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效救心丹藥——已取出。


    寧神靜氣清心符——已貼好。


    用來攀附以免摔個底朝天的結實大樹——已扶好。


    斯然將這些以防萬一的保障措施一一確認之後, 帶著滿心的糾結和不得不麵對現實的惆悵外加對現實居然會如此戲劇化的愕然——


    三種情緒糾纏在一起,呈現在臉上的,便是一種如同染了墨汁一樣的沉重與深邃。


    哪怕是在之前麵對殷銜的危機情況, 雲信之也未見過斯然露出這種表情。


    當然, 那個時候斯然滿臉歡喜占據多數, 但這也能夠預示著,接下來他要說的話絕對非同一般。


    雲信之定了定心神, 腦袋裏邊卻不住地泛起了各種思緒,上到驚天陰謀彌天大謊, 下到人際糾葛情意之變,越想越覺得不妙,整個人頓時嚴肅了起來,沉聲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斯然對雲信之這般鄭重的態度倒是挺滿意的。


    越是鄭重的話,心理準備就越是充分, 在接受到這個消息之後, 急火攻心出意外的可能性也越小,這速效救心丹派上用途的可能性也越小——能省則省, 是不變的真理。


    頂著雲信之沉思的目光, 斯然先是將除了魂靈玉部分的魂修相關知識簡要科普了一番, 著重點放在魂修是如何誕生, 以及正常魂修若是想要自己從魂界裏邊出來,至少也得修練個上百年這兩個方麵。


    魂修在修真界是一個極為冷門的存在,知曉他們的人也極少,雲信之之前從未聽聞過此等存在, 一時間倒也是嘖嘖稱奇,隻是這一番話停下來,感覺都隻是常規的敘述, 並無太過於需要注意的地方。


    他內心的疑問剛起,就聽見斯然格外緩慢道:“每一個魂修都誕生於軀體將死之時,此時他們手心裏邊會凝聚出一塊魂靈玉,這魂靈玉,可以讓他們在早期能夠離開魂界來到修真界,通常情況下,魂修會把這魂靈玉送給至愛之人,隻要在其中輸入靈力,便可指引魂修的歸來——”


    聽到這裏的時候,雲信之那屬於劍修的強大直覺已經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妙了,他腦子一亂,感覺似乎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自己忽略了。


    “您知道這魂靈玉是什麽樣的嗎?”斯然關切注意著雲信之的表情,“它呢是一種淡綠色的玉,差不多小半個巴掌大,造型很特殊,外邊是一個環形,裏麵是兩個半圓交錯——啊!信雲尊者!您沒事吧!?”


    話還沒說完,隻見眼前的雲信之呼吸猛然一停,血液仿佛從四周倒灌入心髒,再轟然衝入大腦,整張臉在一瞬間的煞白之後,又猛地漲紅了一片,捏著大樹的手指死死嵌入了樹幹——


    哢嚓。


    手扶住的那片樹幹被硬生生地捏了下來,他踉蹌著就要往後倒去,斯然眼明手快地將其扶住,驚叫道:“丹丹丹藥——快點喂下去喂下去!清心符呢?貼上去貼上去!一張不夠多貼幾張!”


    啪啪啪,數張符籙被斯然一股腦地糊到了雲信之身上,雲漠也極為迅速地抓住雲信之的手,往嘴上一拍,塞了幾粒丹藥進去。


    多重保險之下,雲信之總算是從一時的急火攻心之中緩了過來,一張幾乎紅到爆炸的臉逐漸恢複了正常。


    隻是這人好像一時半會正常不了了。


    雲信之將燕芝送他的那塊玉隨身攜帶十餘年,每夜必定在手中細細摩挲,對這玉的形狀再了解不過了,斯然一描述那魂靈玉的形狀,他下意識就對上了號。


    再想到燕芝臨死前艱難說出的那句話,以及此玉出現的突兀之處——燕芝隻是一個凡人,又是從哪裏獲得的這等充滿靈氣的玉呢?


