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昊天見莫離,周澤等人如此三番五次的宴請,他實在推脫不過,隻好前往。


    蕭昊天去的時候,看到的滿座朝臣,濟濟一堂,還有打扮得花枝招展歌姬陪在一旁。


    既來之則安之。蕭昊天略微點點頭,,坐下來,慢慢喝著麵前的綿裏香,心不在焉地觀看著歌舞。


    這一日,因為有了塔塔爾進獻美人的經驗教訓,周澤是做了精心準備的。


    首先,他用重金買來一個舞娘,肌骨瑩潤,香肩玉雪,宮人們紛紛談論,此女美貌若仙,尤其,還是個處子之身。


    豔冠群芳的舞娘出來,淩波而舞。殿中的燈燭映在她水波一樣的長裙上,流光瀲灩,輝映閃耀得如同碎星一般。別說男人,就算是在座的女人們,也看得心旌動蕩,很有點銷魂的意思,那豐富的肢體語言,真真是我見猶憐。


    可是無論多麽美味的菜肴,多麽活色生香的美人,蕭昊天都感到分外無趣,看著眼前的一切,都會微微有些失神。


    曾經最愛吃的菜肴,也不是熟悉的滋味,那雙雪白的小手,溫柔的小手,曾經為自己親自煮湯,曾經服侍自己穿衣穿靴,她甚至曾經軟語溫存的想要個孩子,可是自己,終究是辜負了她,讓她傷心而去……


    所以,他便分外地思念她,思念起那雙清澈的,狡黠的明眸——她的嬌憨,她的吵鬧,她的陪伴,她的柔順——這些才是自己想要的。


    現在呢?這些都成為了過去


    周澤得意地看蕭昊天,但見他竟然閉了眼睛,靠在躺椅上睡著了。


    不是裝的,是累的。


    蕭昊天自從淩東舞離開後,大病一場,好了以後就開始間歇性的咳血,他知道,是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但是他現在是皇帝,再也不是可以隨便生病,隨便死去的普通人,他無論為了淩東舞的離去,怎樣心裏憔悴,仍然還是要勵精圖治的。


    而勵精圖治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太多時間的熬夜批閱奏章,會見大臣,徹夜的是思念淩東舞,幾乎透支了他的精力和體力。


    就連跳舞的美女也囧住了。


    生平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一個男人見了自己,竟然無動於衷地睡著了。她不得不退下去,心想,這叫什麽事兒啊。


    蕭昊天睜開眼睛,目光掃過那雪膚花貌的美女,周澤注意看他的神色,觀察得十分細微,但見他毫無表情,仿佛看著一個極其尋常的女人,沒有一絲驚豔之色。


    一腔心血,仿佛在白費。


    周澤還不死心,除了這個舞娘,他今天還為蕭昊天準備了一劑猛藥。


    蕭昊天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周圍的大臣聊著天,偶爾評論一下歌姬樂女的長處短處。


    歌姬們來來去去,他也沒在意,直到熟悉的曲調響起,一個魂牽夢繞的聲音唱道:“你是左眼睛我是右眼睛,一起看紅塵浮光掠影……你默默流淚我也有淚痕,多少繁華夢隨風飄零……我們倆是一雙眼睛,張開心中浪漫風情,有風一起吹有雨一起淋,離了你我看不清……當歲月老去我願陪伴你,安靜的閉上眼睛……”


    蕭昊天驚呆了,滿眼不信。


    周澤看在眼裏,心中得意,曲聲方落,招手喚道:“你過來,見過皇上。”


    女子婷婷嫋嫋地走上來,對著蕭昊天婷婷施一禮,垂首拜見:“奴婢見過皇上。”待抬起頭來,好多人都似乎吸了口氣似的,這女子長得跟淩東舞幾乎一模一樣,清麗無比,好似一朵白蓮花一般。


    蕭昊天似乎也被她的容貌驚到了,但是迅速的從容平靜,收斂心神,淡淡道:“起來吧!”


    事出意外,饒是他見多識廣,但是一但關係到淩東舞,還是讓他措手不及,有些失態。


    此時他凝起心神,輕易看出不同,這張臉,猛然一看,竟很像淩東舞,沒錯,她雖然有著與淩東舞相似的容顏,一笑之間跟淩東舞一樣,若清荷出水,純真甜美。可是,若不是自己曾經見過那個笑容百次千次,斷是看不出此女子的雙眸不夠明亮,她的目光不夠靈動,她的眼神裏沒有藏著慧黠,她的氣質不夠超然。


    她的眼中永遠沒有淩東舞眼中所暗藏的無限狡黠靈動,而他一眼便分辨出來。


    此女的音色與她也很像,再經過有心傳授,就連她說話的語調都學了個七八分,隻不過刻意模仿,失去了流暢自然,又流於柔媚,沒有她的輕爽利,神態間完全找不到她的傲氣和靈動。


    雖然此女不是淩東舞,但是對蕭昊天來講,還是受到了觸動,心中傷感,他站起來:“周澤,你們繼續吧,朕先走了。”


    眾人見皇上要走,麵麵相覷,一個個表情悲苦不堪。


    一番苦心不被領情,周澤有些急了。


    周澤跟隨蕭昊天多年,自然知道淩東舞是他心尖上的肉,所以他投蕭昊天所好,比照著淩東舞找到這名女子,對其又是一番**,相貌和服飾男人的本事自然比淩東舞好了許多倍。


    他要讓蕭昊天永遠如以前一樣,永遠是令敵人威風喪膽的梟雄,永遠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天之驕子,永遠有著一呼百應絕對權威的冷血帝王風範。


    周澤自信滿滿,以為隻有這個女子一露麵,就可以沒有淩東舞什麽事了。


    “大哥!”自從蕭昊天登基以後,周澤很是叫他大哥,此時叫著,眼底竟然有些水光,“大哥,你別傻了,已經這麽久了,淩丫頭……淩丫頭她不會再回來了!”


