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揉了揉眼睛趕緊跟過去:“為什麽……基地裏都是這種東西?它們到底是什麽,真的是鬼嗎?”


    奈特語氣平靜:“這就是基地裏沒有活人的真相吧。”


    她擰開能源室門上的鐵閘,將厚重的合金門拉開。房間裏一股腥臭,到處都是幹涸的血跡,兩具屍體倒在控製台前,手裏還握著槍。


    查理有些反胃:“基地裏近千人都是被那些鬼咬死的嗎?可是屍體呢,難道被當做食物吃了嗎?”


    “基地裏的人,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奈特的聲音很鎮定,好像一支煙足以撫平所有的情緒。


    查理愣了愣,想起醫療室裏的觀察記錄,止不住的發抖:“你是說……他們都變成了……”


    他聲音越來越低,難以想像地上那怎麽都不肯老老實實去死、渾身焦黑爛肉,還長有尾巴的冒菸鬼,曾經是活生生的人類。


    “可是,怎麽會這樣呢?”查理喃喃道。


    奈特踢開擋路的屍體:“第一個人在某處受了傷,感染了某種病毒,之後身體開始發生變化,在發狂的時候將人咬傷,把病毒繼續傳播下去。最後每個人都被感染了,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查理欲哭無淚:“如果出不去的話,我們會不會也變成那種東西?我不想死,也不想變成鬼……”


    奈特沒有回答,站在牆邊注視牆上的警告標識。查理走到她身邊,碰碰她的小腿:“上麵寫了什麽?”


    “地下埋著炸彈,數量應該剛好炸掉整個基地。這個房間是用來開啟自毀裝置的。”奈特把菸頭戳在上麵摁滅。


    “你是想跟它們同歸於盡嗎?”查理顫聲說。奈特有這個魄力,他深信不疑,可是他內心深處卻充滿恐懼。但眼下他們隻有死路一條,區別無非是被惡鬼撕碎,被怪物咬死,或者在這間能源室裏等著被餓死。


    “也許丁丁他們會找到我們呢?”查理不抱希望的說。他們距離太遠了,誰也不會想到冰穀最下麵,有一座基地被厚厚的冰川覆蓋。


    奈特像是沒聽到他的問題,自顧自說道:“這間能源室可能防爆艙,牆壁外層應該設置有泄暴動。我不知道地下炸彈的數量和威力,或許你呆在裏麵能躲過一劫,或許會跟著基地一起化成灰。”


    查理張了張嘴,困惑的說:“我?那你呢?”


    奈特答非所問,指著控製台上的一個黑色按鈕:“按下去之後,自毀裝置會進入倒計時,你有十分鍾時間祈禱自己不被炸死。”


    查理愈發感到恐懼不安,他撲到奈特腿上:“你要去哪啊?”


    奈特說:“這個方法很冒險,我去外麵看看有沒有路通往上層。”


    外麵走廊裏都是打不死的鬼獸,出去跟送死有什麽區別。查理緊緊抱著奈特的腿:“不行,你會死的,別丟下我一個人。”


    奈特揪起查理放在控製台上,平靜的說:“我出不去了。”


    她勾著衣領往下拽了拽,頸子上一片血色,染紅了查理的眼睛。


    “你被……”查理的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奈特滿不在乎的笑了:“再過幾個小時,我就該開始發燒腐爛,怎麽都是死,我寧願死的痛快點。”


    查理失去了語言,隻是拚命搖頭。


    “聽著,我現在就去尋找逃生通道,如果我僥倖沒死,又找到了路,就回來帶你上去;如果遇到了那個怪物,我會拖住它讓你逃走。”奈特捏著查理的臉,強迫他聽自己的計劃,“如果半小時後我沒還沒回來,你就按下那個按鈕賭一賭。”


    查理兩隻眼睛模糊的什麽都看不清了,隻是不住搖頭。


    “有人說人生就是一場賭博,現在對你我來說正是如此。”奈特勾起嘴角,難得溫柔的摸了摸查理的腦袋。隨手收起笑容,拿著槍往外走去。


    “希望你比我運氣好。”她頭也不回的說。


    查理抽抽噎噎的啜泣,直到鐵門打開並再度關緊,從外麵傳來鐵閘轉動聲,他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半個小時之後,情況會發生轉變嗎?奇蹟會降臨嗎?可是奈特已經被咬了,即便他們能出去,她也活不成了。


    人在恐懼的時候會生出勇氣——查理不斷回想這句話,內心隻有絕望。


    如果半小時後奈特沒能回來,他真的有勇氣按下那個黑色的按鈕,開始屬於他的賭博嗎——


    “你是……神經病嗎?”林宵難以置信的看著蘇騰,“我從沒見過如此喪心病狂之人。”


    蘇騰語氣無波:“現在你見過了。”


    林宵兩條眉毛擰在一起,無言以對。眨眼之間,情勢便發生了變化,他們八個人的命運隨著冰橋墜落,開始了註定的旅程。


    他不得不承認,蘇騰這一步棋下的堪稱完美。在進入隧道之前,他們有六個人,從數量上來說占絕對優勢。可現在不同,由於那不祥的壁畫,每個人都各自為營,任誰都想成為活到最後的那個人。可蘇騰跟杜樂丁不一樣,無論什麽情況,他們倆絕對不會對彼此出手。


    一旦發生情況,這些僱傭兵就會自相殘殺,他根本控製不了局麵,而那兩個人聯手,輕而易舉就能把他們各個擊破。


    這混蛋……林宵暗暗咬牙切齒。


    腳下已無退路,隻得前行。每個人都恨不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每一條肌肉都繃緊,沒有片刻敢放鬆。


    起初隧道裏毫無動靜,平靜得近乎詭異。沒過多久,所有人都聽到了某種響聲。


    咚——


    咚——


    一行人停下腳步,屏息靜聽,這聲音很有節奏,不疾不徐。聲源很近,仿佛就在身邊,卻並不集中,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均勻的散布在空氣中。它不響亮,甚至有些悶悶的,好像被蒙在一塊布下麵。


    蘇騰留意著時間:“每次間隔都一樣,幾乎是一秒一次。”


    杜樂丁開玩笑說:“是打樁的聲音嗎?”