    一個讓他難以置信、不敢相信卻又渴望相信的消息擺在了眼前。


    和燕芝日夜相處的記憶、燕芝死後那十餘年的苦痛以及被這消息劈頭蓋臉砸來時內心浮現出的懊悔,他像是被人一劍劈成了兩半,一時間怔在原地,腦子亂成一團。


    這邊,總算是把雲信之給搶救過來了的斯然擦了把汗,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你看著樹、這丹藥、這符籙,不還是派上用場了嗎?


    雲信之頂著滿身的清心符,在重重雜亂的思緒中殺出一條血路,視線凝聚了幾分,眼眸深處藏著一絲脆弱的期待:“所以……阿芝她,是魂修嗎?”


    斯然給了肯定的答複:“燕芝確實是魂修,那塊魂靈玉,也正是她的魂靈玉,信雲尊者,您——”


    斯然想說,您要不先冷靜一下,再找個地方激活魂靈玉,好好和燕芝解釋一下。


    結果這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雲信之瞬間紅了眼眶。


    年輕模樣的雲信之膚色偏白,這眼眶的微紅便格外明顯。


    他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塊魂靈玉,如同至寶一般捧在手心,靈力凝聚了又散去,遲遲不敢注入這魂靈玉中,好一會才顫聲問道:“隻要輸入靈力便可嗎?還需要其他準備嗎?靈力太多了會不會造成損害?需要控製住嗎?”


    這般小心謹慎的模樣,哪還有半點之前的氣勢。


    斯然:“……”


    斯然看著雲信之微抖的手,無奈道:“輸入靈力就行,隻能多不能少,您放心吧,這魂靈玉很特別,結實得很,放心大膽地輸靈力吧。”


    雲信之那凝聚了數次又散了數次的靈力,總算是能夠順暢流入到魂靈玉內了。


    魂靈玉觸及到靈力之後,散發出一股溫潤的白光,緩慢地浮在了半空之中,宛如直入靈魂般的衝擊感如波紋樣向四周蕩開,似有飄渺的歌聲在耳邊回蕩。


    雲信之恍然間仿佛回到了三百年前的那個雨季,他站在南域蒙蒙的細雨之中,與燕芝相識的那一刻。


    魂靈玉是一個坐標,是魂修們來往修真界的憑借,這塊魂靈玉在被激活了之後,便緩緩地化成一個白色的紋路,深深地刻印在了雲信之的心口之處。


    下一秒,在一陣劇烈的空間波動中,一個人影逐漸凝實在了雲信之的麵前。


    這是一位二三十歲模樣的女子,一頭烏黑的長發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樸素的木製發簪插|入其中,膚色白淨,不施粉黛,唇色也格外淺淡,配上那一身淡青色的長裙,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的溫婉。


    雲信之當即就僵住了,愣愣地看了麵前人好一會兒,眼眶更紅了,猛地上前兩步就要來一個劍修式熊抱——


    轟!


    回應魂靈玉呼喚,從魂界回到修真界的燕芝下意識一拳揮了出去,直直地擊在了雲信之的右臉頰上,骨節與臉頰相撞,卻發出了堪比擊中巨石的清脆響聲。


    劍修的臉,太硬了。


    燕芝揉著右手,看著被她攔在一臂之外的雲信之,也是怔了怔:“……信之?”


    雲信之連連點頭,聲音哽咽:“阿芝……阿芝,我——”


    “……雲信之,”燕芝在確定了麵前之人的身份後,那一絲怔愣瞬間消散,她眼眶也紅了一瞬,卻一字一頓地念道,“雲!信!之!”


    雲信之卻傻愣愣地還在點頭,笑得跟朵花一樣:“阿芝!是我!對不起……我、我這麽久才——”


    轟!