    蕭昊天倏地回過頭,電光火石般利落地抓住了周澤的手腕,動作簡潔卻充滿力道,饒是身經百戰的周澤竟然絲毫沒有招架之力,嚇得魂飛魄散,半彎著腰看著蕭昊天幾近猙獰的麵色,幹笑著:“大哥,大哥饒命啊!”


    蕭昊天的胸口急劇的起伏著,整個人俯瞰般壓視著周澤,眼中閃著無比的寒意,緊盯著周澤的眼睛,聲音凶狠而嘶啞的說:“你,你胡說!”


    周澤在心中暗暗咒罵自己愚蠢,淩東舞是誰,她是長在蕭昊天心中的一棵樹,早就已經枝繁葉茂,自己怎麽天真的以為隨便找個女人就可以代替,竟然還敢摸老虎屁股,對蕭昊天公然叫囂,淩東舞永遠不會回來了!


    蕭昊天此時也仿佛精疲力竭,放開周澤的手腕,他沒有在看他一眼,起身,有些踉蹌的往屋外走去。


    蕭熠飛府上每年都都輪換放一批仆人回家過年,為了方便這些人早日回去,府裏每年為仆役而設的年夜飯都提前在廿八這天舉辦,由是一番繁複準備下了,管家蕭平又馬不停蹄地又去了安排晚飯酒席。


    蕭熠飛和淩東舞坐在屋裏說話,桑風端著裁剪整齊的一遝紅紙進來。


    “少爺,就開飯,先寫紅包封包吧。”


    淩東舞站在一邊磨了墨,蕭熠飛在紅紙內隨意寫下不同數目的賞錢,旁邊的幾個丫頭,手腳把每張寫好的紅紙都拿到取暖的炭盆上方,把墨汁烤幹,然後折成一個個紅包。


    整好後,桑風端著盛滿紅包的托盤,領著大家夥興衝衝往膳廳而去。


    膳廳中已擺好酒筵,蕭熠飛帶著淩東舞落座後,正式開宴。


    宴飲很就酒過三巡,各桌開始相互敬酒,蕭熠飛也站起身來,一一敬過各處管事,對眾人說了一番場麵上的客氣話。


    眾人鬧了一會兒後,逐漸把目標對準了蕭熠飛,一個接一個端著酒杯湧上前去,早有桑風在一邊擋駕。


    淩東舞見桑風的酒量很好,頓時生了心眼,故意找了一點兒事情將桑風支開。


    將桌子上的米酒撤下去,換了女兒好。又專門埋伏了幾個下人,一早訂好了攻守同盟,有人時不時的端杯子,有人在後麵敲邊鼓,還有人跟著起哄,大家七嘴八舌,少爺你今年娶了夫人,該喝酒!少年你今年喜得貴子,該喝酒!


    眾人使勁的攛啜,本來還以為要大費周折的,誰知道蕭熠飛今天特別痛,誰敬都肯喝,誰端杯子來都給麵子,一時間杯光盞影,喧聲四鬧,笑語滿堂,歡暢異常。


    等桑風回來時,蕭熠飛已經有些半醉,就是沒人敬酒,自己也喝。


    桑風看著眼前的蕭熠飛,嬌顏泛起三分桃映酡紅,原本一雙清厲的眼睛也已不知不覺中撤下了平日的戒備之色,被酒意盈染成水汪汪的嫵媚,


    他看著蕭熠飛這個樣子顯然有些不以為然,要是自己在,她是絕對不可以喝醉酒的,因為怕自己身份暴露,這些年在外麵,都是點到為止。


    但桑風看群情洶湧,難得一年一回的團圓飯,也無法出言掃興。


    最後,淩東舞借口懷孕,身子不便,蕭熠飛行動困難,讓桑風將蕭熠飛送到床上。


    她則躺在外間睡下,心想,桑風啊,我給你製造了如此大好的機會,如果你自己不知道珍惜和利用,那就怨不得誰了!


    窗外一片墨黑,夜幕早已拉下,院落裏不遠處有暖暖的燭燈晃動,在暗夜裏似星星點點,淩東舞見桑風一直沒有出來,心算放下一半,強撐著的沉重眼皮終於合上了。


    屋內,桑風的手已經發燙,麵頰也發燙,看著懷裏日思夜想的人,他整個人幾乎要燃燒起來。


    蕭熠飛覺得酒氣上湧,她搖著腦袋,似乎想努力清醒些,可是桑風的臉在眼前晃來晃去,他身上有她最熟悉的味道,那麽親切。他身上的線條,讓她覺得熨帖而安心,太過的灼熱,她忽然覺得不安,另一隻手伸出去,推搡著:“放開,你先放開我……”


    /a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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