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樂丁點頭示意查理繼續,查理說:“如果有匣子裏的孩子能夠活到十年以上,族人還會給他娶妻。”


    聽到這裏,杜樂丁再一次忍不住打斷道:“娶妻?就算人能在匣子裏活個十年八年的,那也長成四四方方的肉塊了吧,怎麽娶妻?再說還……隔著一個匣子呢,難道是讓一個女人摟著匣子過下半輩子?”


    不等查理解釋,奈特皺起眉頭道:“你能不能讓他一次講完,不要總是插嘴?”


    杜樂丁也覺得自己有點急了,便隻是笑了笑。蘇騰卻說:“這些問題我也想知道答案。”


    奈特“啪”的一聲折斷手裏的枯枝丟到火裏,挑起嘴角道:“行,你們倆心有靈犀,接著說吧。”


    查理見其他人都看向自己等待回答,有點遺憾的說:“筆記裏隻寫了這些。”


    這些匣子裏的人在成年娶妻之後被如何處置,筆記裏並沒有提及,隻大概說若是能活到十年以上,便被認為是獲得了某種神秘的力量。


    杜樂丁說:“是夠神秘的。你沒有問問老科學家嗎?”


    “問過了,”查理說,“不過這些筆記並不是我的房東寫的。”


    地球進入真正的末世之前,一批科學家被允許在幾個城市做“模擬末世實驗”,那幾個城市被完全封鎖,裏麵的人並不知道自己成了實驗品,隻以為真的是末日危機爆發了,天天過著與行屍走肉搏鬥的生活。


    查理的老房東便是參與所謂末世科研的其中一名科學家,在他所觀測的城市裏,有一名記者,城市被封鎖前似乎在做一個專題,跟某個失落的文明有關。


    城市被封鎖後,這個記者為了能夠再次見到外地的妻子和兒子,每天都頑強的活著,而且從沒有放棄任何繼續尋找真相的機會。


    雖然最後他還是死了,但這些筆記卻被老頭兒保留了下來。老頭兒經常望著窗外的浩瀚宇宙出神,每每回憶起當年的事情,便感嘆一聲“業障”。


    杜樂丁打趣道:“信仰了一輩子科學,臨到老晚節不保,改信佛了。”


    查理聽不懂“業障”這個詞兒,但能夠感受到老頭兒嘆息中的懊悔和痛苦。他說:“房東先生說,地球雖然暫時回不去,地球人也所剩不多,但隻要有一個還活著,就應該把屬於地球的文明傳承記錄下去。”


    “說的真是動聽,”奈特冷笑一聲,“如果不是這幫喪心病狂的科學家,地球根本就不會發生末世危機,要我說,最該死的就是他們。”


    杜樂丁上輩子死得早,沒有經歷那場導致地球人幾乎滅亡的殘酷危機,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看奈特的態度,估計就是一批人作了個大死,連累了全世界。


    看查理一臉懵逼的樣子,杜樂丁伸了個懶腰說:“行了,早點休息吧。我們現在已經在巨腹山的山腳,明天就可以上山了。”


    奈特不解道:“你認為古墓在山上?”


    杜樂丁指了指他們來時走過的石板路說:“這條人工修葺的小路一直通往山中,應該是神道,所以通往古墓的入口可能在山中的某處洞穴裏。”


    他們過來的時候曾經往山上看去,那條路盤山而上,穿過水流,不知最終通往哪裏。聽杜樂丁這麽分析,都覺得很有道理。


    不過查理很擔心另一件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僱傭兵也一定是從這條路進山的,萬一我們跟他們遇上怎麽辦,他們人可不少呢,男神的機甲係統出了故障,我又是非戰鬥人員……”


    這倒的確是個問題。杜樂丁目前假定巨腹山裏有座大墓,這座墓跟烏扇公主應該有所關聯;如果事實如他所推測那般,這些僱傭兵先是到過烏扇古墓,隨後又來到了這裏,那麽他們的目標應該是相同的。


    在山中遭遇僱傭兵還不是杜樂丁目前最擔心的事,他更想趕在那夥人之前找到古墓,否則一旦古墓被破壞,或是重要線索被拿走,那他們豈不是撲了個空。


    “我記得你說,”杜樂丁轉向奈特,“你們來的時候,發現了一個臨時基地。”


    奈特不明所以的抬了抬眼皮子,輕輕點了點頭。


    杜樂丁沉吟道:“他們在米克星頓鎮也停留了幾天。這些人似乎是分了兩批進山,而且已經呆了一段時間了。這麽長時間裏,他們為什麽一直沒有行動呢?”


    大肚子山裏恐怕存在著令僱傭兵暫時無法通過的障礙,導致他們一拖再拖。如此一來,杜樂丁反倒稍稍安心了些,這就意味著即便僱傭兵比他們提前進山,但行動上不會快得了多少。


    如果把巨腹山看成雷區,那些先進去的僱傭兵就相當於是給他們淌雷了,等他們進去的時候,應該輕鬆不少,很快就能趕上,至於到時會發生什麽,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了。


    他們折騰了一天,此刻都有些疲憊,隻能暫時先休息,待天色稍亮再出發。為了防止半夜遭到偷襲,他們決定輪流守夜。


    奈特值第一班,提著槍到牆外高處抽菸。


    她是跟蘇騰走的最近的人,但自從他們匯合後,二人一如既往的並沒有過多交流。杜樂丁想了半天,突然有點“受寵若驚”,沒準兒他是唯一一個見過蘇騰“和顏悅色”的人。


    霸道總裁看上我怎麽辦——杜樂丁無聲的嘆了口氣,起身拍拍屁股,走出去跟奈特要了一支煙。


    奈特瞄了他一眼,遞了支煙過去。


    “謝了。”杜樂丁接過來叼在嘴上,又從奈特手裏拿過打火機點著,淺淺的吸了一口。


    “還以為你不抽菸呢。”奈特漫不經心的說。


    杜樂丁笑了一聲:“抽。剛學會抽菸那會兒,還抽的挺凶。”


    奈特:“戒了?”


