部也匯聚十萬大軍在並州城外。


    並州是大寧府的門戶,現在有三萬精兵駐守,雙方已成對峙之局。


    藍玉將朱雄英給他的地圖展開,凝重的指著捕魚兒海的地區。


    “諸位,本帥得到秘報,蒙元的朝廷就駐紮在這裏,現在三大部族看似齊心協力,那是因為有黃金家族作為樞紐,如果我們能夠出其不意,滅掉他們的朝廷,那草原就會瞬間四分五裂,我們就能趁機席卷草原!”


    雖然眾人很懷疑為什麽這麽隱秘的情報會被藍玉得到,但是看他說的信誓旦旦,也都沒有多言,而是各抒己見。


    很快就製定了作戰方案。


    遼王朱植帶兩萬精兵回援遼東,拖住瓦剌部的七萬精銳。


    燕王朱棣,帶本部五萬大軍,去牽製兀良哈。


    寧王朱權留下三萬人固守並州,吸引韃靼部的注意!


    剩餘人馬共計十萬大軍,隨藍玉直撲捕魚兒海!


    朱雄英作為軍需官,留守大寧,保證糧草供應。


    當天晚上四路大軍悄悄離開了大寧。


    望著大軍遠去的背影,朱雄英總是隱隱感覺到不安,反複的看著地圖,也沒覺得哪個地方有疏漏。


    隻能在大寧暗暗祈禱,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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