    又是一拳直中臉頰,這次可是專門瞄準了的,隻是這分神期修士的軀體太過於結實,燕芝兩三拳下去,反倒是把自己的指節給打紅了一片。


    她默不作聲地在那裏揉著手,雲信之頓時急了,忙道:“阿芝,我把臉變軟一點,你打吧,這次絕對不硬的!”


    斯然:“……”


    這就是劍修嗎?


    燕芝深吸了幾口氣,一雙溫柔的杏眼故作凶狠地瞪了雲信之一眼,抿了抿嘴。


    憤怒是肯定有的,但更多的還是久別重逢的歡喜和感動,明明在魂界的時候發誓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家夥,但真的見了麵,卻隻剩下了滿心如水般的溫柔和眷戀。


    燕芝的聲音輕柔而溫和,她有點委屈:“你為什麽——為什麽這麽久才——”


    雲信之見燕芝眼眶漸紅,慌張道:“對不起,我、我覺得這是你送給給我最後的禮物,我一直不舍得用,我每天晚上都拿出來看的,我很珍惜這塊玉,一點灰塵都沒沾上,係著玉的繩子都換了好幾根,這玉都一直一點磨損都沒有,特別新,真的……”


    不說還好,這每說一句,燕芝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興許是觸底反彈了,在雲信之說完後,燕芝反倒是笑了。


    隻是,這笑容卻有點涼涼的感覺。


    她深吸了一口氣,唰地一下從腰間扯出一根純白的鞭子,鞭梢“啪”的一下甩在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


    燕芝壓抑已久的怒火,終於在雲信之絮絮叨叨“我這玉真的保存的特別完美”之中爆發了出來:“雲信之!你——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你這個混蛋!混蛋!”


    雲信之一臉茫然:“阿、阿芝?”


    這個時候,斯然已經極有眼色地拉著雲漠悄悄地溜了,把這場燕芝暴打雲信之的場合留給他們二人。


    還好這是在鳴懸峰,其他弟子也散去了,暫時沒其他人看到信雲尊者如此遭遇,雲信之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受了這頓打——二人仍舊相愛,隻要這怒火發泄了出來,之後不就好了。


    不過燕芝這些年似乎修煉的確實不錯,都走了挺遠的了,那鞭聲還隱約能夠聽見。


    斯然本想著跟往常一樣,坐著小白鳥回臨觀峰,但他這次來的時候,是被墨劍快遞過來這邊的,而鳴懸峰比較特殊,也沒設立小白鳥出租點。


    他站在峰邊沉思了還沒幾秒,就感覺腰間一緊,整個人瞬間騰了空,被雲漠攬著腰身放在了墨劍上邊,直接就雙人禦劍飛行了起來。


    斯然身量比雲漠小上一圈,此時正站在雲漠身前,兩個人貼得極近,像是被他摟在懷中一樣,連呼吸都仿佛沾染了些許劍修身上的氣息。


    這還是斯然第一次正經的禦劍飛行,之前玉清丹事件時被柳思銳和雲漠夾在胳膊下不算,後來被墨劍快遞到鳴懸峰也不算。


    半空中的風被靈力隔絕開,斯然小聲道:“這不太好吧?”


    沒聽說過劍修還會無端帶人一同飛的啊。


    “反正都上了,”雲漠低聲道,“一次兩次有區別嗎?”


    斯然:“……”


    不是,這話聽上去是不是哪裏不對?