    杜樂丁:“談不上戒,後來不需要煙了,想起來就抽一根,想不起來就不抽。”


    奈特:“找到伴兒了?”


    煙這種東西,生理上需要,是上了尼古丁的癮,心理上需要,是太過空虛寂寞。可惜煙抽起來味道濃鬱,卻是虛無縹緲存不住的東西,這一刻讓人內心飄然,眨下眼睛又雲散風流。


    “沒,”杜樂丁嘿嘿笑了一聲,對於戀愛這事兒,他空有滿腔熱情,從未付出實踐,“找到能夠取代尼古丁的精神鴉片了。”


    奈特哼笑一聲作答,衝著夜色緩慢噴出一口白色的煙霧,微微眯起眼睛,不知在想什麽出神。


    沉默片刻後,杜樂丁把抽了一半的煙扔到地上踩滅,看似隨口那麽一問:“蘇騰這人挺獨的,你跟他是怎麽住到一塊兒的?”


    奈特微微一哂,用調侃的語氣道:“吃醋了?”


    “可能有一點吧,”杜樂丁咧咧嘴,遺憾的說,“我這麽溫柔隨和,竟然沒有女人跟我住在一起。”


    奈特哼笑一聲,把菸頭在斷牆上摁滅:“我跟蘇騰隻是僱傭關係。他是我的老闆,我為他工作,就這麽簡單。”


    杜樂丁不解的說:“雇你做什麽,就為了給考古隊當隊長嗎?”


    “不行嗎?”奈特不怎麽認真的回答。她菸癮很重,一支煙熄滅沒多久,很快又點起了一支,低聲道,“你問這些問題,是對我感興趣,還是對他感興趣呢?”


    “都感興趣不行嗎?”杜樂丁語氣輕快道。


    奈特斜睨著杜樂丁,語氣硬邦邦的說道:“在管別人閑事之前,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杜樂丁聳聳肩,笑著返回斷牆裏在牆邊坐了下來,感覺自己好像剛剛是在跟一堵牆交流,每一句話都被生生反彈回來,毫無所獲。


    蘇騰隔著火堆注視著杜樂丁,沒過多久他起身走到杜樂丁身邊挨著他坐下,看著他的側臉說:“要靠著我睡嗎,肩膀還是大腿隨你選。”


    杜樂丁瞄了蘇騰一眼,發現他是認真的,不免失笑道:“謝了,我不需要。”


    “那我就不客氣了。”蘇騰說著,身體往下蹭了蹭,頭一歪倒在了杜樂丁肩上,動作之熟練仿佛他們之間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放肆——杜樂丁又想起了這個詞兒。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蘇騰似乎把他當成一個非常熟悉非常親近的人。


    縱然他“溫柔又隨和”,但他不認為自己像太陽一樣發光發熱,能把一座冰山融化。所以蘇騰在他麵前,為什麽會如此放鬆呢?


    杜樂丁斜眼瞄了瞄肩膀上的腦袋,倒是沒有任何反感。大概是一起經歷了不少事,即便蘇騰身上依然有很多令人疑惑的地方,但他知道自己內心深處已經越來越信任蘇騰了。


    這種信任潛移默化的讓杜樂丁開始慢慢接受蘇騰,如果有一天他能解開蘇騰身上那些謎,說不定他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不過杜樂丁還是眯著死魚眼聳了聳肩,象徵性的抗議道:“你這人臉皮還能再厚點嗎?”


    蘇騰任他聳肩,不為所動:“我可以試試。”


    “還是算了,”杜樂丁把睡在一邊的查理塞到蘇騰懷裏,“給你個抱枕,趕緊睡。”


    蘇騰依著杜樂丁緩緩閉上了眼睛,輕聲問:“你剛才跟奈特聊了什麽?”


    杜樂丁在琢磨其他事,隨口開玩笑道:“打聽你的事情,想多了解你一下。”


    蘇騰動了動,好像是笑了:“想知道我的事,你可以直接來問我。”


    “那多不好啊,”杜樂丁道,“我這個人很靦腆的,內心單純不做作,跟那些圍著蘇總裁大膽示愛的妖艷賤貨一點都不一樣。”


    “沒有什麽妖艷賤貨,”蘇騰喃喃道,“我就等著你示愛了。”


    “那你有的等了,”杜樂丁兩眼一眯,打著嗬欠道,“趕緊睡吧。”


    杜樂丁腦子裏亂七八糟,活像是幾十年沒有整理過的雜物間,塞滿了各種淩亂的物件,任他翻箱倒櫃也找不出自己想要找的東西。由於太過專注,並沒有聽到蘇騰淺淺的嘆息。


    他合上眼睛,昏昏欲睡,跟周公你來我往的打起了太極。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細小的響動令他清醒過來。他眨了眨眼睛,肩膀並沒有感到意料之中的酸麻,轉頭一看,蘇騰不知什麽時候坐直了身體,跟查理相依為命是的睡得很沉。


    杜樂丁悄無聲息的走到對麵牆邊一看,一道手電光正從山坡溜下去,鑽進了林子裏。


    他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蘇騰,悄悄離開山坡跟了上去,想看看奈特大半夜自己一個人去幹什麽,是不是給那些僱傭兵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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