    林宵:“……有點像是心跳聲。”


    聽他這麽一說,其他人也紛紛感到那極富節奏的咚咚聲,跟自己胸腔裏的跳動不謀而合。他們左顧右盼,試圖找出這令人不安的聲音源頭,無奈那均勻的心跳聲仿佛就在耳旁,又像是遠在隧道深處,怎麽也無法確定方向。


    杜樂丁走到冰壁邊上,將耳朵貼在上麵細聽:“好像是冰層裏傳出來的。”


    好幾個人都湊過去聽,有人說:“這裏麵難道凍著個活人?”


    “既然是凍著,怎麽可能是活人。”這猜想未免太過天馬行空。


    另有人道:“莫非是……這個隧道的心跳聲?”


    其他人露出了嘲諷的笑容,隧道怎麽可能會有心跳,這想法比之前那人的還要不靠譜。


    “繼續走吧,”杜樂丁和蘇騰緊挨在一起,提防著隨時可能出現的情況,“小心一點就是。”


    杜樂丁隱隱感到不安,這緩慢有力的節拍,跟他的心跳好像完全吻合,就好像這聲音是從他胸腔裏發出來的一樣。


    是不是這跳動聲影響到了他的心跳?其他人有這種感覺嗎?還是說一切不過他的錯覺?


    他下意識的握住蘇騰的手,當蘇騰有力的回握住他,這才稍稍安心。


    他們踩著平緩有力的心跳聲往隧道深處走去,幾分鍾之後,麵前出現了一道冰牆。


    林宵錯愕不已:“這就到頭了?”


    機關呢?墓道呢?墓室呢?!


    “冰牆後麵或許還有路。”僱傭兵們紛紛舉槍,想要把冰牆打碎。


    “等一下。”杜樂丁覺得直接把冰牆打碎不太明智,萬一這是個陷阱呢。


    他和蘇騰檢查冰牆,在厚厚的冰層下麵隱約有一個細長的輪廓,彎彎繞繞如河流一般。


    “都站遠點。”杜樂丁確認冰麵沒有可疑之處,抽出冰鎬,在上麵一點一點的鑿著。


    其他人迅速躲遠,一邊留意杜樂丁的動作,一邊提防身邊的人。


    蘇騰站在杜樂丁身邊瞧著:“如果裏麵是機關怎麽辦。”


    他怕那河流一樣的曲線一旦暴露在空氣中便會觸發壁畫裏暗示的機關。


    “放心吧,我不會鑿到最後的。”杜樂丁去掉表麵一層冰,認真仔細的沿著那個輪廓將冰層逐漸弄薄。


    輪廓越來越清晰,蘇騰很快便認出來了:“這是魚神吧。”


    杜樂丁用手拂去冰麵上的白屑:“好像還真是……這構造有點像是冰燈。”


    魚神輪廓是鏤空的,像是冰層裏的一條螺旋通道。它挺立在盤繞的尾巴上,頭顱高高揚起,一對重瞳凝視前方。


    林宵:“這魚神的形狀有什麽意義?”


    “既然是冰燈,”杜樂丁抓過一隻手電,調整光束將冰麵從上照到下,“那就應該有燈。”


    墓室的設計者很喜歡利用光線來設計機關,他直覺鏤空的魚神形狀應該是開啟這麵冰牆的關鍵。在冰牆底部有個洞,跟魚神的尾巴相連通,他把手電從洞裏塞進去,光線果不其然的順著彎曲的通道照了上去。


    冰牆猛的一震,隆隆的往下沉去。後麵的人不敢湊近,緊張的等待著牆後麵的情形。


    十幾秒之後,冰牆完全沉入地麵冰層中,露出了人工開鑿的甬道。眾人一番激動,忘了“一人獨活”的壁畫,迫不及待的往裏走去。


    杜樂丁向前邁出一步,蘇騰突然拉住他的手喊道:“閉眼!”


    雖然人人都聽到了他的聲音,但卻來不及反應。在他話音出口的一刻,自甬道中發出一陣灼眼的白光,利刃般照射過來,杜樂丁感覺像是被強迫直視太陽一樣,眼前頓時爆開一片白芒。


    他捂著眼睛蹲了下去,隻聽到周遭一片慘叫。那白光的強烈印記通過視覺神經進入大腦,即便閉著眼睛,眼前依舊是一片明晃晃的亮光。


    生理性淚水汩汩湧出,他一手撐著冰麵,一手亂晃著想找到蘇騰。


    “丁丁。”蘇騰抓到了他的手。


    杜樂丁睜開眼睛,頓時陷入慌亂之中:“我看不見了。”


    眼前白花花一片,甬道變成了一條朦朧的白色帶子,搖曳著往遠處流去。他緊緊抓著蘇騰道:“你怎麽樣,眼睛還好嗎?”


    “我暫時也看不見了。”蘇騰比他們更早受到白光影響,先他們一步進入暴盲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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