    其他的不說,墨劍的速度確實快,這臨觀峰一晃就到了。


    斯然一頭紮進洞府之中,渾身上下的疲憊感瞬間爆發了出來。


    他倒在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頂著一頭亂毛,渾渾噩噩地飄到樹下,剛想跟之前一樣掏出搖椅,卻想起來這些椅子都扔完了。


    他又下意識地想去看練劍的雲漠,才想起來全宗警戒令已經解除,雲漠也不用在臨觀峰上練劍了。


    斯然愣了好一會兒,才又緩緩地飄回了洞府之中。


    習慣是真的可怕。


    沒了雲漠練劍偶爾的感召,斯然是真真切切地成了一條風幹的鹹魚,每天不是睡覺吃飯就是調戲寶書,時不時地翻看著之前暴富時候記下來的高階知識。


    比起習武戰鬥,他更喜歡宅在洞府裏麵看書。


    這一鹹就是整整七日,這天上午,斯然照例出門溜達片刻來完成今日的全部鍛煉,就看到天邊一道火紅色光芒劃過,等靠近了些,才看到雲信之摟著燕芝,二人站在同一柄劍上,緩緩地落了地。


    神仙眷侶總是讓人羨慕的,斯然心道,看來這一對總算是圓滿了。


    雲信之帶著以往都沒有的那種幸福且傻的笑容,整個人身旁都像是開滿了粉紅色小花一樣,反倒是燕芝,看上去格外的沉靜與溫和。


    她緩步走了過來,看著斯然,輕聲道:“你好,斯然,信之都跟我說了,非常感謝你的幫助,若不是你,我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和信之相見。”


    斯然輕輕撓了撓側臉:“沒事,碰巧知道了而已。”


    燕芝輕聲笑了笑,她容貌隻能算是中上,氣質卻是絕佳,這一笑,充滿了令人安心的感覺:“我能叫你小然嗎?你和漠兒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他從小性格便不易親近人,你們能夠相遇,我真的很開心。”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征求他的同意後再叫小名的,斯然頓時好感倍增:“可、可以。”


    不過他心想,和雲漠的事情?什麽事情?


    燕芝卻並未在這個話題上細說,斯然也不好去問,不過很快,他便將這個疑惑拋在了腦後。


    燕芝是一個極其溫柔的人。


    她的身上充滿了斯然對於母親的一切幻想,說話永遠都是格外溫和而平靜,任何不明白的、有誤會的事情,她都會直接地攤開來細說,能夠在當下解決的問題,從不拖到明日。


    燕芝還極其擅長各類手工活,她不知從何處聽聞,斯然用的是好幾張床拚接在一起的加長版大床後,便製作了一張完整一體的真·加大版豪華大床,甚至還征求了斯然的意見,刻了他喜歡的花紋。


    燕芝還極其擅長做飯,斯然告知了她紅翅金尾鳥的烹飪方法後,她便料理出了一道道味道又好了不止一個檔次的鳥肉大餐,比起斯然和柳思銳之前那種水煮火烤的原始方法不知道好上多少!


    “啊嗚!”柳思銳扯下一塊鳥肉,滿臉幸福地咀嚼了一番,直到咽下了肚才舍得開口道,“信雲尊者也太幸運了!有那樣一位超級好的夫人!”


    燕芝的存在,雲信之並未遮掩,卻也並未刻意告知他人,但是他滿麵春風的模樣實在是太異常了,很快,整個劍宗便知曉了信雲尊者那位念念不忘的愛人歸來之事。


    眾人雖有好奇,卻並沒有過度探究,劍修們在個人隱私的把握上一向很注意分寸。


    至於柳思銳,是在某一次偷渡紅翅金尾鳥來臨觀峰時,被燕芝作為魂修的感知力逮了個正著。


    而後,在嚐了一頓她烹飪的紅翅金尾鳥後,這好感度便直接來了個三連跳。


    今天這一頓,是燕芝烹飪好了之後,用保溫食盒送過來的。


    燕芝似乎極其熱愛給斯然和雲漠送各種吃食,每次都是兩人份的裝入一個大盒之中,有些吃食不好分開,斯然便隻好端著食盒去雲漠洞府裏麵,二人麵對麵坐著一同吃。


    久而久之,在鄰居的基礎上,他們還成了一個定時的飯友。


    當然,每次烹飪了紅翅金尾鳥後,燕芝還會多留出一份給柳思銳,這鳥的養殖計劃都是他一人在負責,那麽多隻鳥要從靈獸森林偷渡過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吃飽喝足之後,柳思銳滿足地喟歎了一聲,三兩句閑聊之後,話題一拐,便拐到了最近惹得劍宗弟子們都躁動起來的大事之上。


