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樂丁麵無表情的聽著,忽然聽到一陣“砰砰”的撞擊聲,他轉頭看向玻璃窗,那個黑色的變異怪物正在瘋狂的撞擊玻璃。


    他頗有些頭疼,好像撞玻璃的不是雪鼠,而是他自己。


    告別佩佩後,蘇騰和杜樂丁二人緩緩走向電梯,蘇騰突然捏了捏杜樂丁的手:“我很害怕,怎麽辦?”


    杜樂丁回過神來,哭笑不得的說:“我還沒害怕呢,你怕什麽?怕我突然變成一個黑煤球,把你腦袋咬下來?”


    蘇騰停下腳步,定定的望著他:“怕有一天你會認不出我,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那你呢,”杜樂丁道,“知道我是誰嗎?”


    他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未曾經過任何思考,就像是排列組合出現錯誤的公式,連出題人自己都一頭霧水。


    他懊惱的轉開視線,聽到心裏有個聲音在說:我不是內奧,不是你心裏想的那個人。


    蘇騰怔了怔,眉頭緩緩皺起,隱約猜想到了一點讓杜樂丁突然之間態度發生轉變的原因。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麽,這時電梯“叮”的一聲停住,兩扇門緩緩打開。


    “你是蘇騰嗎?”


    二人轉頭看過去,電梯裏走出一個年輕男人,個子不高,小圓臉,戴了一副無框眼鏡,表情有點天然呆,發旋那裏支棱起一撮毛。


    蘇騰:“你是?”


    “我是夏藥,咱們見過兩次,”男人伸出手表示友好,“我是楊菡的未婚夫。”


    蘇騰過目不忘,卻對見過這個男人的事毫無印象,但楊菡的未婚夫的確是叫夏藥。一個人其貌不揚、毫無特徵到連過目不忘的人都記不住,也算是相當特別了。


    因為之前意識到星盤應該不是認親的信物,杜樂丁在聽到夏藥表明身份的那一刻,心情便沒有想像中那麽激動。


    二人互相介紹後,杜樂丁客氣的問道:“楊菡怎麽樣了?”


    夏藥呆呆的說:“還是老樣子,我想採取中醫治療方法試試看。”


    杜樂丁挑眉道:“你懂中醫?”


    “我本身就是研究植物的,對糙藥和針灸也很感興趣,”夏藥扶了扶眼鏡,“況且我奶奶就曾經是一名中醫,家裏有不少這方麵的書籍和資料。”


    說完又道:“你們現在方便嗎,我想了解一下楊菡受傷的具體經過。”


    杜樂丁看了一眼蘇騰,沖夏藥點了點頭,正好他也有事要問。三人在醫院附近一家安靜的咖啡廳坐了下來,杜樂丁盡量平實的描述了事發當時的情況,以及他被咬傷後的檢測結果。


    夏藥聽過後,沒有流露過多表情,好像這些事不是發生在他未婚妻身上,而是發生在研究對象身上一樣,點頭嚴肅道:“我明白了。那麽那隻同樣進行實驗的雌鼠在被咬死前有過什麽異常嗎?”


    杜樂丁沒想到夏藥的關注點這麽奇特,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關於那隻毫無參考價值、一出場就領便當的雌鼠。他撇撇嘴道:“不知道,這很重要嗎?”


    “任何微小的細節都可能是重要的因素,沒有經過檢驗誰也不能妄下結論。”夏藥一板一眼的說:跟這種人說話十分無趣,杜樂丁直截了當的說:“對了,有個問題想問問你,楊菡的那枚星盤,是你送給她的吧。那你又是從哪得到星盤的?”


    夏藥:“我奶奶給了我父親,他又給了我。”


    杜樂丁:“那是誰給你奶奶的?”


    夏藥:“應該是她媽媽。”


    杜樂丁追問道:“那她媽……她母親又是從哪得到的?”


    夏藥審視著杜樂丁,有點搞不明白他為什麽對星盤這麽感興趣:“我不清楚,我推測是一直這麽傳下來的吧。這東西有什麽特殊之處嗎?”


    杜樂丁道:“楊菡用它打開了古墓裏的銀棺,還不夠特殊嗎?”


    “哦,原來是這樣。”夏藥訥訥道,“不好意思,我不清楚星盤的來歷,但我記得我奶奶說過,這個飾物算不得傳家寶,因為它不是什麽獨一無二的東西,我以為就是某種限量發售的手工做舊飾品。”


    “……”杜樂丁真想打開植物學家的腦袋看看裏麵到底長了多少糙,“這麽說你奶奶見過其他的星盤?”


    夏藥搖了搖頭,頭頂的呆毛隨之晃了晃:“沒有,她也是聽我爺爺說的,具體的情況她沒問,我爺爺也沒多說。”


    爺爺奶奶的日常生活裏就不能多一點溝通交流嗎?杜樂丁放棄了,葛優癱在椅子裏,沒滋沒味的喝了幾口咖啡。


    夏藥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的無奈,繼續認真的問:“那你們這次考古有什麽收穫嗎,關於咬傷你和楊菡的怪物有更多的了解嗎?”


    杜樂丁感覺自己像是在接受採訪一樣,他有氣無力的擺擺手:“就發現了一堆破匣子。”


    蘇騰接過話來,把他們驚心動魄的經歷壓縮成三言兩語:“目前為止,還沒有價值的線索。”


    夏藥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隨身攜帶的鋼筆,在餐巾紙上畫下一個圖形,舉起來道:“匣子上雕刻的圖案是這樣的嗎?”


    杜樂丁打眼一瞧,立刻坐直了:“你怎麽知道?”