    根據斯然看小說的經驗,這能調動起整個宗門積極性的無非就是各類大比和秘境,最近這劍宗的大事,便是聆仙境的提前開放之時。


    相對於其他秘境來說,聆仙境是個很奇葩的秘境。


    這裏的奇葩,是個褒義詞。


    秘境向來都是充滿了危險,不僅要與秘境鬥,還要與人鬥,危機與機遇並存,哪怕最普通的小秘境,也免不了修士隕落之事,遇上凶險點的,這每一寸泥土,都浸透著修士的鮮血。


    但這聆仙境不同,它有一個極其奇特的死亡排斥機製。


    這個秘境仿佛有一個特殊的檢查功能,在秘境中若是受到了致命一擊,便會被秘境所察覺,主動排斥出秘境之外。


    此舉雖然並不能完全避免曆煉修士的死亡,畢竟還有不少修士離開秘境後,重傷不愈而亡,但比起其他秘境來說,實在是好太多了。


    聆仙境仿佛是專門為了修士曆煉所生,其內充滿了各式具有挑戰性的靈獸和充滿誘惑的寶物,從靈植靈器丹藥,再到各類上古傳承,應有盡有,再加上那奇特的死亡排斥機製,頓時成為了修真界內最令人向往的秘境之一。


    不過,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聆仙境對修為和年齡都有限製,要求年紀不得超過百歲,修為不得高過元嬰,每人隻可進入一次。


    饒是如此,每年進入這秘境的人數,也是格外的多。


    此秘境通常是十年開啟一次,上一次開啟還是在七年前,這次不知為何,提前了三年,也讓很多有些措手不及。


    這種感覺就有點像,本來就趕時間在複習了,突然又被通知考試日期提前了一樣。


    柳思銳滔滔不絕地向斯然解釋了一番,斯然一邊聽著,一邊看寶書給出的介紹,對這個聆仙境有了些許了解。


    柳思銳格外興奮:“聽說這一次,好多師兄師姐都準備去,像雲師兄、謝師兄,他們修為在這秘境內肯定都算是高的,此次一行,絕對能有不少的收獲。”


    斯然想了想,劍修通常都能越階挑戰,雲漠也早已金丹期大圓滿,距離元嬰僅一步之遙,隻要不遇上元嬰巔峰之人,橫掃秘境還不是容易的很。


    他點點頭,表示同意。


    柳思銳繼續道:“我本來準備下一次再去的,但最近我的劍正好需要重鍛,缺了幾塊重要的靈礦,反正遲早要去,不如這次就去裏麵碰碰運氣……對了,你這次去不去?”


    築基期是可以去這個秘境的了,柳思銳也差不多築基期,距離金丹還有一點距離。


    斯然想都沒想:“我不去。”


    闖秘境的事情和鹹魚有什麽關係?


    “也是,”柳思銳想了想,“剛進階築基,還是再等個幾年比較好,你可以下一次,或者下下一次都行,這秘境內可有不少好東西呢。”


    斯然微笑不語。


    闖秘境是不可能闖秘境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會闖秘境的,也就靠吃吃老本維持一下生活這樣子。


    帶著這樣輕鬆的想法,在一眾劍宗弟子緊張地考前……秘境前抱拂腳的時候,斯然顯得格外悠閑且自在。


    當然,同樣看不出來緊張之色的還有雲漠。


    哪怕距離秘境開啟隻有一日,他依舊是按照往常的步調,出門練劍回洞府麵對麵吃飯,還抽了點時間出來,稍微修改了一下斯然拿出來的墨劍十二月換裝第一套的劍鞘圖紙。


    秘境開啟那天,斯然還特地去圍觀了。


    這聆仙境除了位於中域的那一處主要外,隻要取了開啟點處的空間碎片,便可製造出一個全新的秘境入口,劍宗這樣一個大宗門內自然有一個,就在劍宗邊緣處,曾經著名的跳崖聖地之旁。