    蘇騰惜字如金,話語極其簡略,對黑匣子的描述更是一帶而過,隻提到了“三蛇旋渦圖”這個他們臨時起的名字,夏藥卻完整的畫了出來。


    夏藥用指背頂了頂眼鏡:“我好像在哪見過,讓我想一下。”


    說完,就像斷了電的機器人一樣一動不動的進入了回憶模式。


    杜樂丁簡直快要被逼瘋,一手撐著臉克製不住的抖腿,恨不能鑽到夏藥腦袋裏扒開大片糙叢,看看裏麵到底都有什麽東西。


    蘇騰看了他一眼,伸手過去輕輕在他顛來顛去的腿上按了一下。杜樂丁像是收到了某種指令一樣,神經漸漸放鬆下來。


    不過他不願承認自己的情緒是被蘇騰安撫的,又狠狠抖了幾下腿,沖蘇騰呲牙挑釁似的笑了笑。


    “我想起了,”夏藥又通電了,“是在我爺爺的手帳裏見到過。”


    杜樂丁一腦子麻花:“什麽叫手帳?”


    “手帳就是一種筆記。”夏藥開始解釋手帳是一種什麽東西。


    杜樂丁後悔自己問了句廢話,在他展開長篇大論之前趕緊攔截:“好我明白了,就說那個圖吧。”


    夏藥一絲不苟的說:“你們的叫法有個誤區,這裏麵的生物並不是蛇,而是魚。”


    杜樂丁和蘇騰立刻想起了岩畫裏的三條龐然大物,它們的確長了魚的頭部和尾部。


    “看臉的話確實是魚,”杜樂丁琢磨道,“但是魚怎麽可能生活在樹上?”


    夏藥很認真的說:“我認為就像龍一樣,這種魚頭蛇身的生物是虛構的。”


    杜樂丁贊同的點點頭:“那關於這種魚,你爺爺的筆……手帳裏還寫了什麽嗎?”


    夏藥回憶道:“它們生活在一種叫做‘魚睽神木’的樹上,可以呼風喚雨,召喚雷電。上至九重天,下至十八層地府,它們全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杜樂丁越聽越覺得這玩意兒絕對是虛構杜撰的,便將重點轉移到了另一件事上:“那你爺爺有沒有記錄一些跟魚睽神木、魚頭蛇有關的線索,比如它們是什麽民族的圖騰,或者在歷史上牽涉到哪些國家?”


    “有的。”夏藥點頭道。


    杜樂丁急不可耐的往前探了探身,仿佛這樣就能更接近真相。


    夏藥:“我忘了。”


    杜樂丁:“……”


    如果不是蘇騰在桌下抓住了杜樂丁的手,他可能已經撲上去掐死夏藥了。


    蘇騰牢牢握住杜樂丁的手,耐著性子問:“方便問問你爺爺嗎?”


    夏藥大概是常年跟植物打交道,根本沒有看出別人情緒變化的眼力勁兒,依舊一臉天然呆的說:“事實上我從沒有見過我爺爺,他在地球的末日浩劫中死了。我奶奶把他生前留在家中的筆記、手帳和收集的資料全都裝在一個大箱子裏,小的時候我曾經在她家的地下室裏翻出幾本看過。”


    他喝了口茶,繼續說:“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對一個失落文明的資料收集,關於那個歷史上罕有記載的國家,他似乎投入了全部精力。剛才說的魚睽神木以及那種虛構的生物,好像都跟這個古國有關係。”


    杜樂丁冷靜下來之後,意識到自己今天特別急躁衝動,他不知道這莫名的煩躁是因為那隻雪鼠,還是其他什麽原因,但是在蘇騰握住他手的那一刻,他心中的不安被一把按滅了。


    他看了一眼蘇騰,在他淡定的眼神中尋到一絲安寧,再度開口的時候已經平和了很多:“你爺爺是做什麽的,歷史學家嗎?”


    夏藥搖了搖頭:“不是,他是一個做歷史專題報導的記者,名不見經傳。我奶奶說他總想搞個大新聞,出本書什麽的,所以在得知那個失落的文明後,便立刻著迷了,鐵了心想要把它的歷史挖出來,於是在大江南本東奔西跑的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


    “他常年不在家,隻偶爾打幾個電話回來。最後一次給我奶奶打電話,還說有了重大發現,等他確定之後就回家一趟。結果沒過多久,末日危機就爆發了,他也徹底跟我奶奶失聯了。”


    “你爺爺是不是叫夏丘?”杜樂丁忽然想起個人來,那人也是個小記者,對盜墓特別感興趣,整日蹲在古董市場,不知通過什麽人輾轉找到了他和沈玉,說是要匿名採訪,被他們拒絕了,之後便再也沒有見到那個人。


    當時雖然鬧得不怎麽愉快,不過如果夏藥的爺爺真是夏丘的話,那他跟夏藥也算是有緣。


    “不是,”夏藥聽出了杜樂丁的誤會,擺手道,“我父親隨我奶奶姓。我爺爺叫秦楚,我奶奶每次提起他都會說一句——就是那個朝秦暮楚的秦楚。”


    第49章 魚睽神木09


    杜樂丁摸了摸下巴, 感覺最近好像在哪聽過“朝秦暮楚”, 這個成語的使用率有那麽高嗎?


    蘇騰道:“你爺爺的那些筆記, 現在還保存著嗎?”


    夏藥點點頭:“還在我奶奶家的地下室裏,如果你們有需要的話,我抽空回去找一找這方麵的資料。”


    “別抽空, ”杜樂丁瞪著眼睛說,“這事兒特別急,可能關係到楊菡現在這種生死不明的狀態, 一定得趕緊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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