    聆仙境的入口在懸崖旁的一處寬敞空地之中,是一片模糊的黑色漩渦,想要入秘境者,隻需要站在漩渦之前,若是符合要求,此人身上便會亮起白光,被入口吸入其中。


    劍宗弟子不算多,這次到場的差不多有百來個人,符合要求準備闖秘境的,也就二十來個,大部分都是來看熱鬧的,還有十來個搖擺不定,在門口踱來踱去,想進又不敢進,一時間格外糾結。


    這番熱鬧斯然看得是格外開心,還掏出了一包瓜子,用紙折了一個臨時的垃圾簍,站在那裏就磕了起來。


    熱鬧總是不會少的,不遠處就有一個留著一頭短發的小兄弟,和另外一位明顯大了幾歲的大兄弟在進行著激烈的拔河角逐。


    大兄弟把小兄弟往秘境那邊扯,小兄弟抵死不從,兩人拉鋸了好一會兒,這位小兄弟的袖角被大兄弟硬生生地扯斷了。


    這力道一鬆,那位大兄弟噌噌噌地後退了好幾步,撞上了秘境入口,白光一閃,就被吸了進去。


    逃過一劫的小兄弟一臉掩飾不住的喜悅,還非得悲痛道:“……哥,哥你咋進去了呢?”


    一旁的斯然實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樂極生悲,這一笑便把一粒瓜子殼給卡進了嗓子眼,斯然一陣劇烈地咳嗽,好不容易才把這瓜子殼給咳了出來。


    這小半個瓜子殼在地上蹦躂了兩下,被小兄弟激動時無意識外放的靈力所擾動,輕飄飄地又往前麵飄了一段,正巧落在了秘境入口前麵。


    一陣奇異的波動後,這瓜子殼上竟是閃起了白色的光,和之前劍修們進秘境前身上的白光一模一樣。


    斯然冷不丁地看到了這一幕,頓時一愣,心中驚疑不定。


    這瓜子殼成精了不成?


    瓜子殼在冒出了白光之後,卻並沒有被秘境入口給吸入,其上的白光倒是慢悠悠地拉長了幾分,像是在尋找著什麽東西一樣,順著那瓜子殼蹦躂的路線一路蜿蜒而來。


    它跨過了懵逼的小兄弟,跨過了塵土滿布的地麵,越過了斯然因為震驚漏下的一粒瓜子仁,最終極為緩慢地碰上了斯然的衣角。


    斯然:“……”


    等等……


    觸及斯然衣袍的那一刻,這道白光像是終於追根溯源到了那個源頭,一瞬間,斯然整個人便被溫和的白光從頭裹到了腳,眼前一片炫目的白色,手中的瓜子被他下意識地緊緊捏住。


    下一秒,如同那二十多位進入秘境的修士一樣,聆仙境入口處傳來一陣吸引之力,直接把斯然整個兒給吸了進去。


    眾人:“……”


    所有來看熱鬧的劍修,都沉默了一瞬,他們看著地上消失的瓜子殼和斯然,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


    “這是怎麽回事?斯道友不是不去秘境的嗎?怎麽就進去了?”


    “不知道啊,有誰看到了嗎?”


    “好像……好像是個瓜子殼?瓜子殼帶進去的!”


    “瓜子殼怎麽帶的!?”


    “應該是判定的問題?秘境入口把瓜子殼判定成了斯然的一部分?”


    傳言總是越傳越奇異的,當戚封接到斯然莫名被拉入秘境之事,匆匆趕來詢問之事,就聽見那位小兄弟扯著嗓子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大喊著——


    “不好了,戚長老,瓜子殼把斯然給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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